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暗夜里的光

聊齋詭語 第79章 暗夜里的光

李修年原本還以為妖怪是沖著福威鏢局的貨物來的，但是，看到小黑貓的這一瞬間，他這才意識到它竟然是奔著自己來的。

雖然不知道它的目的是什么，但小黑貓曾經救過他一次，李修年覺得它應該沒有惡意。

因此，李修年只是略微思忖片刻，便從窗臺上一躍而下，隨后施展騰空術，快速追了上去。

進了小巷子里，李修年發現小黑貓正站在對面的巷口，似乎是在等他的樣子，不由微微愣了一下。

但是，這也正好印證了他的猜測，小黑貓果然是來找他的。

于是，他便加快腳步跑了過去。

然而，還不待他上前，小黑貓便立即轉身躥上屋頂，去往另外一條街道。

李修年不知道小黑貓這么做究竟是想要干嘛，但看樣子仿佛是要帶他去某個地方。

出于對它的信任，李修年連忙跟著一起跳上屋頂，兩人一前一后，在夜空下展開追逐。

如此約莫過了半盞茶的時間，小黑貓忽然從屋頂上跳了下來，鉆入其中一條狹窄陰暗的巷子里面。

李修年緊隨其后落地，但小黑貓卻沒有像剛才那樣在巷子里等他，而是早就從此地離開，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能找到小黑貓，李修年不由微微皺眉，當即施展透視眼，想要看看它是不是偷偷躲在哪個角落，跟他玩起躲貓貓的游戲。

然而，不管他如何搜尋，附近都沒有小黑貓的身影，反倒是在旁邊的一間屋子里看到一對正在玩捆綁調教游戲的年輕夫婦，要不是急著找小黑貓，李修年還真想停下來好好觀摩學習一下。

不過，現在并不是想這個的時候，而且這樣做相當于窺探別人的隱私，是一種很不道德的行為，所以，李修年只是稍微多看了一眼，就匆匆離開，跳上屋頂接著找尋小黑貓的身影。

但是，小黑貓卻仿佛故意在躲著他一樣，并沒有再出現在他的面前。

李修年心里頭有些無奈，但更多的卻是疑惑和不解，因為他并不覺得小黑貓如此費盡心機地把他引過來只是為了戲耍他一番。

盡管他還不清楚小黑貓的真正用意，但他知道，這其中一定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要不然小黑貓絕不會在神秘消失半年多之后突然出現，而且還如此幾次三番地找上門來……

可是，小黑貓既然找上了他，又為何要躲著不見呢？

難不成是發生了什么意外，迫使它不敢現身相見，又或者它這是在玩欲擒故縱的小把戲，故意吊著他的胃口？

想到這些，李修年腦海中不由充滿各種猜測，而這一切都需要小黑貓來解答才行。

但小黑貓忽然消失不見，這讓李修年無計可施，就算有心想要幫忙，他也無處使力。

就這樣在附近的大街小巷里繼續尋找了一會兒，仍然一無所獲，李修年不禁輕聲嘆了口氣，就要轉身離開，回到旅館里面。

但就在他正準備從屋頂上下來的時候，不遠處的巷子里卻是忽然亮起一道火光，光芒從紅色的燈籠里透出來，在這秋夜里帶著幾分令人感到溫馨的暖意。

李修年有些好奇，便悄悄走過去，這才在巷子里看到一個老婦人，只見她正一手持拐杖，一手扶著墻壁，腳步緩慢地向前走去，看上去就像是個瞎子一般。

直到走到巷子的盡頭，老婦人方才停下來，隨后從懷里掏出一把火折子，摸索著將路口一盞斜插在柱子上的紅燈籠點亮了起來。

看到老婦人的舉動，李修年這才注意到在很多巷子口都有這樣一盞紅燈籠，后知后覺的他不由感到十分詫異。

因為這像極了后世的路燈，只是，古人一般都睡得比較早，夜里極少有人外出，在街頭巷尾點燈籠又有什么意義呢？

而且這些紅燈籠雖然點的不是蠟燭，但就算是燈油，長年累月下來也是一筆極大的開銷，這老婦人看著也不像是富貴殷實之人，如此耗財費力到底為了什么？

看著老婦人不斷點亮各個路口的燈籠，李修年眉頭微微皺著，內心好奇的同時，還感到十分驚訝和困惑。

而就在李修年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在街道的另外一邊，忽然出現一道頗為熟悉的人影，赫然便是在旅館里給他搓澡的張大爺！

只見張大爺正遠遠跟著老婦人，沿著她所走過的每一條路，偷偷給那些燈籠添加燈油。

兩人一人點燈，一人添油，從巷子里一直到鎮子口，仿佛就像是已經事先做好了分工一樣，干得十分默契。

但這明明是可以同時完成的事情，他們又為何要刻意分開呢？

而且老婦人一直未曾回頭看過，看起來就好像并不知道張大爺的存在一般，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遠遠看著舉止古怪的張大爺和老婦人，李修年心底的疑惑不減反增，便繼續跟著他們，想要看看他們兩個接下來要做些什么。

到了鎮口之后，老婦人照例將燈籠點上，隨后扶著柱子，在那里駐足良久，眼睛空洞無神，遙望著遠方的山林，明明什么也看不到，卻仍然睜眼望著，仿佛這樣就能給她心理帶來慰藉一般。

至于張大爺，則是遠遠望著老婦人的背影，不住地在那里搖頭嘆息，眼中帶著幾分心疼和痛苦，卻始終都沒有走上前去。

良久過后，老婦人方才回頭向鎮子里走來，眼角似有淚花閃爍，神色間的悲哀和悵然令人不忍直視。

李修年忽然想起自己已經過世的奶奶，心情頓時變得復雜起來。

而雖然明知道老婦人看不見自己，但張大爺還是露出一副十分慌張的樣子，手忙腳亂地躲進旅館旁邊的巷子里面。

直到老婦人的身影漸漸遠去，張大爺這才松了口氣，從巷子里走出來，給鎮口掛著的那盞燈籠添上燈油，隨后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兩人始終保持著一百多米的距離，因為老婦人眼神不好的緣故，回家的這一小段路走得格外漫長。

可盡管一步一停，張大爺臉上也沒有半點不耐煩的神色，而是一直面帶笑容，那對渾濁的眼眸在燈光的映照之下，透著一抹溫和明亮的光芒。

而在這道光的中心，老婦人的身影占據了他的整個世界。

恍惚之中，他仿佛又回到了年輕的時候，那時的他也是像現在這般，時常在遠處偷偷注視著年輕的王婆。

只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一眼望過去，就是一輩子……

在王婆最年輕漂亮的時候，身邊圍滿了追求者，但在她年老困頓的時候，卻只剩下他一個人還在背后默默守候著。

可能會有人覺得他傻，但只有他自己明白，默然注視才是最深情的告白！

因為他不曾擁有，所以也永遠都不會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