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冷血背后的柔情

聊齋詭語 第178章 冷血背后的柔情

除了沒殺娜塔莎之外，一切都按計劃進行，狂鐵等人的暗殺行動要比想象之中的順利得多。

鐵通自以為奸計得逞，玩弄狂鐵母女于股掌之中，心情非常好。

所以，他今晚沒忍住喝了很多酒，還心血來潮喚來了三名侍妾，在溫泉里做著多人的水下運動。

狂鐵走進山洞里面的時候，鐵通正與三名侍妾在激戰的高潮，并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

后面發生的事情就簡單得多了。

狂鐵的加入，使得這場戰斗變得更加激烈。

那三名侍妾相繼倒下，鮮血染紅了整個溫泉池子。

狂鐵隨后手起刀落，在鐵通充滿驚恐和難以置信的眼神之中，面無表情地割下了他的頭顱。

所謂的冰原之狼，也不過如此……

冰原之狼，這是鐵通的稱號。

狂鐵不知道這個稱號的由來，但從鐵通今晚哭喊著向他求饒的表現來看，他為父輩們的犧牲感到極為惋惜。

這就是一個欺軟怕硬、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的小人。

而就是這樣一個沒用的小人，在十六年前那場戰斗的關鍵時刻出賣了他們大塢部。

這是一次慘痛的教訓，狂鐵暗暗告誡自己，他日若是遇到這種愛耍小聰明的小人，見一個殺一個，絕不姑息！

刺殺完鐵通等鐵塔部的重要人物，狂鐵帶著手下打開了鐵塔部的大門，將大塢部的戰士放了進來。

隨后，他命人將這些人的頭顱用繩子串在一起，制成一桿血旗，高高懸掛在鐵塔部的城墻上。

看到鐵通等人的頭顱，鐵塔部的人感到悲憤不已，但大塢部有備而來，他們根本就抵擋不住。

很快，他們便人心渙散，紛紛放棄了抵抗，舉起白旗向大塢部投降。

狂鐵本以為他們會血戰到底，卻沒想到他們竟然這么沒骨氣。

因為他們，他從小到大不知受了多少磨難和痛苦。

狂鐵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他們的懦弱是對他的羞辱。

對于他們，狂鐵心中不由更加鄙視。

他決定聽從母親的吩咐，讓這個貪生怕死、賣友求榮的卑劣種族永遠在冰原上消失。

他接受了鐵塔部的投降，將所有的俘虜集中在一起，并且讓他們自己在冰原上挖坑，作為自己的墓地……

這場戰爭大獲全勝，狂鐵在大塢部的威望一下子達到了頂點。

而聽到鐵塔部被整個滅族的消息，巫山部上下都是極為震動，他們都非常清楚地知道一點。

鐵塔部尚且難逃一劫，他們作為大塢部的宿敵，絕對無法置身事外，恐怕大塢部的下一個目標就會是他們。

他們從來都沒有看輕過大塢部，要不然當年也不會選擇見好就收，只是重創了大塢部，卻沒有真的與他們一決生死。

這其中除了大塢部的戰士捍不懼死、作戰勇猛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鐵塔部虎視眈眈，他們也不想讓鐵塔部坐收漁翁之利。

大塢部和鐵塔部聯姻的事情他們也知道，但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大塢部竟然會選擇在這個時候突然動手，并且在一夕之間徹底消滅了鐵塔部。

這件事情出乎所有巫山部人的預料，大塢部發展壯大的速度如此之快，這完全超乎了他們的想象。

一時間巫山部人心惶惶，進入了最為緊急的戰備狀態！

狂鐵并不知道自己的舉動讓巫山部的人一下子警醒過來，不過，就算知道，他也毫不在意。

他有自信戰勝任何的敵人，以前這份自信是他的母親和族老們給的，他們從小就告訴他，他生來就是為了復仇，殺掉冰原上所有的敵人是他的使命，他一定可以做到的。

而現在，隨著自身實力的增強，他已無懼于冰原上任何的敵人。

這份自信，是他自己這些年一點一點慢慢凝聚出來的！

回到大塢部之后，狂鐵第一次得到了母親的贊賞。

為了這一句贊賞的話，狂鐵足足等了十六年，他內心的喜悅和滿足，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但是，還沒等他高興太久，便忽然傳來了母親病重的噩耗。

