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孩子摩擦不斷

王德發的一生 第八十四章:孩子摩擦不斷

和馬秀娥的二婚儀式舉辦的特別簡單，王德發把自己家的親朋好友，逐個打了個招呼，邀請他們到家里來吃個飯，權當是做個見證。

表面上，大家對王德發的事情表示極度的支持，很多違心的話，聽著就像是唱歌的一樣。聽聽比較有代表性的吧，都是咋說的。

“對著呢，家里就應該有個女人！”

“這是好事啊，李月萍三年紙已經燒了，你也該為自己考慮了。”

“好事，好事，有了女人，你這家才像個家嘛！”

“你的條件已經成熟了，人應該往前看，不能一直守著過去的事情，應該成個家了，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咧。”

所有的話聽著都沒有毛病，可能說話的人也是一番好意，可王德發聽著吧，還是心里別扭的，基本上，說這些話的，都是男人，男人能從自身的角度去理解王德發的處境，而親朋好友的女人里、或者李月萍曾經關系不錯的女人里，反對和諷刺的人就多了很多。嘴都長在他們身上，愛怎么評論就怎么評論吧，畢竟，這一步，王德發已經邁出去了。

馬秀娥自從在把自己和女兒搬的個人用品搬到王德發家以后，也該是慢慢的接受了再次擁有一個男人的現實，在王德發家，她還是覺得有點別扭，這別扭是兩種類型。一種是客觀的，從一個偏遠的小山村里，來到鎮上，生活習慣還是有點區別的，這讓她一時半會要適應起來還是比較難的；其次，是主觀的，不同的環境、不同的人，讓跟王德發一樣，都覺得別扭。

這兩個問題，都讓她很頭疼，只能慢慢地適應。

這次在家里宴請親朋好友，王德發決定還是做點家常便飯就行，一人兩碗的菜湯，然后做點雞鴨魚肉的大菜就行了，不必要請個大師傅來家里做，雖然是個喜事，兩個人都覺得沒必要太過聲張。

“秀娥！”王德發叫著馬秀娥的名字，如果是個細心的人，都會發現一個問題，王德發每次叫李月萍的稱呼是：“老婆子”“女人”等等，很少叫她“月萍”，不知道為什么，面對馬秀娥，王德發就叫不出來這樣的稱呼，但明眼人都能體會到叫名字和叫稱呼之間的區別。

王德發和李月萍的之間的關系，更像是一種上下級或者從屬的關系，李月萍隱忍、默默無聞，王德發在她的身上，體會到了霸道、一手遮天的威風。但是在馬秀娥面前，他似乎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沒有了威風凜凜、高高在上的那股神氣，把自己的身段放低了。

這可能就是李月萍的死，給王德發帶來的深深地思考吧，他明白了一個女人的重要性，看看他這三年過的焦頭爛額的日子就清楚了。

“你叫我咋了？”馬秀娥問。

“十六號，家里來人，這飯菜，咱們就自己準備吧，你看咋樣？”王德發問。

“可以啊，沒問題。大概有多少人啊？”

“也就是二十來個人吧，到時候能全來還是問題，人不多！”

“二十多個人的飯，么麻達，能做，就是沒人家外面館子里的大師傅做的好吃！”馬秀娥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汗，那沒事，只要是家里做的，我覺得都好吃。”

“那還是沒人家做的好，你要是覺得不在大家面前丟人，我就做，能做出來。”馬秀娥回答。

王德發被馬秀娥這種樂觀的性格，已經做事干脆利落的風格深深地吸引了。

“那是這，你就按一桌是個人，做兩座自飯菜的標準，列一個你做的菜單，我這幾天抓緊給你把材料置辦齊全了。”

“行呢，我給你寫個單子，你準備就是了。”

馬秀娥在屋子里找了半截鉛筆，用王成龍寫過的作業本背面，認認真真的羅列著她需要的食材。

“秀娥，你的字寫的好看啊！”王德發在一旁看著，夸馬秀娥。

馬秀娥本來就已經專心致志地在思考菜單的事情，沒注意王德發湊到了跟前，被他說的話，羞的臉都有些紅。

“看你說的，我也就上了幾天學而已，簡單的字就會寫這幾個。你是真夸還是假夸啊？”

“真夸啊，你這字，真寫的可以呢！”王德發故意湊近又看了一眼，他說的話是事實，馬秀娥的字確實寫得不賴。

“行了，你就別取笑了，你別站在旁邊，我不知道怎么寫了！你先過去，我寫完拿給你。”

