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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陌刀王 第七百二十一章 臨水亭設計緣分
清涼觀的鑄造作坊內,趙正一道長高高舉起鐵錘,將一根冷卻完的生鐵炮身砸破,怒聲吼道:“給我重鑄!”
一干弟子們站在地上戰戰兢兢,連忙將破損的炮身拖拽走。趙道長則背負著雙手來回游走:“跟你們說過多少次!炮管內徑前后一致粗細,外徑前細后粗,做成紡錘模樣。炮膛的尾部膛壓高,管壁做得厚一些,炮口做的薄一些。表面要用熟鐵每隔一尺鑄一個箍,明白嗎?”
“喏!”
“趕緊重新去化鐵!”
田珍掀開了作坊的簾幕笑道:“趙道長又在訓斥弟子了?一個個好孩子都被你罵成傻子了。”
“喲,原來是田判官。”趙道長的黑臉突然化作了笑臉,連忙快走兩步迎出去。
等他出門之后才發現李嗣業也背負雙手站在院子里,連忙走到跟前叉手道:“貧道參見李大夫。”
李嗣業回過頭來,對他說道:“暫停幾天鑄炮,給東西城門的鐘樓上鑄兩座鐘,要用銅鐵合鑄。”
趙正一有些不明白,忙說道:“大夫,頭幾次鑄造失敗是弟子們經驗不足,多試幾次定能成功,希望大夫能寬宥一些時間。“
李嗣業搖了搖頭:“我并非此意,只是恐怕朝廷對我產生疑心,大規模鑄器怕走漏風聲傳到長安,所以先鑄造兩座鐘以掩人耳目。”
趙道長恍然大悟連連叉手道:“貧道明白了,那我就先鑄鐘后鑄炮。”
李大夫淡然地點了點頭,隨口問身旁的田珍道:“長子崇樂早應該到長安了吧,怎么陛下賜婚的消息還沒有傳過來?”
田珍沉思應和道:“既然是要娶郡主,自然是好事多磨,皇家也要求隆重,這樣你和圣人就真沾親帶故了。”
李嗣業倒沒有想那么多,兒子年歲還小,就當是抱一個童養媳了。希望他的老丈人是個不愛生事的閑散王爺,這樣小兩口才能夠平平安安地過一生。若是攤上太子那樣的岳父,恐怕一輩子都要陷入進宮廷爭斗之中,到時候他這個親家也要跟著賠上一攤子。
長安夜幕未落,天邊一片昏黃,翊善坊的小院外響起了敲門聲,家中的老仆人走到門口問道:“誰啊?”
“是我。”
老仆人上前欣喜地說道:“魚官人回來了。”
魚朝恩進門便怒聲警告他:“不要魚官人,官人這么叫,也不要叫這么大聲!知道這翊善坊是什么地方?一塊磚頭掉下來就能砸死三個四品官一個小小的內宦常侍讓你叫的這么高調?”
站在正堂內等待的客人已來到門廊口朝著魚朝恩高高地拱起手:“魚常侍,別來無恙乎?”
魚朝恩瞪了仆從一眼:“怎么有客人也不說一聲。”說罷了笑臉朝向李靜忠拱手道:“原來是儲君家令未曾遠迎還請見諒。”
“我也是剛剛才來,得到府上管事的允許得以進入常侍內院,唐突造次還望魚常侍不要見怪。”
“那里那里你我同朝為官,咱雖有所耳聞,但從未能有緣得見。今日家令不請自來,倒讓在下十分高興。”
兩個閹人站在那里相互客套讓讀書人看了都直起雞皮疙瘩。
“請”魚朝恩請李靜忠走進堂內,邀請他對坐安放在屏風前的案幾左側,自己則坐在右側,眼角轉動,眉毛一挑開口道:“給李家令煮一杯清茶。家令此來可是有要事吩咐在下?”
“唉,”李靜忠抬手笑道:“你是陛下的內臣靜忠怎敢言稱吩咐,只是想請求常侍幫一個忙事成之后不只靜忠感激不盡,我家主人也會念你的好。”
“豈敢豈敢李家令但有驅策只管開口就是,咱安敢不盡心竭力?”
