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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茲特克的永生者 一千六百二十二章 天花的死亡歌如何去治天花?
蒼白的騎士在波多黎各的大島上游蕩,傳播著無形的死亡,帶來濃瘡密集的皰疹,奪走無數泰諾部族的性命。而更歹毒可怕的危險,還在醞釀之中,將由邪魔親手放出。
“我們曾用玉石敲響祖靈的耳骨,卻沒有回應。
神龕前的花鳥已干枯,祭司的手也被紅疹咬斷了聲音。
祖母的眼珠在昨夜閉合,她的喘息像風吹破的竹葉,
輕輕地,飄走了”
作為第一支接觸天花瘟疫的原住民部族,在無數倒下死去的親人旁,泰諾人如此絕望的哭泣歌唱,講述著不知從何而來,又不知如何應對的死亡。
“嬰兒一個個變成龜殼下的沉默,母親把他們埋在棕櫚葉里,不敢哭出聲,
怕那瘟火聽見,又來舔走最后的骨肉。
我們剝開椰子殼找不到藥,我們在火堆上焚燒海螺,
但天上的月亮也開始長斑,和我們一樣病了。”
殖民者從舊大陸帶來了天花,并主動散播。當這種無形無色的天花瘟疫,落在了第一次接觸的美洲原住民身上,會比舊大陸的感染者,兇險殘酷的多!在眼下的歐陸,天花的死亡率,已經在上千年的肆虐里,降到了三成到四成。可它來到新大陸后,卻直接威力翻倍,會帶來六成到八成的死亡!
“那些騎著木獸的白人帶來的不是木薯,不是鹽,是叫不出名的死神!
它藏在風里,藏在汗里,比毒箭還快,比海還深。
如果祖靈沉睡,那我們就唱給死去的兄弟,唱給火里倒下的父親,
唱給再也回不來的白鷺羽冠”
若是傳染上的原住民得不到照顧,還要被殘忍的殖民者剝削掠奪、壓迫奴役,那這種可怕的死亡率,就會攀升到十成百分之百!而后,整個加勒比海上,上百萬乃至數百萬的泰諾部族、加勒比部族,會再疾病與殖民剝削的雙重殘酷下,徹底走向種族的滅絕!他們將變成先祖土地上的灰燼,變成燒盡的影子,只留下最后的歌!
“唱吧,唱吧!哪怕聲音斷成了魚骨,也要唱!
直到整座島嶼變成骨頭的海灘,直到我們連影子也被燒盡。
都化作灰燼消亡”
當紅發米奎帶著眾人,撤入中央高地的山林,就嗅到了熟悉的、難忘的、恐懼的死亡味道。山林中很是安靜,也看不到歡迎他們,或是在山間捕獵的部族獵手。他沉默的走向山林深處,看著那些本地泰諾部族留下的標記,踩著厚厚的腐爛落葉,終于走到了一處天然的洞窟山凹。
而后,米奎舉著火把,進去看了會,才笑著對親信們說。
“呼!主神庇佑,終于回到補給點了!喝水做飯,清點一下人數!看一看,有多少泰諾麻子跟了上來?…”
“是!米奎頭兒!”
紅發犬裔們習慣了風餐露宿,也習慣了死亡與別離。哪怕這一次出擊,折了二十來個射手,剩下的五十人也依然能嬉笑著,給營地里帶來熱鬧的氣息。而泰巨鷹紅著眼,扛著大斧,蹲在河邊的石頭上一聲不吭,剩下的十個王國武士也是一樣。
“哎!阿鷹,你別這樣哭喪著臉啦!好好吃,好好喝,養好身體啊!畢竟,說不定過兩天,你也和阿普一樣,染了瘟疫倒下啦!”
紅發米奎走上前,先是嘆了口氣,然后笑著安慰。可他安慰的話落在泰巨鷹耳里,卻讓對方半點都笑不出來。他只是猛然跳起,瞪大眼睛,震驚的問道。
“主神啊!米奎,你是什么意思?我們就廝殺了這一次,也會染上瘟疫?”