“行，行，你也是這個家的半邊天了，你都發話了，我能不遵命嘛！”王德發自己到一遍抽煙去了。

院子里玩著的，是胡玉婷，她說不了話，女人自打知道她說不了話以后，已經養成了習慣，會每隔半個小時喊胡玉婷的名字，這孩子也懂事，只要聽見馬秀娥叫她，立馬就出現在她面前。母女兩也挺難的。

王德發的三個孩子上學了，還沒回來，下午的時間比較早上充足多了，所以他和馬秀娥才有現在獨處的時間，安頓一些請客的事情。

沒過多久，馬秀娥就把一張寫的整整齊齊的單子遞給了王德發，王德發看著她寫的東西，蔥姜蒜、各種調料、肉、雞等等，該有的都有了，看著單子的樣子，他覺得這馬秀娥會做的菜還真多啊。

“秀娥，這魚后面你寫的是啥啊，一個“晚”字，是啥意思啊？”王德發好奇地問。

“我正要給你安頓呢，現在天氣熱，魚不像雞肉、豬肉，能放得住，所以你晚點買，新鮮，前一天給我買好就行了，其他的肉啊、菜啊、蛋啊，你這幾天能買上的，就抓緊時間買邁上。”

“行，么麻達，辛苦你了啊！”

“那這十六號的事情，就這么商量好了，看這點，估計娃娃們也都快放學了，我去收拾做晚上的飯去了。”

馬秀娥沒給王德發回話的機會就徑直去了廚房，看著她一點不不顯中年女人臃腫的身影，王德發感慨頗多，這才是日子啊，這才是真實和正常的生活。

馬秀娥自打和王德發領了結婚證以后，到現在都沒怎么出過王家的門，家里的環境畢竟簡單，除了孩子，處處給她難堪，給她使絆子，也再沒有什么她不適應的。

可這街坊領居，她是真的沒法面對，從心里就過不了自己給自己設置的坎。事實上呢，街坊鄰居們也早都已經知道了，見到王德發還不忘調侃一句是不是進屋藏嬌著呢，還問馬秀娥長的咋樣，王德發就堆著一臉尷尬的笑來作為應付。

王成龍帶著自己的弟妹，依然耍著小聰明。他們三個不跟胡玉婷一起玩，還欺負她不會說話。

自打胡玉婷來了之后，王德發還有一件事情特別忙，就給這四個孩子斷案子。胡玉婷不會說話，每次受了欺負以后，就跑到馬秀娥跟前哭，馬秀娥看著自己的娃哭成個淚人，心里也憋屈，也就在此時此刻，她才覺得，自己是嫁到了第二男人家里，胡玉婷就像是揪著她心的一塊石頭，咋放都放不下來。

有時候哭的嚴重的時候，孩子哭，她也跟著哭，她也不能去說王成龍他們，畢竟，這是他們的家，王德發還是他們的爹。

王德發清楚是個什么情況，也知道馬秀娥雖然不說，可心里因為孩子的事情，不舒服。所以每次，胡玉婷要是被惹哭了，王德發總會把王成龍、王來弟好好的收拾一頓，不是那種使勁的打、就是狠狠地罵一頓。

看到欺負她的王成龍和王來弟被王德發收拾一頓，胡玉婷的眼淚的就停了下來。

就這樣反復著，孩子們之間的積怨也會越來越深。

不過倒是有一個細節，王德發也注意到了，那就是王貴生和胡玉婷，兩個人不吵架，似乎還能玩到一起。王貴生總是以一個哥哥的身份，想要保護胡玉婷，雖然動作和語言很笨拙，顯然跟她的年齡不相符，但就是那笨拙的樣子，顯得非常真實。

王成龍和王來弟好幾次因為王貴生和胡玉婷走的太近而生氣，卻又奈何不了他，在這個家里，誰都可以欺負，絕對不能欺負王貴生。

十五號這天，也是趕巧了，是個星期天，四個娃娃都在家里。馬秀娥和王德發一早就起來忙活著收拾第二天要用的東西。

所有的涼菜，是可以提前在今天準備好的。王德發幫著擦蘿卜絲、剝蒜、洗菜等等，就是盡其所能幫馬秀娥打下手。馬秀娥也的確沒讓王德發失望，她讓王德發早早就借好了兩個大大的暖鍋子，這絕對是一道能讓大家吃好、喝好的大菜。裝暖鍋子的材料有蔬菜、肉、丸子等等，都是馬秀娥一樣一樣準備好的。

