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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之大秦質子 第三十章縱論義渠
聽完坐在上方的秦公嬴連提出的問題之后,身為廷尉甘龍先是向秦公嬴連躬身一拜。
起身之后,廷尉甘龍以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向著坐在上首的秦公嬴連和周圍的秦國重臣們緩緩問出了一個問題。
“諸位以為和我秦國數百年的爭斗了數百年的北方強敵義渠究竟是什么?”
當聽到廷尉甘龍提出的這個問題之后,靜靜坐在秦國議事堂之中的秦國重臣們紛紛浮現了不解的神情。
就在堂上的秦國重臣因為這個問題而面面相覷之際,身為秦國九卿之首的子車明卻是從自己的坐席之上站了起來。
緩步來到中間的過道之上,奉常子車明先是向著坐在上方的秦公嬴連躬身一禮,隨后對著身旁站著廷尉甘龍躬身說道:“如果子車明想的不錯的話,廷尉問的應該是義渠的本質吧?”
“或者我們換種說法,廷尉其實想要問的應該是義渠到底算不算是一個國,不知道子車明猜測的,對嗎?”
在聽完了身旁的奉常子車明對于自己問題的解答之后,廷尉甘龍隨即向著奉常子車明躬身說道:“奉常說的一分不差,這正是甘龍想要問的問題。”
對奉常子車明的問題給予答復后,廷尉甘龍將自己詢問的對象由在場的秦國重臣改為眼前這個對秦國周邊各族局勢更了解的秦國奉常。
“既然奉常已經判斷出了甘龍的想要問的問題,那么奉常能不能說說義渠這個和我秦國爭斗了數百年的宿敵到底算不得算上是一個國?”
等到廷尉甘龍問完之后,身為秦國奉常的子車明開始低頭沉思起廷尉甘龍剛剛所問出的這個問題。
一陣沉默之后,心中有些想法的奉常子車明緩緩抬頭,向著身旁的廷尉甘龍沉聲說道:“是也不是。”
“這話怎么說?”在奉常子車明說出這四個字之后,廷尉甘龍忽然有些驚奇地向他問道。
“之所以子車明會說義渠是一個國,那是因為無論是在我秦國的還是在其他列國甚至是在周王室的記載之中,義渠一直是被當作一個國家來對待的。”
“傳說在前商之時,作為西戎分支的義渠就已經在隴東之地之上建立了封國。而到了前商帝辛末年之時,更有周國大將南宮適奉太公望之命出使義渠國的記載。”
“根據這條記載我們有理由推斷,至少在華夏族裔的眼中義渠應該是算是一個國家,而且義渠這個國家的歷史還相當地久遠。”
不愧是對于秦國周邊的各族都十分熟悉的秦國奉常,子車明的這一番話就讓在場的秦國重臣清晰地了解到了義渠國這一說法的由來。
在聽完了奉常子車明對于義渠國的由來解釋之后,一旁的廷尉甘龍輕輕地點了點頭。
隨后廷尉甘龍向著奉常子車明沉聲問道:“奉常剛剛的一番話,讓甘龍視野大開。不過剛剛似乎也說過義渠又并不能算是一個國家?”
“沒錯。據我秦國藏書庫之中所珍藏的典籍來看,義渠雖然名義上是一個國家。但是它其實是由一個個大大小小的部落所組成的部落聯盟。”
“在義渠這個松散聯盟之內,勢力最強的義渠部落的族長雖然世代繼承著義渠王的位置,但是他對義渠之內的各個勢力強大的部落似乎沒有那么大的掌控力。”
“如果不是義渠部落的勢力相對于其他各個部落來說實在是太過強大,加之義渠的南方有我秦國這個強敵,那么義渠恐怕會在短時間之內便土崩瓦解。”
這番話語是奉常子車明在場的諸位秦國重臣們,闡述著他自己對于義渠這個“國家”的理解。
聽完了奉常子車明的這個解釋之后,坐在坐席之上的秦國重臣們紛紛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一旁的廷尉甘龍在聽完了奉常子車明的話語之后,帶著一副了然的神情向著廷尉他問道:“如果甘龍沒有理解錯的話,奉常的意思是義渠雖然名義上或者說在我們眼中是一個國家,但是它只是個松散的部落聯盟是嗎?”
“這只是我一家之言,其中錯漏之處還望廷尉海涵。”面對廷尉甘龍的鄭重神情,奉常子車明帶著幾分謙虛的神情躬身回道。
不過令奉常子車明沒有想到的是,當他說完之時廷尉甘龍卻是忽然向著他回道:“奉常所言實在是道出了義渠的本質。”
在對奉常子車明的話語表示贊嘆之后,廷尉甘龍突然將自己的視線從奉常子車明的身上轉向了坐在一旁的大良造吳起。
“不知大良造還記不得,就在四年之前您率領大軍重創義渠大軍回返涇陽之時,前線新晉的蕭關大營曾經傳回來一分軍報?”
