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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想當皇上 章十六 本王現在還有多少銀子?
在回返車隊的路上,趙政的腦子里,滿是今日之見聞
遍及滿溝的死嬰,面色枯黃的農夫,干涸荒蕪的田地,殘垣敗院的屋舍,雙眼無神的村民,卻又在看到不速之客后的驚恐神色……
這……便是自己的封地國土么?
這……便是自己的治下之民么?
趙政自從穿越至大乾王朝以來,還從未有過這般前所未有的震撼沖擊!!
那不知多少年積攢下來的滿溝死嬰,對于一名從21世紀穿越而來的現代人來說,所帶來的視覺沖擊力實在是太過猛烈!
他一度恍然失神,似乎難以置信自己的治下臣民,竟會可憐可悲到如此地步?!
那些死嬰……可都是一條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竟就這般!隨意棄于荒野嗎?!
趙政久久失神,沉默難言,獨自一人縱馬馳奔,卻是連半句話都不知該如何出口!
直至他渾噩般再次坐上王車之時,他卻還是一語不發,腦中思緒紛亂,心緒起伏不定,不住凝望著窗外一眼望不到邊的天際,怔怔出神……
只是這一次,同樣的荒野小路,同樣的王車座駕,甚至是更為劇烈的顛簸之感!
但體會在此刻的趙政心中,卻似乎并未有過多感觸,甚至漸漸都已經有些習以為常。
因為他不得不突然開始直面一個問題!
他不得不在劇烈沖擊之下,從原本游戲人間般的心態,驟然轉變為一郡之君應有的責任和重擔!
這千瘡百孔,飽經戰亂的秦川郡,不是他隨意玩樂的游戲之所!
這些勤懇木訥,骨瘦肌黃的秦川百姓,更不是可以隨意戲弄的玩物!
而是一條條,一個個!!
無比鮮活的生命啊……
或許對于生長于這個時代的任何一位藩王來說,都可以毫無心理壓力的坐視百姓流離失所,平民餓殍遍地。
但對于生長在21世紀的現代人趙政來說,他卻無法坐視這些活生生的人命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消逝!
在死個人都足以轟動整個縣城的21世紀來說,根本無法想象同時死亡數千人甚至數萬人,數十萬人會是怎樣一種慘烈景象!
趙政心中明白,他無法做到視人命如草芥,更無法做到這個時代的當權者,那種將平民百姓根本就不當做人去看待的冷血殘酷。
故而,在同行之人親眼目睹了同樣場景之后,對于早已習慣了這一亂世,早已習慣了人命如草芥的其他人來說,內心中所受到的沖擊自然遠遠無法與趙政相提并論!
在這個一州最高統治者,都稱為州牧的時代,平民百姓從何時擁有過人權這種東西??
須知州牧州牧,牧是何意?
牧是牧羊牧牛,放牧牲畜的用詞啊!!
在這個時代的當權者眼中,寒門之下的黔首之流,那些大字不識的愚民百姓,其實又與牛馬等牲畜之流有何區別呢?
可這種在這個時代早已習以為常的心態,對于任何一位心智健全,接受過良好基礎教育的現代人來說,都是永遠難以跨越的一道鴻溝啊!!
因此當趙政第一次貼身體會到這一亂世的殘酷冷血之后,他呆坐王車之內,久久無法言語……
趙政第一次感到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自己如此瘦弱的肩膀,究竟能否撐起如此之大的秦川邊郡,又能否擔起如此之多的秦川百姓?!
他不知道,他甚至感到有些害怕,乃至于退縮。
他更不知道的是,在不知不覺間,他那種游戲人間般的心態。
終于自穿越以來之后,在猛烈沖擊之下,發生了難以言明的一種劇變……
秦川郡·漢陽城
“殿下,那便是秦川郡府所在——漢陽城了!”
趙政扶欄眺望,遙望著遠處頗顯威勢的龐大城池,不禁微微頷首。
這漢陽城,為秦川郡郡府所在之地,可以說是整個秦川郡政治、文化、經濟、商貿之中心。
當然,秦川本就困苦,即便是郡府所在的漢陽城,卻也就那么回事。
不過是因為常年有北狄寇邊騷擾,故而這城墻比起普通城池來說,修整的稍微高大厚實一些而已。
但再怎么說,漢陽城也是秦川第一大城,對于秦川最高統治者秦王趙政來說,他的王府也只能選在此處進行修建了。
而作為曾經秦川郡的最高統治者,秦川太守——耀飛,則第一時間早早侯在了漢陽城外十里亭中,提前等候秦王殿下的大駕光臨。
此時此刻,耀飛遠遠遙望著旌旗招展,車馬隆隆的秦王車隊,那面碩大無比的‘秦’字大旗,無比清晰的表明著該旗下的秦王殿下,正是這秦川郡至高無上的最高統治者!