油炸肉丸子的時候，王德發嫌有點嗆，就出了廚房去提水去了。胡玉婷在院子里，遠遠地看著王成龍他們玩，突然聞到媽媽做的丸子味道，一骨碌就跑到了廚房，眼巴巴地看著馬秀娥。

馬秀娥立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這孩子想吃丸子。往年，也只有過年前才能吃上這丸子，馬秀娥也特別享受那種自己做的好吃的，被孩子眼巴巴盯著的那種幸福。每次胡玉婷口水快要流出來的時候，馬秀娥就會給她塞一個到嘴里。

胡玉婷吃這香噴噴的丸子，扭頭就跑了出去，給王成龍和王來弟去炫耀去了。

這種炫耀，本就是孩子的天性，無可厚非。但問題是，在這樣一個由兩個家庭組成的新家庭里，恰恰就是孩子無意中的舉動，就會引起不可收場的結局。

胡玉婷站在他們三個的不遠處，故意使勁地嚼著自己嘴里香噴噴丸子，那神氣的樣子，仿佛就是在說：“我有好吃的，怎么樣，你們沒有吧？”

儼然，在王成龍和王來弟的眼里，這不僅是炫耀，更是一種挑釁。

王成龍帶著王來弟，貴生悄悄地跟在后面，走到胡玉婷跟前，王成龍一把推倒了胡玉婷，大聲地說：“我們家的好吃的，是讓你一個人偷著吃的嗎？”

胡玉婷摔倒之后，眼淚刷刷的就下來了，說不了話的她，連哭都是那么微弱。

王德發去提水，在院子里看見胡玉婷被推倒，趕緊跑了過去。

“成龍，你干啥呢？無法無天了，玉婷，也是你妹妹！”

“她不是我妹妹！我媽只給我生了來弟一個妹妹！”

“我說是，就是！”王德發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王成龍在屁股上就是一頓打。

這動靜驚動了在廚房里的馬秀娥，把手在胸前的護巾上擦了擦就跑了出來。

看見女兒倒在地上，馬秀娥跑過去趕緊抱起來。不用胡玉婷說話，她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王德發站在她和王成龍的中間，氣呼呼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胡玉婷看媽媽來了，哭的更兇了，惹的馬秀娥也開始哭了起來。過了一會，她起身抱起來胡玉婷，哭哭啼啼地對王德發說：“我娘兩來，是想著要好好的過日子的，我也沒缺胳膊缺腿，我們不是來受這欺負的。”

這話明顯是說給王德發聽的，馬秀娥也確實忍了太多次了，按理說，孩子們之間的吵鬧，作為大人，完全是可以理解并能冷靜處置的，馬秀娥這次忍不住了。

她抱起胡玉婷，衣服沒換就出了大門，走了。

這可把王德發急壞了，狠狠地瞪了王成龍一眼，撂下一句：“你給我等著！”之后，趕緊去追馬秀娥母女兩了。

明天就是大家來吃席、見證他和馬秀娥二婚的日子，這會人跑了，像個什么話啊。

做父母的，都偏袒自己的孩子，今天的這事，幸虧是王德發看見了，如果王德發沒有親眼看見，估計從他的角度，也會站在自己的孩子一邊。可事實的確是王成龍錯了，不管什么原因，把胡玉婷推倒就是不對。

馬秀娥帶著胡玉婷走得很快，周圍看見的人，都回頭看著她們母女，再細一看，王德發追在后面。

瞬間，大家都好像看戲的一樣。

“秀娥，你聽我說啊，你先別走。”王德發說。

“今天這個事，確實是成龍的問題，我親眼看見她推到了玉婷，我絕不會袒護著她，你放心！可畢竟是孩子嘛，孩子不懂事，我們不能不懂事啊，明天大家都要來了，你現在走了，我明天咋弄？”王德發大聲地說，聲音大，但是句句在理，感覺不出是在吵架。

“咱們本來就是兩個家庭組合在一起，孩子的問題，是個大問題，所以，你也該給他們點時間，讓他們磨合，不是嘛？磨合的時候，我們再去糾正、引導他們，你不要這么著急嘛，好不好？”

馬秀娥留著眼淚，聽著王德發的話，讓她的氣消了不少，雖然背著身看不到他此時此刻的表情，可沒有把問題全都推在胡玉婷身上，在孩子面前，王德發的一碗水，端平了。

聚集的人越來越多，馬秀娥也不好意思了，帶著胡玉婷，跟著王德發趕緊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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