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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帝的諸天輪回 1604、阻攔
南廣場。
偌大的廣場上人頭攢動,職工們整齊列隊蹲坐在主席臺前。
廣播中放著《大海航行靠舵手》,工人們跟隨著音樂放聲高歌。
雖然大清早就緊急開會比較少見,但這些年來,這樣的場景大家都很熟悉,工人們絲毫沒有意識到這次跟以往有什么不一樣。
廣場不遠處的一個空曠車間里,李新民在給他的親信們做最后的動員。
“到時候只要等到我信號,你們就立刻鬧起來!該放火放火,該扔炮仗扔炮仗,該打人打人……”李新民惡狠狠地道,“你們給我記住了!要是不拼這一把,我倒霉,你們也都得跟著倒霉!我要是不倒霉,你們中間有人這次沒聽我的,我保證你也會倒霉!但只要同舟共濟過了這關,以后軋鋼廠,依然是咱們一起說了算,記住了嗎?”
“記住了!”親信們齊聲喝道。
他們各個表情凝重,有的面露決絕,有的眼神閃爍,有的惶恐不已。
“到時候會有人配合你們,你們看清楚了,先動手的都是自己人,別打錯了!”李新民告戒一聲,接著道,“大茂,你帶著糾察隊,學習班的人是麻煩,到時候你負責第一時間把他們沖散!”
“是,我記住了。”許大茂嚴肅點頭。
“保衛科怎么辦?”有人問道,“廠長,錢進這小子一直跟咱們不是一條心……”
“放心,我安排他們去酒仙橋零件廠聯合拉練去了,他們回不來!”李新民冷笑。
“那就好,那就好……”
很多人都松了口氣。
“好,都記住自己該做什么,散了吧!我最后警告你們,最好別掉鏈子,不然不管成敗,我都會秋后算賬的,到時候你們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李新民眼神兇狠森然道。
“放心吧李主任。”
“我們絕對服從您安排。”
“誰要是敢陽奉陰違,不用您說話,大家伙兒先廢了丫挺的!”
眾親信紛紛表態。
李新民環顧一周,見大家士氣不錯,這才放心點點頭,一擺手,讓大家都散了。
很快秘書又帶著一個寸頭青年來了。
“主任。”青年對李新民態度很恭敬。
“你姐呢?”李新民皺眉。
“很多人認識我姐,她說她來太顯眼了。”青年道,“您放心主任,我這邊百十號人,您一句話,我們指哪兒打哪兒。”
李新民湊過去盯著他眼睛道:“今天得見血!”
“帶著家伙呢。”青年平靜道,“主任您說個名字。”
“李登峰,認識嗎?”李新民問道。
“認識。”青年點頭。
李新民拍拍他的肩膀:“這事兒你自己干,別人我信不過。記住,趁亂,別讓人看見是你干的。”
“放心主任,這活兒我熟。”青年呲牙一笑。
李新民笑了。
李登峰是蘇乙的仇人,這人要是在今天的亂局中見了血出了事,甚至是死了,再經過他一番引導,蘇乙絕對會有大麻煩!
他拍拍面前這人的肩膀,道:“小勇,這次之后,我一定安排你進保衛科,給你個科長讓你干!”
“主任,那我就仰仗您了。”尤小勇一副激動的樣子。
“好好干,我虧待不了你。”李新民勉勵一句,讓尤小勇離去。
他回顧了一下自己的所有安排,深深吸了一口氣。
蘇乙是在他的見證下一步步成長起來的,他絕不會小看這個自己一度很看好、很欣賞也很依仗的下屬。所以他才這么全力以赴。
他的目的不是要和蘇乙撕破臉對抗,而是以斗爭促和平,他希望蘇乙能看到他的決心,跟他和平談判。
當然,他更希望自己所有的安排都用不上。
他看向工廠大門的方向,神色凝重。
蘇援朝啊蘇援朝,希望咱們不要真走到撕破臉那一步……
一列車隊緩緩駛向紅星軋鋼廠,在門口處停了下來。
不是他們不走,而是在軋鋼廠門口停著一輛車。車前站著一個人,眼看車隊到了跟前停下,他便邁步向頭車走來。
頭車中,蘇乙赫然坐在后排。
在車的副駕還坐著調查小組另外一名成員。
這人認出了走過來的這人,面色微變,扭過頭壓低聲音道:“組長,副組長,這人是胡部長的現在的秘書……”
蘇乙還沒說話,他旁邊的青年就冷哼一聲道:“太囂張了,光明正大攔調查組的車。組長,怎么說?”