這面迎風招展的碩大王旗,不僅僅代表的是秦王趙政,更是秦國國君!!
當秦國國君的儀仗車駕緩緩駛進十里亭時,早已侯在此處的郡中大小官吏,名門大族之族長,皆紛紛席地而跪,以君臣之大禮,跪迎秦王殿下君臨漢陽!
“臣等恭迎秦王殿下!秦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片山呼海嘯般的恭迎聲中,秦王趙政扶欄而立,身披華彩王服,頭頂金玉王冠,雖年只十二,卻自有一股難以言喻的穩重華貴之氣。
只見他緩緩巡視當場,目光從跪伏在地的所有人身上一一掃過,卻罕見的毫無表情,就這般四下環顧,久久不發一語。
在他身后肅穆而立的三百甲士、五百禁衛,也在此刻寂靜無聲,面色嚴整,似乎隨時都會忠心耿耿的執行王命,拿下眼前所有眾人一般。
秦王殿下初來乍到,便如此作態,頓時嚇的跪伏在地的官吏世族們,盡皆心中惶恐,甚至大氣都不敢亂出。
他們紛紛在心中猜測著秦王殿下此番作態,究竟意欲何為?
莫非是初來秦川,便要給所有人來個下馬威嗎?
眾人心中揣測不安,卻無人敢出聲妄言,更無人敢有所扭動,盡皆老老實實的趴伏地面,一動不動的靜候秦王殿下有所表態。
畢竟秦王身為一郡之主,一國之君,對待他們這等治下之臣,自然有著生殺予奪之無上大權!
任誰,又敢在君上面前,肆意妄言耶?
“呵呵……眾卿平身吧。”
趙政這般凝神許久,而后忽然呵呵一笑,輕輕虛抬右手,命所有人即刻平身。
“臣等……謝主隆恩!”
眾人這才倏然松氣,慌忙起身,拱手謝恩。
這時,作為此地百官之首的秦川太守——耀飛,自然當仁不讓的即刻向前,快步奔至王車近前,仰望秦王殿下,拱手恭聲而道。
“殿下……秦川郡吏,漢陽世族,為恭迎殿下執掌秦川,特地在郡府之中為殿下設下晚宴以作慶賀。”
耀飛神情恭順,禮數十足,望著高立王車之上的那道身影,呵呵笑道。
“殿下您看……”
“荒唐!”
誰知秦王頓生不悅,反而當眾怒斥!
“自本王入秦川以來,所到之地,目及之處,百姓無不流離失所,田地大多棄置荒涼!”
言及此處,趙政只覺眼前再一次浮現那噩夢般的畫面,那遍地可憐弱小的死嬰尸首……
“爾等郡之干臣,如何不思治理秦川之策,不慮治下百姓之疾!反而鋪張浪費,盡顯阿諛奉承之能?!”
趙政面色冷峻,再次環顧左右,只覺眼下之人,盡皆為浪費民脂民膏的窩囊飯桶之輩!
“本王今日初至秦川,便要昭告郡中!此來秦川,必將整頓吏治,肅清阿諛不正之風!富國強民,救我秦川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
而后不等眾人回應,卻又當即凌空一指,毫不留情的當眾明志!
“爾等往日所為,盡皆既往不咎!但自此之后,若有違令不從者,知法犯法者,凌虐百姓者!本王……定斬不赦!!”
言罷,猛然一甩袖袍,直指漢陽而道。
“即刻動身前往漢陽,所有大小官吏歸還原崗,太守整備郡書,向本王回稟郡中詳情事宜!”
旋即,不等眾人回應,當即轉廂,放下遮簾,端坐于王榻之中,閉目養神,沉默不語。
只是這心中,卻是情緒激蕩不休,思緒翻涌不止……
這一路走來,他踏遍了小半個秦川,才知曉所謂的秦川困苦,究竟達到了何種程度?
本就戰亂不止的秦川,百姓維持生計極為艱難,今年又遇上大旱,更是顆粒無收,導致郡中民不聊生,百姓流離失所,甚至都有逃到關外去做野人的!
一路走來一幕幕血淋淋的畫面,刺激的趙政整日整夜的睡不著覺。
他何時親眼得見過如此人間慘境?!
原本只想當個閑散藩王,悠哉樂哉游戲人間的他,哪還有心思多做他想?
他現在滿腦子思考的就只有一個問題!
究竟該如何治理秦川?!
