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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茲特克的永生者 一千六百二十八章 什么?神父走了?
泰諾山村中,救治的忙碌持續不息。泰諾麻子們燒著草木灰、木炭與泥土,也不斷從河邊打水帶回。醫護的身影在來回奔走,村莊中的痛苦呻吟隱約傳來,既有墨西哥高原的口音,也有荒原上的呼喊,還有本地部族的哀嚎。
“主神啊!讓我死吧!我已經.成了爛魚腐爛的.蠑螈”
“紅色的地母啊!我.要裂開身體讓我的血肉.回歸您的懷抱.”
“先祖.疼.好疼!我要死了.再讓我.吸一口高希霸”
武士隊長科皮利與祭司馬丁并肩站著,遠遠的看著村中的情形,看著那忙亂中又有主心骨般的秩序。
幾位活下來的泰諾族老,正咀嚼著苦草,再混上研碎的香脂和炭末,制作成某種草藥糊糊。然后,再有人把這草藥拿去,輕輕抹在病人的額頭和四肢。幸存的婦人們,用木碗舀著溪水,加入烤樹皮、辣椒、木薯粉煮出的食物藥湯,輪流去給病人們喂下。還有一些丁壯守著火堆,將山間采來的蒜香草(anamu)根和愈創木(guayacán)樹皮放入陶罐中熬煮,飄散出刺鼻而安神的氣味。而漫長的熬煮后,就會煮出泰諾傳承的黑乎乎傷藥,很是管用。
“草藥糊糊是敷傷口的,蒜香草和愈創木,能讓發膿不那么厲害!而吃點熱乎的食物,才能多熬上幾天。可惜,這里沒有高原上的醉藥,有不少部落民,是被活活疼死的!”
灰土麻子普阿普蹲在村口,就像個干癟的南瓜,竟然和老民兵有些像了。他一邊看著村里的情況,大聲喊上幾句,一邊又隔著十幾二十步,和科皮利聊著天。
“主神啊!科皮利,你怎么把這撈火炮的白膚祭司阿丁,也帶過來了?英勇島上的泰諾人,現在對白膚邪魔又是恐懼,又是憤恨。這阿丁要是一個人亂跑,指不定會被泰諾丁壯們打死!”
“嗯?英勇島上的泰諾丁壯,已經敢對邪魔動手了?這倒比我想的英勇了許多!”
“哎!這次登陸的邪魔太狠了,殺的人多,害的人多,還散播瘟疫!上次米奎與泰巨鷹救回的麻子丁壯們,把邪魔的暴行四處一說,這些泰諾人被逼到了極處,也終于擠出了些血性來!只是,沿海的泰諾部落都太慘了,也不知十個人里,能不能活下來一兩個?”
“有些沿海患疫的部落民,逃入中央山脈求援,山中的部落不敢救治他們,也都送到這里來了!大多都是些強壯的漢子,絕大多數老人女人孩子,在路上就病死了而他們到了這里,也只能十個里活下兩三個!哎,真是太慘了!愿主神庇佑!”
麻子普阿普搖頭嘆氣。生死之間走了這么一趟,他整個人的身體精氣都萎靡了許多,但神采反而更定了些,整個人多了些通透安靜的感覺。而他不時摸一摸脖頸上的主神護符,念叨祈禱兩句,也比之前虔誠了不少。
科皮利敏銳的察覺出了這些變化。他看了會這位島上資歷最深的王國將領,也是他所熟悉的同袍,默然了會,又問起另外兩個同袍來。
“米奎與泰巨鷹怎么樣了?能熬過去嗎?”
“哎!”
聽到這一句問話,麻子普阿普瞬間神情一暗,抿嘴不語。科皮利心中一個咯噔,生出不詳的預感。
“阿普!他們兩個,不會已經?已經?!”
“沒!別瞎說,呸呸!泰巨鷹那家伙強壯的和美洲虎一樣,膘肥體壯的,救治的又及時,看起來像是能熬過去!但是.但是米奎他.他們犬裔們的身體”
說著,麻子普阿普眼睛一紅,又濕潤了起來,眼前的視線也變得模糊。他仿佛又看到紅發米奎那呆滯浮腫的臉,和那高燒昏迷的樣子,就像岸上垂死發爛的大頭魚。他擦了擦眼睛,低聲道。
“犬裔們敏捷迅疾,但身體精瘦,不夠壯實,比武士們要差上不少.這些家伙平日里也不愛惜自己,使勁折騰,沒心沒肺的。到了染疫要死的時候,也不想著活下去,還說什么已經活夠了、該回大地母親懷里的鬼話!.”