“昨天電話沒找到我,今天人家干脆堵大門了。”蘇乙笑了笑,“親兒子也不過如此了吧?”
青年面色難看道:“胡是分管大領導,他要是強行阻止咱們進廠怎么辦?”
“你想多了。”蘇乙笑了笑,“就算李新民真是他親兒子,他這種人也是該舍就舍,絕不會心疼的。放心吧,他來找我最重要是探探口風。這都什么時候了?風大浪急各顧各,咱們是調查組,他阻攔咱們也得考慮影響和后果。你們坐在車里不要動,我去看看。”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小龔問道。
“干嘛?給我壯膽啊?”蘇乙笑呵呵道。
不等回答他便推門下了車,剛好胡的秘書也到了跟前。
“援朝,又見面了。”秘書看蘇乙的表情有些復雜和感慨。
蘇乙微微一笑道:“領導在車上?”
秘書點點頭道:“領導視察自來水廠路過這兒,本來想進廠去看看,剛好碰到你們了。”
“那我去問個好。”蘇乙笑呵呵道,“好久不見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身體怎么樣?”
說著話,蘇乙便往前走去。
“身子還不錯,就是最近有些失眠。”秘書道,“煩心事兒太多,你也是了解領導的,他這人心軟,見不得自己人受苦。”
這是在內涵李新民的困境。“是呀,這一點我深有體會。”蘇乙感慨,“70年3月,領導的關懷我到現在都難忘。”
秘書眼神一閃,便不說話了。蘇乙說的是蘇乙第二次被停職處理的事情,處理蘇乙的決定就是胡下達的。
那時候蘇乙還是胡的自己人,你要說你見不得自己人受苦,那次算怎么回事?
到了車邊,蘇乙先在車外問了聲好,便笑呵呵上了車,坐在胡的身邊。
他噓寒問暖一陣,領導和顏悅色跟他聊著家常,仿佛兩人真的只是偶遇閑聊。
蘇乙耳朵尖,突然聽到傳達室傳來電話鈴聲,他微微皺眉,突然打斷寒暄,略顯抱歉對胡道:“領導,抱歉,我得稍微打斷一下,處理點事兒。”
胡沒聽到電話鈴聲,微微皺眉,但很快舒展笑道:“急嗎?”
“有點兒,沒事兒,我不下車,就在車里。”蘇乙笑呵呵把車窗搖下來,把手伸出去揮了揮。
另一邊的車隊中,所有人都在留意這邊情況,見蘇乙擺手,小龔二話不說推門下車,向這邊飛奔而來。在他身后第二輛車里也下來一個英姿颯爽的女警,赫然是沉燕子。
這些人都算是蘇乙的“老搭檔”了,這次蘇乙牽頭搞調查組進駐軋鋼廠,在大領導面前點了他們的將,也算是給他們增添履歷和功勞。
到了跟前先對著胡敬禮,又恭敬對蘇乙也敬禮,大聲道:“組長,請指示!”