“當然啦!我們這一回殺了那么多邪魔,救了那么多被囚的泰諾丁壯,里面還有不少染上瘟疫的、病的重的,被我們射了箭解脫…這一次打的這么兇,瘟疫肯定是防不住啦!也不知會有多少人染上瘟疫?估計你,你手下的武士,我,我手下的射手們,怎么也得倒下一半吧?…”
紅發米奎聳聳肩,臉上很是平靜。對于死亡,他談不上什么害怕。眼下他活了快三十個年頭,已經算是夠本了,比絕大多數荒原上的同族活得久了。只不過他給兄弟茶波許諾過,要盡量活下去…
“頭兒!我們數了!泰諾麻子有二十個巴掌、二十個巴掌…四個二十個巴掌!”
“有巴掌的零頭嗎?”
“沒!出發的時候有,中間跑丟了幾個,眼下就沒了。”
“嗯,那就是八十個從瘟疫中活下來的泰諾丁壯和女人!貓頭鷹祭司說過,這瘟疫只要得過一次,就不會再得,等后面武士和射手病倒了,還得靠他們照料才行!…”
紅發米奎琢磨了片刻,感覺八十人應該夠照顧了,糧食也是夠的。有吃的喝的,有人照顧,那接下來就只能看命,看主神和地母庇佑了!想到這,他又笑了笑,對泰巨鷹道。
“走吧!我們帶幾個泰諾土人,去看看灰土和那些染疫武士們呆的村子…他一向命硬皮厚,希望他現在還活著!”
“對了!你弄個布,沾點水,蒙在鼻子和嘴上。據說是能擋一擋瘟疫的疫氣!也不知道我們是不是已經染上過了…”
紅發米奎嘀咕了幾句,又去把那兩個救出來的泰諾土人首領,蜥蜥與螺螺喊來。他看著這兩人感激而淳樸的面孔,認真道。
“喂!阿蜥、阿螺,你們兩個家伙!不要跪,不要磕頭謝我,站起來!嗯,對!贊美主神是對的!一切都是主神的安排!…”
“主神見證!我們救了你們,從邪魔的手中,從邪魔最危險的巢穴里,救下了你們!不,不,我們沒什么要的!不要什么貝殼珍珠、什么金石頭銀石頭,那些都沒啥用,我們又不缺。為了你們,我們的武士死了很多,也很可能染上了邪魔的瘟疫。而染上了瘟疫的,接下來還要死…”
“所以,我們需要你們的幫忙!對!幫忙!看看你們臉上的麻子,你們染過了一次瘟疫對吧?嗯,染過一次后,就不會再得啦!所以,等我們的人倒下之后,就只有靠你們來照顧了!”
“怎么照顧?那還不簡單?就是喂喂飯和水,發熱的時候,用山泉水澆一下,涼快涼快!拉肚子動不了,幫著擦洗干凈。至于其他的?其他的還能做什么?我又不是祭司,我怎么知道?也許祈禱會有用?”
聽到這一番話,兩個一臉麻子的泰諾頭人,阿蜥與阿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如何回應。但很快,阿蜥就想到了什么,遲疑道。
“那個,主神庇佑…米奎頭兒?這些什么瘟疫,我們都叫做瘟火或者邪火。而我們死了很多人,有時候那個白膚邪魔的十字祭司,也會試著救治幾個…那些邪魔的部落民,同樣有人染上,會有人幫著治療…”
“主神見證!對,對!我的意思是,我仔細看過他們怎么做,也試著幫助染疫的族人!就是不知道,到底用處有多大…”
“啊?!你是說,你會治療瘟疫?怎么治?”
在流動的溪水旁,聽到頭人阿蜥的回答,紅發米奎面露喜色,很是有些高興。但很快,他就蹙起眉頭,疑惑道。
“什么玩意兒?你看到那邪魔十字祭司,用刀割破你們的部落民,然后放血祈禱?這什么放血的法子,能治活人嗎?最后到底活了沒有?”
“呃…邪魔的十字祭司放了好幾十個人的血,最后活下來兩個。對!有一個就在我們的隊伍里!阿瓜,阿瓜,你過來!說一說你被那十字祭司救治的情形?”