坐在一旁的大良造吳起在聽到廷尉甘龍的所給出的提示之后,迅速開始回憶起了當年那份來自蕭關大營的軍報之上所記載的具體內容。
一會兒之后,終于將那份軍報的內容回憶起來的大良造吳起緩緩抬頭,看向了從剛剛起就一直盯著他的廷尉甘龍。
“如果吳起沒有記錯的話,四年之前的那份來自蕭關大營之上的記載應該是關于義渠之內愈發惡化的局勢。”
“大良造記得一絲不差。”
在對大良造吳起的回答給出了回應之后,廷尉甘龍再次將自己的目標轉移,這一次他看向了坐在自己上方的秦公嬴連。
“秦公還記不得,就在一月之前負責橫掃義渠西方烏氏草原的將軍全旭傳回來的一份戰報,上面記載著我秦軍對西逃的義渠蘭氏部落的降伏過程?”
被廷尉甘龍挑起心底記憶的秦公嬴連很快就想起了這份來自全旭所部的戰報,不過令他有些想不通的是廷尉甘龍為什么要在此時提起這份戰報。
“沒錯,全旭是寫過這么一份戰報。”
“據那位蘭氏族長所說,他們是趁著數年之前義渠部落之間產生沖突的機會才逃出義渠的掌控,來到那片烏氏草原的。”
在回答完廷尉甘龍所提出的問題之后,秦公嬴連忽然有些不解地問道:“廷尉此時問這件事做什么?”
面對坐在上方的秦公嬴連提出的問題,廷尉甘龍并沒有給出答復,反倒是帶著幾分笑意輕聲問道:“難道秦公不覺得數年之前的那場部落沖突來得太過巧合了嗎?”
“你的意思是當年那場部落之間的沖突,是因為秦國重創了義渠部落的軍隊主力,導致那些不滿義渠部落統治的其他部落生出了反叛之心嗎?”
在秦公嬴連將自己的推斷說完之后,站在下方的廷尉甘龍的雙眼之中忽然閃現出了一絲堅定之色。
“不錯。”
說著廷尉甘龍看了一眼身旁的奉常子車明,大聲說道:“正如剛剛奉常所言,義渠的本質不過是一個大大小小的部落的聯盟,如果沒有義渠王以及他身后的義渠氏的話這個部落聯盟早就已經分崩離析了。”
“四年之前,義渠大軍主力被我秦國二十萬大軍擊敗在槐谷之地。此戰過后,義渠氏元氣大傷,那些早就不滿義渠氏統治的義渠其他部落站了出來發動了那場部落沖突。”
“甘龍相信,如果義渠的外部沒有我這個強敵的話,那么義渠這個部落聯盟或許此時已經分散成大大小小的部落了。”
聽完了廷尉甘龍的這份分析,秦公嬴連的心中也覺得當年義渠國內的亂局應該就是如此。
不過這件事情和義渠王的處置又有什么關系呢?
想到此處,秦公嬴連向著面前的廷尉甘龍沉聲問道:“廷尉你剛剛對于義渠局勢的判斷十分正確,但今日這個臨時朝會所要討論的應該是對義渠王以及義渠之地的處置吧?”
“啟稟秦公,甘龍剛剛所言正是在闡述殺義渠王的原因。”面對秦公嬴連的詢問,廷尉甘龍躬身應道。
“哦,仔細說說。”
“諾。”
躬身一諾之后,廷尉甘龍向著坐在上首的秦公嬴連沉聲訴說起了自己對于殺義渠王如此堅決的原因。
“秦公、堂中諸位,正如剛剛奉常所說義渠不過是一個部落聯盟,靠的是義渠王和義渠王身后的義渠氏的威望以及我秦國的威脅才能凝聚出強大的力量。”
說到這里之時廷尉甘龍忽然停了下來,看了看坐在自己身旁這些秦國重臣臉上的神情。
發現他們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之后,廷尉甘龍才繼續說道:“四年之間,我秦國騎兵不斷對義渠部落的侵擾雖然在第一程度之上削弱了義渠的戰爭潛力,但卻讓義渠這個部落聯盟有了凝聚成一團的趨勢。”
“此時義渠的核心是什么呢?正是那次內亂之后被義渠人推舉出來抵抗我秦軍的義渠王以及義渠氏。”
“只要義渠王在,義渠這個已經形成了凝聚趨勢的部落聯盟將會一直凝聚下去,直到有一天再次成為我秦國北疆的大患。”
“而如果這個義渠王和義渠氏不在了,那么整合義渠的核心便會消失。沒有了核心的義渠雖然在短時間之內會有些動蕩,但是長時間來看義渠這個失去強力核心的部落聯盟將會陷入逐漸的分崩離析之中,并最終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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