李靜忠瞇起笑眼道:“那咱家可就說了,聽聞魚常侍曾受陛下差遣入河西擔當西涼郡王長子的送親使,得到西涼王的熱情招待,也獲得了李公子的交心。想必李公子的近日舉動,魚常侍大概也一清二楚吧。”
魚朝恩收回眼眸倒吸涼氣,這李靜忠知道得真夠多的,看來是有備而來。
李靜忠哈呵笑道:“魚常侍不必吃驚,也盡管放心,咱要辦的事是好事,成了皆大歡喜,是要積德積福的。”
他正色拱手道:“愿聞其詳,請家令一口氣說完。”
李靜忠半個身子趴伏在案幾上,湊近他低聲說道:“李家長公子初來長安,必要得常侍引導游覽長安城風光景致,常侍只需提前告知我李公子之行跡,后面的事一概不必過問。”
他瞪眼問道:”竟如此簡單?”
“對,就如此簡單。”
魚朝恩用手指點著案面回答:“明日芙蓉園曲江池臨水亭畔,我會派人引李公子到此。”
李靜忠笑著抬起雙手:“如此多謝魚常侍,日后少不了要叨擾你,既然心意已通,靜忠就此告辭。”
魚朝恩長立而起將李靜忠送到院門外,回來后滿臉喜色,仿佛得了黃魚公那般興奮。
家中老仆不明所以,跟在身后怨念道:“奴還從未見過上門求人不帶禮物的,難得你竟這么高興?”
他斜睨著眼傲然說道:“你懂得個什么,太子家令那就是未來的高力士,天子年暮,咱不能不替將來考慮。”
他背負雙手悠悠地感嘆道:“李家父子可真是我命中的救星貴人啊,當年我能來長安靠的是老子,今日能攀上太子這條線,靠的是兒子。”
曲江池畔東風起,吹皺一池春水,岸邊柳樹成陰,岸邊有木欄扶手直通臨水亭。
李崇云身穿一襲青色襕袍,頭戴銅冠,眼眉較旁人深陷,顯得更加文質彬彬。他騎著純黑的阿拉伯馬來到亭子旁邊,總能夠引起旁觀者的視線。
少年穿著并不出奇,銅冠也無甚奢華,但是這匹馬大食馬卻是名貴無比,遍體毛發純黑無雜色,如絲緞一般光滑,與項羽的烏騅馬有得一拼。旁人從這匹馬就能看得出來,定是生王侯將相之家。
不遠處的草坡上,一個生著三角眼丑陋的老奴牽著一匹棗紅小馬,朝著臨水亭慢慢走來。馬上坐著身穿寬袖對襟衫的少女,她的頭上扎著雙環望仙髻,兩對金釵鈿相對熠熠生輝,映襯得她肌膚勝雪。
然而這端莊的小女孩卻不肯安靜,時不時就要嚷嚷著下馬,李靜忠只好跪趴在地上,把自己的肩頭當做下馬墩,讓她下去。
少女在碧綠草叢中找到一朵小花,摘下來放到唇邊輕嗅,感覺味道太過淡雅,便扔到一旁不再管顧。
她又踩著李靜忠騎到馬背上,任由對方牽著馬韁朝亭子旁邊走去。
李崇云站在亭中憑欄望水,身邊跟著兩名仆人一名小太監,這小太監是內侍省魚朝恩給他派來的導游。騎在馬上的少女接近了臨水亭,最先注意到的不是亭中望池的少年,而是拴在臨水亭欄桿上的烏騅。
李靜忠留意少女的眼色,隨即低聲陳贊道:“這真是一匹好馬呀,奴婢在東宮廄牧署中也從未見過如此俊逸的馬匹,若是小娘子你騎在這馬上郊游踏春,豈不羨煞郡主阿姊們”
她贊同地點了點頭,指著烏騅高聲問道:“這是誰的馬?我要了,給開個價碼。”
李崇云轉過身來,抬頭望向了騎在棗紅小馬上的少女,她明目皓齒,肌膚勝雪,一眼入魂。
李輔國牽著馬韁抬頭看了看自己的小主子,又看了一眼亭中的少年,嘴角促狹的笑容浮現又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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