那名小時候替他接生的老婆婆，同時也是他母親的奶娘，她含淚告訴狂鐵，她的母親當初剛懷他的時候受了重傷。

醫師告訴她，要想治病，需要用到一味藥，但那味藥對孩子有影響。言下之意，就是要想治病，只能打掉孩子。

老婆婆告訴狂鐵，她的母親當時非常冷靜，聽完醫師的話，她只問了一句，要是傷病治不好，孩子能活嗎？

醫師嘆息著點頭，她的母親這才松了口氣。

但是，醫師接著說了一件讓她心頭沉重的事情。

醫師說，現在治病，還有痊愈的可能。

但要是現在放棄，恐活不過十年。

老婆婆眼中帶著心疼之色，苦笑著說，他母親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笑著說了一句，十年的時間，足夠她教會孩子獨立自強，她已經很滿足了。

只是很可惜，看不到他娶新娘子的樣子了……

聽完老婆婆的講述，狂鐵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

他終于明白，她的母親為什么要對他如此狠心和冷漠。

原來這一切不止是因為仇恨，在嚴厲的打罵和責罰的背后，是一個母親小心翼翼給予的愛。

她知道自己活不久了，而她一旦死了，只剩狂鐵一人，在這群狼環伺的冰原里，她擔心狂鐵的安危和部族的未來。

所以，她逼著狂鐵夜以繼日地修煉，逼他學習各種各樣的知識，他們母子兩人都在跟時間賽跑。

她想在臨死之前，給予狂鐵一份保障，給他留下一份穩定的基業。

她拖著孱弱之軀，足足熬了十六年，直到狂鐵長大成人，直到他成長為一個號令全族的君主，直到他智勇雙全帶領族人消滅了鐵塔族，她心中一直懸著的那顆石頭這才落地。

而這口氣一旦泄下來，便再也難以續上了……

狂鐵心里，現在只剩下悔恨和傷悲！！！

他所以為的冷漠和決絕，原來都是母親所營造出來的假象。

她怕她隨時會死，所以逼著他早日掌握各種生存的技能。

她怕她死后他會傷心，她怕一旦靠得太近她就會心軟，所以她一直都在克制自己，不去接近狂鐵，始終都與他保持著距離。

她其實也很想把他抱入懷里，哄他睡覺，給他講家鄉的故事，還有她和他父親相愛的故事。

看到別人家的孩子向母親撒嬌的時候，她心中應該會充滿自責和愧疚、苦澀和無奈。

她只是一個表面看起來比較堅強的女人而已，她的心其實也是肉做的，會疼、會受傷。

她也想做一個普通的母親，給狂鐵洗衣做飯，在他做錯事向她撒嬌的時候，雙手叉著腰無奈地笑著搖頭……

每次看到狂鐵受傷，她都恨不得傷口長在自己身上，但她甚至都不敢上前去看一眼。

因為她很害怕，她很心疼，她怕自己一旦看到了那血肉模糊的傷口，就會忍不住想要放棄對他所進行的那些嚴厲的訓練。

狂鐵七歲那年，與那死囚犯進行決斗的時候，她確實看到一半就離開了。

但那不是失望，而是眼睜睜地自己如此年幼的孩子進行那樣慘烈的廝殺，她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這些年她一直都嚴格要求自己，作為大塢部的主母，她做事絕不能摻雜任何個人的情感，她要為整個部落著想，為狂鐵的未來著想。

她本以為她的心已經變得像鋼鐵一樣堅硬，再也不會感覺到疼痛了。但是，看著浴血奮戰、遍體鱗傷的狂鐵，她內心深處的防線一下子就沖破了，心中所有的歉疚、委屈和痛苦在那一瞬間隨著淚水全部忍不住地奪眶而出……

那是她這些年最為狼狽的一次，也是最為惶恐的一次，她幾乎是落荒而逃的，她甚至已經生出了放棄的念頭。

但她沒有這么做，她也不能這么做，而事實證明，她這么做并沒有錯。

狂鐵的成長速度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料，整個部落上下，所有人全都以他為馬是瞻。