“眼下,四五十個染疫的犬裔射手,已經病死了一半!他們離結疤期還有十來天啊!還要有十來天的兇險折磨,那才是死亡的高峰!”
“我我看米奎的樣子,怕是怕是熬不過去了!前兩日,他心心念念,讓我給紅發茶波帶一句話。我捂住他嘴,沒讓他說,怕他說了就沒了。但他現在高燒不退,昏迷不醒。我又有些恐懼,怕他連遺言也沒留下來.嗚嗚!我的十五個兄弟,最后只有兩個活下來的!其他人都染疫死了!而我帶上島的弟兄,可是整整五十個,五十個啊!”
看著麻子普阿普流淚滿面的樣子,科皮利也紅了眼睛,一時說不出話來。祭司馬丁默然不語,他雖然不明白這些王國將領間的情誼,但也能感覺出這古巴王國,將領之間的關系,明顯比葡萄牙王國內更為親密。這不像是個成熟的君主制王國,倒是更像記錄里,日耳曼諸部從林中興起的早期
“愿主神庇佑,指引他們的靈魂,升入紅色的國度!”
許久之后,科皮利只能伏跪在地,向山村內虔誠祈禱了一會。接著,他用戰衣擦了擦發紅的眼,對蔫不拉幾、鼻涕眼淚的麻子普阿普道。
“阿普!這村里的武士與射手,泰巨鷹和米奎,就交給你來照顧了!我這次帶來的軍隊數量眾多,是奔著和邪魔一決生死去的!在和邪魔廝殺前,他們不能染上瘟疫!我們很快就會移營,去更安全的地方駐扎,窺伺邪魔的營地.”
“你們和邪魔打了這么久,有什么經驗與教訓?盡量就在現在告訴我們!再給我兩個熬過瘟疫的王國武士、犬裔射手與泰諾向導,去山泉那里洗干凈,換上新的衣服.加入到我的軍隊里,和大伙好好說說,也多做些準備!放心,他們熬過了瘟疫,好不容易活下來,是難得珍貴的人手。我不會讓他們,參與到接下來的生死廝殺中!”
聞言,麻子普阿普默然許久,才點點頭,細致叮囑道。
“我這就去喊他們,讓他們跟你們走至于經驗教訓,這些邪魔最難纏的有三種。一種是資深老兵,穿著胸甲,拿著劍、矛、斧,會結成戰陣,數量越多越難纏!第二種是神廟衛隊,甲胄特別厚,開始還有馬。現在,他們馬沒了,但還是有渾身覆蓋的鐵皮。幾個鐵皮要是聚在一起,會格外難纏!至于最后一種,就是城邦武士,似乎與老兵們不是一條心而除了這三種,水手和民兵都好打的很.”
“眼下這些邪魔有了防備,都聚集到了港口和神廟兩處,偷襲起來難上許多!最好能提前給射手們準備一些毒箭。對,就是抓林子里的毒蛙、蝎子和毒蛇,然后擠出蛙毒、蝎毒與蛇毒,避光保存好了,等打仗前涂抹到箭頭上!這種毒箭很珍貴,優先對著那群資深老兵使用。他們才是最硬扎的家伙!”
“哦!對了!米奎之前,還埋了一批弄到手的邪魔武器與胸甲,甚至有一套邪魔全套的鐵皮。只是我們擔心那玩意上有瘟疫你若是做好了不惜一切的廝殺準備,就把那些邪魔武器與甲胄啟出來用吧!甲胄也就十幾二十件,武器多一些.”
“愿主神庇佑!希望你們能夠一戰取得勝利!”
日落月升,漫長而重要的會談,就此在山村前結束。而后,王國二百八十人的軍隊,帶上了幾名幸存的戰士與向導,離開了疫病與治療的泰諾山村,往更北方進發。他們會去最靠近邪魔據點的補給點,啟出埋下的武器盔甲,以最好的狀態,去與卡斯蒂利亞遠征軍決一死戰!
“上主啊!該死!這是怎么回事?怎么船都沒了?一艘克拉克大帆船,一艘卡拉維爾帆船,兩艘補給艦,竟然都沒了?!難道是西潘古野蠻人突襲來了嗎?”
