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成長和改變

聊齋詭語 第141章 成長和改變

那圖司空跟他提起返回人界的通道的時候，李修年心中就已經有預感，他不會就這么簡單地告訴自己，一定有什么交換條件，沒想到那圖司空果然有所要求。

不過，就算那圖司空不說，李修年也知道，他的要求應該就是讓他護送紅葉和那十名孩子離開，把他們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而這件事情，就算他不說，李修年也會這么做的。

畢竟，紅葉救了他一命，而現在她有難，李修年無論如何也會幫忙的。

想到這里，李修年不由苦笑一聲，道：“你是要我護送紅葉他們離開？”

心事一下子就被看穿，那圖司空有些驚訝，但這又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于是，他便笑著開口說道：

“李老弟果然聰慧過人，不錯，這正是我的條件，只要你幫我把紅葉他們送到南方的沼澤地安頓好，我便把那條通道所在的位置告訴你。”

聽到那圖司空要把人送到南方大沼澤，李修年感到非常詫異，道：“你們不是說那沼澤地有毒霧籠罩，不適合居住嗎？為何要把人送到那里去？”

那圖司空開口解釋道：“解藥我已經研制出來了，并且用之前采集的標本試驗過，服食丹藥之后，基本不會受到毒霧影響。”

“那里雖然隱藏著危險，但沒有其他強大的種族聚居在那里，只要避開一些危險的存在，尋得一處宜居的地方，對我們樹人族來說，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李修年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我可以答應你，但我要如何與你聯系呢？”

聽李修年這么問，那圖司空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目光微不可察地閃爍了一下，道：“你在那里等我，半年之后我會找個時間回去，到時候我就帶你離開，順便把那條通道毀掉。”

“你要把通道毀掉？”見那圖司空要把通往人界的通道毀掉，李修年不由大吃一驚。

雖然他也很想這么做，避免人妖兩族之間爆發戰爭，但是，他畢竟是人族，這么想無可厚非。

可那圖司空是妖族，這條通道是他們樹人族世代相傳保守的秘密，是來日妖族大軍重返人界的關鍵。

李修年有些不太明白，那圖司空為什么要這么做。

因為站在他的立場來看，他好像沒有這么做的必要。

見李修年好像很震驚的樣子，那圖司空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道：“怎么，李老弟不希望我把那條通道毀掉嗎？”

“要是能毀掉自然是好的，我也不希望看到人妖兩族戰火重燃，但守護這條通道不是你們樹人族的使命嗎？”

李修年一臉疑惑不解地看著那圖司空，道：“我很好奇，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那圖司空忽然嘆了口氣，道：“守護這條通道確實是我們樹人族的使命，但八大妖王好戰，一旦讓他們知曉這個秘密，恐怕又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我也不想看到生靈涂炭，無辜的人受到牽連！”

李修年原本還以為那圖司空是主戰派，卻沒有想到，他和自己一樣，都反對戰爭的發生。

看著那圖司空，他此刻的心情突然十分復雜。

若要說他是個好人，這么多年的好兄弟說殺就殺，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若要說他是個壞人，他這么做又都是為了樹人族的未來考慮。

從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開始，李修年就不喜歡他，總感覺他陰惻惻的，像一只笑面虎。

而那圖司空今天的所作所為，也果然如李修年原先的猜想一般，動起手來比誰都狠。

可是，李修年雖然對他不喜歡，卻又討厭不起來。

因為盡管他有不好的一面，可他又有讓他感到佩服的地方。

這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所謂的梟雄吧！

李修年內心感嘆，隨即接著開口說道：“老哥想的，亦是我心中所擔憂的事情，但愿這世界不再有戰爭發生，這樣無論是對妖族，還是對人族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那圖司空也是一臉感慨，道：“是啊，明明可以和平相處，各自安好，卻總有人貪得無厭，蓄意挑起戰爭，若不是沒有辦法，我也不愿意這么做。”

“在此之前，就有勞老弟幫忙護送這幾個孩子前往南方大沼澤，你的大恩大德，我會永遠銘記在心上！”

“老哥放心，紅葉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一定會保護好這群孩子的。”

