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看他

青藤心事——中學時代 第一章 看他

好看的臉，微笑的眉眼，熟悉的褐色呢子大衣，未扣紐扣，露出白點深藍色的毛衣，右手輕握扶手，左手握著那本《微型》。

何詩菱怔了怔。

竟然，真遇見了。

在遲到一小時三十五分鐘之后，居然，再次遇到了他。

他，在等她呵。

就像那個老早的二月，他說一起回校，便在車站等她，縱使她晚到了很久。

這次，他，依然如此。

他，真是，何詩菱看著柯夢楠那明亮含笑的眼，一絲說不清的情緒涌了上來，還未來得及抓住又快速地散去了。

他，真是自作主張！

倘若她再遲一些，他難道要一直在風里等她嘛？

何詩菱忽然想起，前兩次的“約定”，他提出，而，她卻沒有說“同意”。

活該他吹風！

想到這里，何詩菱不自由揚唇，小小的梨渦在嘴邊顯現，看向那人明亮如星的眼。

“人真多，這個點人會那么多，差點擠不上來了，都怪你，早先，”拉扶手四下張望的剛站穩的林瀟遙一回頭，話卡了殼，不解地看向面前的人，“你笑什么？看到什么了？”

“沒什么。”柯夢楠低笑著，移開視線，看向挨著他的林瀟遙，“扶好。”

“現在還用扶嘛？”林瀟遙哼一聲，右手松開了扶手，轉過身，朝柯夢楠看了過來，“人這么多，我不用拉扶手，都站得很穩……”

話音未落，身子往前一傾。

柯夢楠握書的手擋在他的面前：“扶好。”

林瀟遙連忙拉住了扶手：“師傅怎么開得車，不能好好的……”

“撲哧”一聲，從近旁傳來。

轉頭，看到身邊有一個戴著眼鏡的女生正捂嘴偷笑。

笑什么笑？林瀟遙朝那女生瞟了一眼，轉過頭來，迎上柯夢楠含笑的眼：“你笑什么？”

“沒什么。”柯夢楠低笑道，眼角余光掃到坐在窗邊的女生已別開了視線，“扶好。”

林瀟遙撇嘴，左手拉緊了扶手：“我真是腦子抽筋了，才跟你一起在這里等車，下次，我自己走。”

柯夢楠點頭：“好。”

“撲哧”一聲又有笑聲傳了過來。

林瀟遙低頭，看到身邊的女生，正捂嘴憋笑，肩膀差點抖成了篩子。

有什么好笑的，林瀟遙不悅的眼神掃過那女生，又轉過頭來，莫名其妙！

“你又在笑什么？”林瀟遙拍了拍柯夢楠握著書的胳膊，“你今天不正常。你怎么回事？”

柯夢楠微笑不語。

“還笑，有什么好笑的，”林瀟遙皺眉，“有那么好笑嘛？”

“有。”有聲音傳了過來。

“有……”林瀟遙看向柯夢楠，微微一怔，朝左邊的女生看了過去，迎上那女生笑瞇瞇的眼。

她在答話？

他認識她嘛？她誰呀？真是莫名其妙的人！

凌濛初下意識地再次捂住嘴，朝剛轉過頭來的男生看了一眼，忙低下頭去，下一秒，又朝左前方的男生看了一眼，快速低下頭去了。

大意了，一不小心脫口而出了。

林瀟遙盯著面前的女生看了又看，哪個學校的學生，這么沒素質！

他，不和小女生一般計較。

林瀟遙看向柯夢楠：“你能不能別笑了？你……”

“好，”凌濛初抬起頭，微微擺了擺手，“不好意思，沒忍住。”

“……”林瀟遙轉頭，這人誰呀，和他杠上了？

他又沒有和她說話！

看到那女生笑瞇瞇朝自己看過來的模樣，一個念頭忽然間涌出，她不會是想搭訕他吧？！

林瀟遙不確定地盯著那女生。

只見那女生朝自己又笑了笑，圓圓的眼鏡下一雙圓圓的眼，笑得很燦爛。

不會吧，林瀟遙心里“咯噔”一下，轉過頭來，對上了柯夢楠微笑的眼，莫非，小楠也看出來了？

所以，一直在笑，在看自己的笑話？！

呵，這樣的笑話，他可不怕，他在學校里也是人愛人愛花見花開的帥氣男生，好嘛？！

林瀟遙板了板臉，抬起右手理了理自己寸長的短發，又前后看了看。

這車里，放眼過去清一色的大媽大爺，除了他和小楠之外，在后面還有兩個穿校服的男生貌似在打瞌睡。

目前，最帥的人就是自己，和身邊的小楠了。

果然，這圓眼鏡的女生是在引起自己的注意。

還算她有眼光。

林瀟遙四下看了看，假裝不經意地又轉過頭來，朝身邊的女生看了過去，咦？

那女生已轉過身去，湊到鄰座靠窗的女生身邊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下一秒，那窗邊的女生看了過來。

目光所在的方向不是自己？！

是右邊的柯夢楠！

林瀟遙微微一怔，卻看到那女生朝自己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

下一秒，那女生微微一笑，收回視線，輕輕地拍了拍幾乎趴在身上的圓眼鏡女生。

圓眼鏡女生晃了晃她的胳膊，她又朝自己看了過來。

什么情況？在林瀟遙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那窗邊的女生已別開了視線。

這是在審視他？

林瀟遙不由得站直了身形，他還怕審視？

他可是凌諾中學的一哥，哦不，二哥，哦不，現在只能算是三哥了。

一回頭，看到柯夢楠微笑的臉，循著他的視線，看到那兩個女生，依然湊在一起。

不知圓眼鏡的女生說了什么，靠窗的女生輕輕地搖了搖頭，頭發上的鵝黃色發夾在視線里晃了晃。

公平！

圓眼鏡有靠窗的女生替她審視自己，自己有小楠來盯著！

嗯？那窗邊的女生又朝自己看了過來？林瀟遙一怔，連忙把視線別開了，眼角余光瞟到那女生盯著自己看了幾秒又低下頭去了。

自己可是大帥哥，只能讓女生盯著自己看，哪有他盯著女生看的道理。

林瀟遙揣在口袋里的右手，拿了出來，不動聲色地拉了拉自己的衣服的衣角，微微地往左邊湊了湊。

“人長帥，聲音也好聽，真是帥呀。”

有聲音傳了過來，聽得清清楚楚毫不費力。

那可不，林瀟遙眼角余光朝左邊的女生看了過去，一眼瞟到圓眼鏡的女生看過來的視線。

“在看我呢，”那女生飛快地轉過頭去，露出一個圓圓的后腦勺，“被他發現了。”

這么大的聲音，他能不發現嘛？林瀟遙眼一斜，看到圓眼鏡的女生激動地拉住了鄰座女生的手。

這么激動嘛？不至于吧？

鄰座的女生點頭微笑輕輕地拍了拍圓眼鏡女生的手臂。

“有人下車，請站穩扶好。”女售票員的聲音在右邊響起。

“借過借過。”“讓一下讓一下，我也下。”“讓一下讓一下。”一陣擠動之后，空了許多。

林瀟遙看了看后面空出的兩個座位，拉了拉柯夢楠的衣角：“后面有座位，我們過去。”

說完，抬腳走了過去。

柯夢楠遲疑了一下看向窗邊的女生，那女生似是有察，朝他看了過來，嘴角微揚，露出一個小小的梨渦。

這是她，第六次看向他。

柯夢楠握了握手里的書，卻壓不住翹起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