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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沃茲之我的同學是伏地魔 第六百零六章 遺憾
“尼娜·康德……”
鄧布利多盯著她看了很久,看著她姣好卻疲憊的面容,在他的眼中,現在的尼娜或許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人,看著那張藝術品般的臉上刺眼的兩處殘缺,他低下了頭,眼中沒有憐憫與惋惜,
卻透出一絲感同身受的悲愴。
和這個世界上除了路德維格之外的所有人一樣,他至今不知道那個孤獨的年輕人經歷過的故事,也許這個和路德維格一起深入險地的女巫知道一些,可她再也看不到她的愛人用生命換來希望的世界了,只要再等一會會兒……只要能多拖延半天,哪怕只是十五分鐘,能夠撐到他趕來,這個女孩至少還能看見。
他的目光停留在女孩露出被褥的長袍上,無賴幫的標識是那樣刺眼,他甚至無法共情一個正直的靈魂穿著與殘害她愛人的兇手們一樣的衣服時會承受怎樣的折磨,他不理解,為什么她甘愿淪落到這種境地?
“阿不思,現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里面發生了什么,”老巫師的心中也有他堅守的道義,倘若他是一個沙菲克法官那樣的人,國際巫師聯合會也不會把他推到現在的位置上,“如果目擊現場的人是我,我也愿意獻出我的眼睛……我們會給他們相應的補償,讓他們擁有許多人終其一生都無法獲得的榮耀,但現在,我們必須做正事,你當初也是贊同的。”
鄧布利多的身體晃了晃,疲憊感再次向他涌來,他突然覺得有些可笑,
這些天來他東奔西走難道不正是為了在這個保密法被廢除的時代中巫師們達成共識的“大義”嗎?他認可犧牲,
也愿意犧牲,
但為什么要讓他看到受到傷害的人被再次犧牲的慘劇呢?他情愿那位朋友的口信并沒有找到自己,
他情愿當自己抵達時柏林的市中心已經分出了勝負。
鄧布利多一直在刻意回避納爾遜的行蹤,幾天前納爾遜消失的第一時間他就從威森加摩了解到了消息,但他并沒有像六年前那樣出手干預納爾遜想要做的事情,他盡心盡責地扮演一位富有責任心的校長,一絲不茍地進行著那場無聊到幾乎讓人睡著的面試,他當然知道哪些人是來湊數的,也比任何人都更早知道將會是誰成為霍格沃茲下學期的黑魔法防御術教授。
他只是不想再看到遺憾了,一縷微風從被打破的窗戶吹了進來,將鄧布利多的頭發揚起,裹挾著熱氣的風并沒有掃除他的疲憊,反倒是將他的記憶拖入了像今天這樣吹風的那個下午。
他的身邊是巴黎市中心高聳的埃菲爾鐵塔,盤根交錯的鐵架在他的眼中飛速地下墜著,他的頭腦因為倒立而充血,但胳膊仍舊緊緊抓著正在墜落的格林德沃的袖子。
“我的生命由遺憾堆砌而成,蓋勒特……回首往昔,我驚訝地發現,我已經是一個四十多歲快五十歲的老男人了,在那樣漫長的時間里,我似乎一事無成。”
鄧布利多聽著耳邊的風聲,
不遠處高樓漫卷的火舌隨著狂風向鐵塔襲來,其中一縷仿佛少女一般撫摸親吻著他的臉頰,他整齊的胡須被火焰炙烤得蜷曲焦黑,擁抱著曾經的摯友,眼下的宿敵,他從格林德沃的眼中看到了和他一樣的介懷與坦然,兩人的目光交織,似是回到了曾經那個一齊討論、鉆研魔法的青澀年代。
只是他們早已不是年輕時的模樣,眼角的細紋一天天變得深刻顯眼,而周圍的環境也非戈德里科山谷周邊的蒼翠森林,輕柔的晚風溫和地幫他們翻著書頁,不懂事的弟弟舉著害羞的妹妹在廚房的窗戶里盯著坐在花園中暢談的兩人。
相反,黑紗漫卷的巴黎城正在因燃燒的大樓而變得灼熱難耐,他們也許是第一次這樣緊緊地擁抱,但鄧布利多卻是在下墜中抱著同歸于盡的決心。
“但我依舊覺得自己年輕,你知道嗎?我覺得我甚至比那些霍格沃茲的孩子們還要年輕,任何人到我們這樣的年紀怎么也做成了幾件事情,或大或小,或聲名遠播或獨自開懷,但我似乎沒有,蓋勒特,前幾天我看到一個三年級的女生躲在槲寄生下偷偷地閱讀她愛慕的男孩托貓頭鷹送來的情書,年輕的姑娘并不懂得隱藏情緒,她的喜悅幾乎都要溢出來了,”鄧布利多笑著說道,“我還知道她的變形課成績拿了O,是我親的分,快樂有時候就是這樣簡單,蓋勒特。”
“真不錯呢,”在狂風中,鄧布利多看不清格林德沃的面容,只能聽到他愜意的聲音,“快樂有時候就是這樣簡單……照這樣說,她的人生已經成功了。”
“比我成功很多,所以我覺得我還是個毛頭小子,等待著幸運女神第一次下凡親吻我的額頭。”
“比我們。”
“什么?!”