那圖司空面露感激之色，看著李修年，道：“有李老弟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要是紅葉醒來，還請你幫忙她，她不是常說我不讓她插手族里的事務嗎？”

“現在就是她出力的時候，讓她堅強一點，做出一點成績出來，好好打一打我這個當爹的臉！”

“還有，請告訴她，我很愛她，很抱歉，我以后再也無法替她收拾爛攤子了，但我相信，她一定可以帶領族人好好生存下去的！”

說罷，那圖司空輕輕拍了拍李修年的肩膀，隨后也不等他開口回答，便直接轉身，向一眾樹人走去。

走到那圖魯尸體旁邊的時候，他停了下來，所有人全都抬頭向他望去，神色間充滿說不出的悲傷。

如果一開始還有人心懷怨恨的話，那么現在，更多的是感到憋屈和恥辱！

他們知道，那圖魯雖然死在那圖司空手上，但真正的兇手，乃是卡魯伊。

而弱小，才是他們的原罪！

看著面色慘敗，瞪大著眼睛躺在地上的那圖魯，那圖司空要比任何人都還要感到心痛。

他們曾一起許諾過，要帶領樹人族重現昔日的輝煌，但現在，他只能與他在此分道揚鑣，先走一步了……

想到這里，那圖司空忽然感覺心中空落落的，就像是一個突然間泄了氣的氣囊一樣，全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

他嘆息著蹲下來，伸手將那圖魯的眼睛合上，手掌拂過他臉龐的時候，在他的嘴巴那里稍微停頓了一下，隨后若無其事地站起身來，沖著李修年淡淡點了頭，便帶著眾人離開。

眾人走后，樹人族里重歸平靜。

留下來的孩子里，最大的也才十二歲，最小的，只有八歲。

這些都是那圖青精挑細選出來，資質最為出眾的孩子，承擔著延續樹人族未來傳承的重任。

但此刻，他們全都哭哭啼啼，對于未來充滿迷茫和惶恐。

看著他們，李修年又忍不住連連嘆息。

他們都還是孩子，本應該在父母的庇護下無憂無慮地生活，卻因為戰爭，要早早地扛起保衛種族傳承的重任，跋山涉水，不遠萬里，到南方開荒。

對于他們的遭遇，李修年感到非常同情，也非常心疼。

“你們放心，有我在，一定會保護好你們的安全的！”

見他們一個個茫然不知所措，李修年連忙走過去，聲音溫和地開口，安慰他們。

如此過了許久，他們的心情方才逐漸平復下來。

而這個時候，紅葉也從昏睡中蘇醒過來。

聽李修年講完事情的后續，紅葉方才明白父親的良苦用心。

只是，樹人族雖然沒有覆滅，但這樣的結果卻是讓她有些難以接受。

一想到樹人族的未來全寄托在自己身上，而他們還要前往南方開荒，一路上危險重重，紅葉便感到壓力重大，仿佛有一座大山重重壓在她的胸口一般，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突然很想哭，可是，一想到自己現在乃是樹人族的巫醫，是這十個孩子的主心骨，是他們的榜樣，要是連她都撐不下去，其他人就更加無法堅持了。

所以，盡管心里很難過、很傷心，但紅葉還是把眼淚強行憋著，沒有讓它們流下來。

偷偷擦掉眼角的淚水，紅葉忍住心底的悲傷，轉頭對李修年開口說道：

“李大哥，我們先把族長叔叔和其他犧牲的族人埋葬在一起，讓他們入土為安，在地下安息吧！”

李修年原本以為突然聽到這件事情，紅葉會痛哭流涕，面露彷徨之色，卻沒想到她竟然會如此鎮定，不由有些詫異，抬頭看了她一眼，方才發現她的眼中閃爍著幾滴晶瑩的淚花，只是忍著沒有流出來。

看著紅葉這個樣子，李修年感到非常心疼，很想把她攬入懷中，讓她大哭一場。

但他忍住沒有這么做，他也不能這么做。

因為這些都是紅葉必須要經歷的事情，而在這些孩子面前，她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想哭就哭。