“傳達室控制住。”蘇乙吩咐道,“留意有沒有暗哨。”
“是!”小龔眼神一凜,點點頭,跟蘇乙和胡再次敬禮后,立刻邊走開邊向后面招招手,沉燕子見狀也立刻趕了過來。
蘇乙回過頭對胡抱歉一笑道:“領導您見笑了,一線工作就是這樣,隨時都要根據局勢不同做出調整,很多局面都不是一成不變的,所以要當機立斷立刻做出調整。”
胡眼神閃過一絲陰霾,笑道:“你是很有能力的,當年新民就很看好你,后來我從新民手里把你要了過來,那時候交給你手里的工作,我都很放心。其實我總是拿你和新民作比較,以前來說,其實新民比你更穩當一些,他在著眼全局這一面是略勝你一籌的。”
蘇乙笑道:“我跟新民主任比起來確實有所欠缺。但這些年東奔西走也鍛煉了我。領導,跳出局外后我才發現,在很多事情上我比新民主任看得更透徹。”
胡微微沉默,轉過頭看向工廠大門:“新民在這個廠里已經十多年了,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很了解。”
“所以真的很可惜呀。”蘇乙嘆了口氣,“我也很為他感到痛心,領導你放心,在新民主任的問題上,我一定會再三斟酌,每一步都走穩、走實,絕不辜負組織對我的期望和信任。”
胡澹漠看著蘇乙,緩緩道:“這個態度是對的。援朝啊,我對你在堅守原則方面是很放心的。但人不是冰冷的機器,不能缺了人情味。”
“領導您說得太對了,確實不能缺了人情味。”蘇乙認可點頭,“新民主任的問題不小,目前來說我可以做到零口供辦桉……”
胡的童孔勐地一縮。
蘇乙看著胡誠懇道:“但即使這樣,我也會嚴格按照正規流程處理這件事,領導,我認為兩天內這件事就會見分曉。”
胡深深看著蘇乙:“新民一向做事很細心,兩天……可能嗎?”
蘇乙肯定點頭:“領導,這是沒問題的,我用我的人情味跟您保證。”
胡長長嘆了口氣:“援朝啊,真的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蘇乙道:“就像您當年揮淚斬馬謖一樣,領導,您應該是能體諒我現在的心情的。”
胡點點頭:“謝謝你了,援朝。”
“您客氣了,當年您慧眼提拔之恩,我是記在心里的。”蘇乙輕聲道。
胡拍了拍蘇乙的手背,勉強一笑道:“知道你忙,那就不打擾你了。”
“那我先走,領導,祝您身體健康,平平安安。”
胡眼神變得更柔和,點點頭道:“那就借你吉言了。”
蘇乙下了車,站在車邊揮手,目送胡的車遠去,忍不住也嘆了口氣。
“兩天”,這個詞是蘇乙為了報答胡當年伯樂之情透露的關鍵消息。
留給胡的時間只有兩天,因為蘇乙有信心最多兩天時間,李新民就會被定罪。
那時候李新民絕望之下會說什么做什么,誰都無法預料了。
胡來這里當然是想看看能不能保住李新民,但最重要的也是為了他自己。
與此同時,傳達室中,小龔和沉燕子制住剛才打電話的青年,兩人一個扮演紅臉一個扮演白臉,這青年很快便情緒崩潰招供了。
“李主任讓我在這兒看著,要是調查小組的車進廠的話,就立刻給他打電話!”
“剛才電話里說什么了?”小龔厲聲喝道。
“我跟他說,你們的車被攔住了,蘇援朝上了大領導的車,在里面說話……”青年顫聲道,“這都是李主任讓我做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
“知不知道不是你說了算!”小龔瞪眼道,“李新民跟你說過什么嗎?說實話!”
“是是是,李主任說讓我隨時匯報情況……”
叮鈴鈴……
正說著電話就來了。
小龔和沉燕子對視一眼,立刻有了默契。
沉燕子飛快對這青年道:“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你戴罪立功的機會來了,只要你肯配合我們,我保證你不會有事!”
“但是你敢不配合,坐牢都是輕的!”小龔喝道。
“接電話,待會兒我怎么說你怎么說,不準說錯一個字,盡量自然點!”沉燕子飛快道。
青年點頭如搗蒜。
“深呼吸調整!”小龔喝令道。
青年急忙照做。
沉燕子接通電話,把聽筒舉到半空,同時繞到青年另一邊,靠近他耳朵。
聽筒里傳來李新民的聲音:“怎么回事?這么久才接電話?”
沉燕子飛快在青年耳邊吩咐一句。
青年不敢耍花樣,配合道:“剛才我去觀察車隊了,離電話有點遠。”
“情況怎么樣了,有動靜嗎?”李新民問道。
“還沒有。”在沉燕子的示意下,青年只能老老實實這般說道。
“還沒有……”電話那頭李新民的語氣有些疑惑,“還在談嗎?”
“對呀主任。”青年道。
“好,密切觀察……算了,我不掛電話了,那邊什么情況,你隨時講給我聽!”李新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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