格林德沃的聲音被狂風掩蓋了,他的手緊緊扣在鄧布利多的后頸上,摸到了一根在狂風中不斷顫抖的細繩,沉默了片刻后,他張開胳膊,大聲笑道:“你的另一位得意弟子,湯姆·里德爾,就在那棟大樓中,也有幸參與了我們的儀式!”
他能夠明顯感覺到鄧布利多的遲疑和僵硬,像許多年前那樣。
終于,在墜地的瞬間,鄧布利多的身影在一團鳳凰的火焰中消失不見,而格林德沃卻重重地砸在地上,伴隨著一陣稱不得暢快的笑聲,他被砸得粉碎,一群蝙蝠似的黑影揮動著翅膀四散而飛。
“你又留下了遺憾呢,阿不思……”
格林德沃在蝠群壓頂的臨街大樓天臺上再次站起身來,街對面湯姆身處酒店的火勢突然憑空熄滅了,樓房的外墻甚至連火燒的黑斑都沒有留下,
他笑著搖了搖頭,如果剛剛鄧布利多選擇不松手,他會慷慨赴死嗎?格林德沃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看著窗戶里喚出鳳凰帶走湯姆的鄧布利多,他趕在他回頭望向窗外之前退回到了天臺內側,兩人的目光終究沒有再次再次交匯在一起。
“可誰又不是呢,阿不思?”
格林德沃抬起手,指尖粘著一枚小小的玫紅色的水滴形寶石,那是他剛剛從鄧布利多掛在脖子上的血咒水晶瓶上扣下來的,是擰開瓶蓋前最后一道無意義的防線,他舒展手指,任由寶石從指尖滑落,像一滴淚水似的被卷入風中。
鄧布利多搖了搖頭,漆黑的視線重新亮起模糊的光,他看到一滴帶著血的淚水從尼娜塌陷的眼角滑落,那是一滴玫紅色的猶如寶石的血淚,和他在風中接到的那滴一模一樣。
路德維格戰死的那天,在納爾遜坐在長椅上和他告別的時候,鄧布利多其實很早就到了,他站在九又四分之三站臺的柱子后面,沉默地聽著納爾遜和路德維格的談話。
他其實一直都有些看不懂自己這個兩眼的學生,從西城孤兒院的時候起他就比絕大多數人顯得早慧,“有誰抗拒和納爾遜交朋友呢?”,這是鄧布利多在西城孤兒院聽到最多的一句形容,雖然模糊,但也足夠了,他至今都忘不了第一次看到那兩個孩子時他們的眼神,一個野心勃勃,一個平靜如水,幾乎是他和格林德沃年輕時的翻版,而他們似乎更加優秀。
在兩個小巫師進入霍格沃茲后,他也一直關注著他們,和許多人認為的一樣,鄧布利多也覺得自己過于自負,總想把什么都挑到自己肩上,他警惕著湯姆對力量的向往,也好奇著納爾遜平靜的藍眼睛下面藏著什么。
他太過平淡了,仿佛對什么東西都毫不在乎,哪怕學到許多人都心心念念的魔法,他看起來開心,可眼底探求的又似乎不是那個驅使他揮舞魔杖的咒語。
他有些欣慰,這兩個小家伙在那樣年輕的年紀就締結了深厚的友誼,納爾遜似乎能成為湯姆的錨,將那個野心勃勃的靈魂定在平靜的海面上。
可沒過多久,他就發現自己錯了,簡直錯得離譜。
他至今都無法感同身受地理解納爾遜在乎的究竟是什么,他可以對大多數人都耿耿于懷的東西淡然一笑,卻又在一些更加需要迎合秩序的事情上喪失理智,鄧布利多終于明白,納爾遜平靜的目光下藏著的是不管不顧的瘋狂,他那雙海水般湛藍的瞳孔中翻涌著的是海地醞釀的驚濤駭浪。
他敢于為了復仇用魔杖指著自己的校長,他甚至絲毫不在意這個社會的秩序與紀律,仿佛他才是那個找到了錨點的船。
鄧布利多這幾年來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特洛卡的酒吧中出于對納爾遜的保護搶走了他的仇人,有時候,看著天翻地覆的世界,他會忍不住想,如果當初縱容納爾遜,沒有把遺憾壓在他的心頭,一切會不會完全不同?