她的一舉一動，全都在那十個孩子的注視之下，她必須得變得更加堅強，就算是想要哭，也不能在這里，被那些孩子看見。

李修年雖然很想幫她，但他幫得了一時，幫不了她一輩子。

紅葉得學著成長，這種情況下能夠幫助她的，只有自己！

李修年很清楚紅葉這個時候最需要的是什么，他沒有再多說什么，而是聽從紅葉的吩咐，叫上其他孩子，與他們一起將地上的那些尸體搬到一起。

但就在李修年動手去搬那圖魯的尸體的時候，驚悚的一幕突然發生了。

只見那圖魯的手指忽然輕輕動彈了一下，隨后大口喘息著，竟然在這個時候從地上坐了起來，眼睛死死瞪著，凝視著李修年。

李修年猝不及防，嚇了一大跳，慌忙向后退去。

而那圖魯則是在這時突然閉上眼睛，重新倒回地上。

在場之中，不少孩子都看到了眼前這嚇人的一幕，一個個惶恐不安地站在那里，不敢靠近。

但令李修年沒有想到的是，紅葉卻是一點都不害怕，反而第一個沖了過去，動手把脈檢查著那圖魯的身體。

片刻之后，紅葉也不知是發現了什么，忽然面露狂喜之色，對眾人開口喊道：“族長還活著，他沒有死，他還活著！！！”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臉色都是一變，這其中也包括李修年。

他突然想起了那圖司空離開前看他的那一眼，還有他幫那圖魯合上眼睛的那個動作，當時他就覺得有些奇怪，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有所暗示。

李修年連忙跑過去，開口詢問道：“怎么樣，那圖魯族長還有沒有救？”

紅葉眼中的淚水終于在這個時候忍不住流出來，哭著對他開口說道：

“我爹雖然捅了很多刀，但每一刀都避開了心臟的要害，族長叔叔的性命并無大礙，只需靜養一段時間傷口就能痊愈！”

“人沒事就好，需要什么幫助你盡管跟我說！”

見那圖魯沒事，李修年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氣，有他在，紅葉身上的擔子就會少一些，他總算可以安心不少。

將亡者埋葬好，李修年便帶著紅葉連夜離開了樹人部落。

那圖魯身上的傷口雖然處理好了，但他還沒有蘇醒過來。

原本按照紅葉的打算，是想要等那圖魯醒來之后，再與他好好商量一下，以后要怎么辦。

但是，李修年怕卡魯伊反悔，半路折返回來，將他們斬草除根。

所以，他便建議紅葉先換個安全的地方。

他們并沒有走得太遠，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個山洞，讓剛剛經歷了一場人生劇變的孩子們好好休息。

對于這十個孩子來說，過去一天發生的事情，就像一年一樣漫長。

很多人身心俱疲，剛剛在山洞里安頓下來，便彼此依靠著沉沉睡去。

見紅葉雖然看起來很累，卻坐在火堆旁沒有睡覺，李修年不由輕聲嘆了口氣，在他身邊坐下，道：“紅葉，你也去睡吧，那圖魯族長我來照看就好！”

但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紅葉竟然在這個時候猛然間撲進了他的懷里，緊緊地抱著他，一句話也沒有說。

李修年呆呆愣了一下，過了片刻方才反應過來，輕輕拍著她的后背，眼中帶著擔憂之色，柔聲開口說道：“紅葉，你還好嗎？”

“孩子們都睡著了，如果你想哭的話，就哭出來吧！”

紅葉本來就處在奔潰的邊緣，被他被一說，眼中積攢已久的淚水當即奪眶而出，但她卻忍著沒有哭得太大聲，以免吵醒那十個孩子。

“對不起，李大哥，我本來不想哭的，可是，我實在是忍不住了！”

“沒關系，你也是個孩子，哭出來會好受一點。”

“可我是樹人族的巫醫，我必須得變得更加堅強，才能擔當得起這個重任。”

“每個人的成長都是需要時間的，就算是英雄，也沒有辦法在一夜之間變得強大起來。”

“接下來的路也許會很難走，但我會陪著你的！”

“謝謝你，李大哥，可以讓我再這樣抱一會兒嗎？”

“當然可以了，聽我的，今晚什么也不要想，就這樣好好睡一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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