他的能力得到了肯定，他的戰力足以令敵人聞風喪膽，她做到生下狂鐵時所說的那句話。

她的心中已經沒有了遺憾，雖然還沒有與巫山部開戰，但她相信，她的兒子，大塢部新的主人，狂鐵一定會在明年春暖花開祭拜她的時候，把打敗巫山部的好消息在墳前告訴她！

當初她以為自己最多只能活十年，但現在她還多活了六年，仔細想想，她還是不虧的。

而她更慶幸的是，當初沒有因為害怕而放棄了狂鐵，她這可憐的孩子！

狂鐵已經很久沒有哭了，他早已忘記了眼淚的味道和流淚的感覺。

但是，聽到母親病重的消息，知道了她這些年來的默默付出，他的眼淚還是忍不住地流了出來。

他當即奪門而出，向母親奔赴而去。

但到了母親的寢室外面，他卻是忽然停下了腳步。

他覺得母親一定不想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他想擦干眼中的淚水再進去。

但不知是不是他已經很久沒有流過淚的原因，他越是伸手去擦，眼淚反而流得更多。

聽到屋外的動靜，服侍母親的侍女走了出來。

看到狂鐵的樣子，那侍女嚇了一大跳，第一反應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人。因為在她看來，狂鐵是個連刀落在身上都不會眨一下眼睛的人，他有著鋼鐵一般的身軀和意志，又怎么可能會流眼淚？

侍女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該如何是好，狂鐵也不在意，開口詢問母親的情況，這才知道母親一直昏迷不醒。

他又喚來給母親看病的醫師，詢問母親的病情。

醫師告訴他，他的母親一個月前身體就出現了狀況，但她一直瞞著不說，怕影響到復仇的行動。

她現在的情況很糟糕，恐怕撐不過三天。

狂鐵沉默不語，隨后進屋，在母親床前做了一夜。

在他七歲那年，殺死死囚犯昏迷的那幾天里，有一次他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好像看到了母親的身影。

她似乎在哭泣，用她溫暖柔軟的手掌，傷心地撫摸著他的臉龐。

狂鐵那時以為那只是他做的美夢，并沒有多想，但現在他卻突然覺得那應該不是夢。

他想確認一下，母親掌心的溫度和觸感……

他第一次觸摸到了母親的手，略微有些冰涼。

他感到非常心疼和慚愧，因為母親的身軀已經瘦弱到了這個程度，而他以前卻毫不關心！

他輕輕握住母親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臉上，那一瞬間他的身體驟然僵住。

就是這感覺，小時候，他每一次做夢，夢到母親撫摸自己臉龐的時候，就是這個觸感！

他以前一直都以為那只是夢境里發生的事情，但此刻母親手掌的觸感如此真實，狂鐵并不覺得這是他的錯覺。

這一夜，他緊緊握著母親的手，一直沒有松開過。

他害怕一旦自己松開，母親就會永遠地離他而去……

第二天，他的母親醒了過來，狂鐵故作冷靜地告訴她，他打算將婚禮辦完，他也到了該成家的年紀了。

母親看起來好像很高興的樣子，問他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狂鐵忽然想起了娜塔莎，如果現在問他想要娶誰作為自己的新娘的話，他能想到的對象，只有她。

但他沒有說出來，從小到大，他一直都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永遠不要試圖和大人對著干，做他們不喜歡的事情。

因為如果這么做，是會挨鞭子的。

現在已經沒有人再敢用鞭子打他，但狂鐵希望能夠讓母親開心一點，她想讓母親不留遺憾地放心離開。

她知道母親一直都很喜歡昨天夜里看到他哭的那個小侍女，那是大長老的孫女，父母都在十六年前戰死。

他母親看她孤苦伶仃，便留在身邊，培養成自己的心腹。

同時，她也有將她許配給狂鐵的想法。

只是，從小到大，她已經強行替狂鐵做了很多選擇。

在婚姻這件事情上面，她希望把選擇的權利交給狂鐵自己。

這是她作為母親，能為狂鐵做的為數不多的事情……

狂鐵其實早就察覺到了母親的心思，只是沒有說破而已。

而這名叫做秋葵的小侍女，無論是行事風格還是性格脾氣，都與母親很像。

此外，因為從小就在母親身邊長大的緣故，她是整個部落里最了解、最親近她母親的人。

在她身上，狂鐵仿佛可以看到母親的影子，甚至還能聞到她身上的氣息。

所以，他決定順從母親的心意，請求她將秋葵許配給自己，作為他的新娘子、大塢部未來的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