泰諾土人阿瓜撓著頭,氣喘吁吁的走了過來。他身子骨弱,跑了這兩天,整個人瘦的和蘆柴棒一樣,亟需吃喝靜養。而他看到救了他們的主神部族武士們,虔誠恭敬的跪著磕了幾個頭。接著,他面露慘淡與痛苦,努力回憶了許久,才起來回答道。
“那十字祭司放出來的膿血,確實讓我當時舒服了些…對!我們大伙兒的癥,都是先渾身發熱,像是著了火一樣。然后很快失去力氣、頭疼的要裂開。再后面,身體上上下下,滿滿都是紅色的斑點、疹子。最后這些疹子變成大紅瘡、大皰疹,里面滿是難聞惡心的膿液,一動就裂開…”
“再往后,基本上十個里有八個,就死在膿液里了。整個人變成松塔,變成蜂窩那樣,長滿了大大小小的坑,出血的皰坑!…這大皰疹發膿的時候,是最難熬的,死的人最多!…”
“而白膚邪魔中,那個十字祭司,以及他手下的祭祀學徒們,是唯一對我們友好的…十字祭司會劃破我們皮膚的大皰疹,把膿血放出來…然后,等放的差不多了,再用燒出來的草木灰、木炭粉,甚至是燒過的泥巴,把我們渾身上下糊起來,就跟地里打滾的西猯豬一樣…”
“主神庇佑!渾身膿皰的時候,可真是疼啊!疼的死去活來,卻又根本動不了。然后,整個人就頭昏腦漲,燒紅的就像是大蝦,口渴的厲害。再往后,我就徹底昏迷了…”
說到這,土人阿瓜渾身發抖,猶自滿是恐懼的后怕。而頭人阿蜥抱了抱他,安慰兩句,才轉過身,對肅然傾聽的米奎與泰巨鷹道。
“阿瓜當時燒糊涂了,什么也不記得了。但我記得,是我們照顧的他,也照顧了很多很多其他人…對!我是大地部出身的,被俘虜的最久,也是最早從這可怕的瘟火中活下來的人之一!”
“等渾身膿皰放了膿血,裹上草木灰木炭粉,止住傷口后,最大的麻煩就是發燒了!染病的人會燒的渾身冒汗,整個人都脫了水…這就得不停給他澆水散熱,往嘴里喂喝的。然后,他還不能吃東西,得把木薯粉調成稀汁,喂到嘴里!然后還會拉稀拉尿弄得到處都是,得清洗…”
“這是最可怕的時候了!是要命的十來天,熬不過去就是死!要是開頭沒有處理膿包,一半人前幾天都熬不過去,直接發膿死了!而哪怕處理了,放了膿血,用草木灰止住傷口,剩下的一半里,也得有一半發燒燒死!…”
“先祖啊!那場景真是可怕極了!最后他們死的時候,身上一塊好的皮都看不到,全是爛瘡…而那些瘦些的人,尤其是三四十的老人,根本熬不過去!瘦的孩子也是…”
泰諾頭人阿蜥面露不忍,紅著眼,擦了擦眼淚,聲音也哽咽起來。好一會,他才聲音嘶啞的繼續道。
“木薯神與先祖庇佑…西方主神也庇佑!只有比較強壯的,尤其是胖些有肉的,才能熬過這最可怕的十來天!這就是看先祖的靈魂庇佑,也看你自己命運、自己身體的時候!要是沒人照料,幾乎不可能活下去。而哪怕有了人照料,有人幫著治療,十個里也只能活下兩個…”
“對!該死的邪魔,帶來瘟疫的邪魔!原本十個里,是能活下兩個的!要是能有足夠的食物和水,說不定還能活的更多可是,那些該死的邪魔!他們根本就不會給我們吃飽,不會給我們水喝!我親眼看到好些個同族,努力熬過了快十天,身上都開始結疤,開始有膿瘡痊愈了.結果,還是差了那最后一口氣,發燒燒死,沒吃的餓死了!”
“是的!這瘟疫快好的癥狀,就是有膿瘡痊愈,變的干癟下去,然后變成我臉上這樣的麻子!你看,我這肚子上、胸口上,到處都是這樣的麻子斑點“
講到激動處,頭人阿蜥扯開草衣,顯出胸口密密麻麻的麻點,看的泰巨鷹一陣惡寒。而后,頭人阿蜥打量著一眾武士與射手,遲疑道。
“那個,主神庇佑!你們都是強壯的戰士,哪怕染上了瘟火,能夠應該能活下來的多一些?比如十個里面,活下三個四個?”
聽到頭人阿蜥的話,紅發米奎與泰巨鷹互相對視,沉默無言,直感到脊背升起的涼氣。片刻后,紅發米奎深吸口氣,拉著頭人阿蜥與土人阿瓜,就往補給點后方的林子里走去。
“走!跟我去看看!我們有一隊染疫的武士,就在那林子后面的村莊!你們一定要幫著救他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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