“什么?不是西潘古野蠻人?是德拉科薩那個家伙返回了,帶來了新女王堡據點的消息?在東南深海的一千公里外?嗯?!只有他一個人回來,哥倫布不見了?哥倫布帶著船隊去南方探索了?混賬,該死!那頭該死的蠢驢,我要把他關起來,奪了他胡亂指揮的權力!”
“神父呢?教會的騎士們呢?啊!!怎么會這樣?神父和騎士們,跟德拉科薩聊了一次,然后就決定離開了?他們甚至沒有跟我商量,就直接開走了他們教會的船?不對!教會只有一艘克拉克大帆船,一艘卡拉維爾帆船,而那兩艘補給艦,應該是屬于王國的!該死,那兩個補給艦的船長,竟然聽從神父的命令.”
當副司令安東尼奧,率領撒播天花皰疹、劫掠土人村莊的四艘克拉克大帆船,滿載財物返回的時候.他驚愕的發現,遠征軍的營地中,竟然只剩下了神羅傭兵,沒帶走的圣戰老兵,以及少許照料牲畜的殖民丁壯!他完全不可置信,看著一臉晦氣、低頭不語的傭兵團長萊因哈特,還有旁邊的愁眉苦臉、憂心忡忡老兵連長羅爾丹,怒聲罵道。
“圣母啊!你們干什么吃的?竟然讓神父就這樣走了?他帶走了多少人?”
“安東尼奧司令!拉蒙神父畢竟是教會的神父,是尊奉上主旨意的牧羊人!他手上又有七位尊貴的騎士團騎士,爵位比我們都高他決心離開這座英勇島,去新的巴巴多斯榕樹島傳道,那我們也沒法阻止他啊!”
老兵連長羅爾丹嘆了口氣,低聲答道。
“拉蒙神父帶走了三十個教會騎士與扈從,四十名殖民丁壯,幾十個王國水手,還有好幾十個皈依上主的泰諾土人!主要是那些泰諾土人太占艙位,神父才不得不征用王國的補給艦。臨走前,神父也說了,讓您盡快收手,帶著圣戰老兵和剩下的人手,去巴巴多斯島上和他們匯合!”
“司令頭兒,神父他閉關出來,得知了您四處散播天花皰疹、毀滅印度島嶼土人的事,很是不滿!他認為這不是上主的光明正道,但又沒有提前阻止您,感到非常的內疚與自責!也正是因為此事,他才會決定立刻離開。他說,他對上主的虔誠信仰,不容許參與到這種無底線的邪惡之中,否則就會有信仰墮落的風險.”
“但是,神父他能理解您虔誠的內心,和為了上主所行的一切不義。等到了巴巴多斯島上,他會為你舉行一場公開的,贖罪的彌撒,接受您的懺悔,來讓神子背負您的罪!”
聽到這一番神父的留言,副司令安東尼奧瞪大了眼睛,臉上也露出了震驚!他這次出發之前,明明派過手下,和教會的騎士隊長托馬斯通過氣的!結果拉蒙神父,現在擺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虔誠純凈、半點罪行都不沾的樣子?這.這豈不是讓他一個人,背上了所有的罪責?
“拉蒙!拉蒙!”
想到這,副司令安東尼奧咬緊了牙,狠狠的喊了兩聲,卻根本無可奈何。甚至等回頭見了神父,他還要低頭懺悔認罪,祈求神父給予他救贖和赦免。這些王國的神父看起來冠冕堂皇、仁慈悲憫,可實際上任何一個,都是玩弄人心與權術的好手!和這些神父比起來,就連他這個經歷過圣戰的貴族,都顯得不夠老辣!
“司令頭兒,接下來怎么辦?我們還要出去劫掠土人,撒播瘟疫嗎?”
“羅爾丹,事發突然,我還沒想好.嗯,讓船隊好好休整幾日!眼下據點中的人手已經不多,只有120個圣戰老兵,開船的100個水手,還有65個傭兵與20來個丁壯,一共也就三百個人了。”
副司令安東尼奧躊躇許久,看了眼旁邊一言不發的傭兵隊長萊因哈特,又看了看人去屋空,連祈禱的禮器都帶走了的十字教堂。好一會后,他才下定了決心。
“神父既然走了,那這處教堂據點不要了!我們都收縮到港口據點里!等修整些時日,就做最后的打算!”
“愿圣母庇佑虔誠的我等!我自認心中無愧,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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