鄧布利多不知道,但是在聽到納爾遜對路德維格說的話后,他那顆被苛刻的秩序束縛的心松動了,他感覺自己身體里的血都滾燙了起來,如果讓納爾遜這樣無所顧忌的人去做他想做、而自己又認可的事情,這個世界會不會不再像以前那樣不斷地留給自己遺憾呢?
但他還是不明白為什么納爾遜會這樣在意路德維格,他們明明不是很熟,明明是曾經的對手,所以當他得知納爾遜準備親自來柏林后,作為威森加摩首席的他也不管不顧,他早就看國際巫師聯合會這個愚蠢的計劃不順眼了,把一群野獸關在籠子里是只有馬戲團才會干的事情,而馬戲團里至少也有一個善于揮鞭子的馴獸師,更何況南邊還有個紐蒙加德在看熱鬧似的推波助瀾,哪怕沒有默默然筑造的高墻,他們也早已喪失了對普魯士最初的掌控。
鄧布利多在柏林看到了格林德沃的身影,他借著黑巫師們的手擺弄著這片罪惡之地,挑逗似的邀請他入局,但鄧布利多只當沒看見,他相信幾乎以一己之力撕毀保密法的納爾遜不會像當年的自己一樣留下遺憾。
“阿不思?”
“鄧布利多教授?”
病房中的呼喚將他的注意拉回了現實,他甚至已經想象到了當浴血的納爾遜結束了自己的戰爭看到失去雙眼的尼娜時的反應,他甚至已經開始設想納爾遜究竟正在里面干什么。
但他不準備管了,這是他的戰爭。
“阿不思,如果你想追究莪們的責任,可以在此間事了后,我問心無愧,甘愿接受你任何合理的指控,”老巫師的胡須隨著風抖動著,“但是既然你來了,作為世界上最強大的巫師,你需要擔負起自己的責任。”
“最強大的巫師?”
鄧布利多笑了笑,眨眼間消失在原地,空氣中只留下了他最后的話語,“如果想要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為什么不自己親眼看看呢?你們如果不怕,就跟來吧。”
下一秒,強烈的音爆席卷了整條街區,遠處的高墻上突然出現了一枚圓形的洞,四周融化似的越闊越大,直到留下了一道足以供他們所處的這座建筑通過的洞口。
人們面面相覷,竟沒有一個人有動身的意思。
蒂娜強忍著煙霧與腹中的惡心感,小心地照料著病床上氣若游絲的女孩。
“我們是否應該采取對策呢?”
“我們預設的情況中似乎并沒有進入柏林市中心這一條?”
“既然鄧布利多親自上場了,那我們……”
“我覺得大名鼎鼎的鄧布利多完全可以一個人解決危局,你們覺得呢?”
“那我們還要不要繼續把這個男孩剩下的眼睛也剜出來呢?”人群中傳來一聲嘲諷的笑聲,“所以哪怕剛剛我們的討論結果是‘等鄧布利多到’,和現在也沒什么區別……哦,還是有的,我們斬獲了三只眼球,不是嗎?各位同仁?”
和之前擲地有聲、信誓旦旦的表決不同,這次巫師們的議論以疑問為主,明明那個大洞就在那里,明明它完全可以把整座建筑都塞進去,但他們似乎就用這一句句疑問把那個洞堵了起來。
窺伺的目光向洞口望去,又很快避開。
“我找到你了。”
湯姆站在一座只剩下半截的住房外,把半截身子探進外墻上的破洞中,一個渾身漆黑的小男孩抱著腿蜷縮在墻角,渾身顫抖著。
手中纖細的黑線直指這個黑色的小孩,連在了他的頭頂。
湯姆輕輕一拽,把它像頭發似的拔了下來,小男孩抬起頭,一雙燈泡似空洞的大眼睛盯著正舉起魔杖、念動咒語的湯姆。
“巴里·迪佩特,你看起來可沒有外面那個你那么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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