他真的非常非常懷疑,就這般放縱下去,在如此亂世之中,這秦川若是再遭個刀兵戰火,或是天災人禍,這百姓在被逼無奈之下,聚眾造了自己的反可又該如何是好?
自己這閑散王爺別還沒當個幾年,就被什么起義軍給推翻了統治什么的,那可就真不好玩了!!
后世在史書上看見過那么多造反例子的趙政,在心中非常清楚的明白,平民百姓雖然極好愚弄,但最起碼也要讓他們能填飽肚子,勉強生存下去吧?
不然若是連活都活不下去了,但凡有人挑起大旗,那自然就是一呼百應啊!
而且秦川又處邊郡,這郡中一旦生亂,那北狄又伺機大舉進攻的話……
完蛋!一切休矣!
趙政可不想稀里糊涂的,還沒享受個幾年清福,就慘死在戰亂刀兵之下!
所以他非常氣憤這幫蛀蟲,竟然將他好好的秦川郡搞成這幅鬼樣子?
而且還特么一個個跟沒事人一樣,仿佛秦川目下所發生的大旱,就跟他們這些世族官吏毫無干系一般!
現在還要自己費盡心思,去替他們擦屁股,將秦川治理得當,讓百姓安居樂業??
可去你媽的吧!
試問在這種情形之下,趙政又如何會給這幫廢物好臉?
沒把你們一個個拉去砍了,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好嗎?!
所以趙政一開始就沒打算給這幫人好臉,而且也存了給下馬威的心思。
故而,便有了今日之始。
他也是在借機敲打這般無能飯桶,這秦川的天……可已經變了!!
漢陽城·郡府
作為漢陽城面積最大,修建最完善的建筑群——郡府,自然理所應當的被趙政當即征用,成為了秦王的臨時王府行宮。
至于這座郡府原本的主人——太守耀飛,自然被迫遷至他處。
但很顯然,太守大人目前根本就來不及顧及這些,而是著急忙慌的,倉促整理著郡中文書,好盡快向秦王殿下回稟郡情。
“哦?這些……便都齊全了么?”
趙政端坐王案之中,抬眼瞅著面前堆積如小山般的竹簡文書,面無表情般詢道。
“回殿下,府庫統計、郡中文書盡皆在此了!”
耀飛略顯緊張的擦擦額頭,連忙應道。
“可。”
趙政微微頷首,而后向側立一旁的諸葛暗、霍金兩人使個眼神,示意開始吧。
頓時,霍金翻卷查閱,諸葛暗執筆統計,很快便將一份清晰列明的府庫詳情,完整的統計出來。
不錯,趙政初來秦川,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查清府庫,搞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少銀子,這才能安排計劃接下來的各項事宜。
“軍師,直言相稟吧。”
趙政一看軍師諸葛暗那般神色,心下頓覺不妙,但還是狀似隨意的擺了擺手,示意盡可直言。
“喏!回殿下,目下漢陽府庫之中,存有銅二百三十萬錢,銀五十六萬七千六百余兩,金三萬五千四百余兩,糧草十二萬八千六百多石,老舊甲衣七千九百余件……”
趙政聽著這一連串的數字,慌忙打斷道。
“所以現在府庫之中,金銀合計還有多少??”
他知道雖然聽著還有幾百萬銅,幾十萬銀的,但是一金等于十銀等于百銅!
這兩百多萬銅錢,其實折算下來,也就是兩萬多金而已!
就算再加上金銀之物……貌似也并沒有多少啊??
“回殿下,府庫之中,金銀合計……共有十一萬金左右。”
諸葛暗心中默算,不過片刻便給出了準確數字。
“啊?你說一府之庫,一郡之財!竟僅有十余萬金而已?!”
趙政頓然大驚,卻是萬萬未曾想到,這秦川郡是窮,可竟然會窮到這種地步!!
堂堂一郡之地啊,竟然才能湊出十余萬金??
還不及人家曲陽霍氏,隨手贈予自己作為封王賀禮的三分之一!
就連當日途經何氏,卻也一出手便是八萬八千金,以作賀禮啊!
這偌大一個秦川,竟會貧瘠至此么??
“回殿下,并非如此……”
諸葛暗拱手應道,當下便令趙政心中一松,暗道‘我就說嘛……’。
但緊接著,軍師諸葛暗又補充說道。
“目下郡中還欠有各地縣府,駐邊大軍,郡吏薪俸等等,大約……二十萬金左右。”
可接下來諸葛暗所言,卻是驚得他當即跳了起來,一臉難以置信的驚呼道!
“什么?!”
“秦川之困苦,邊郡之貧瘠,遠超世人所想象也!
然秦王赴川,僅六載,竟使大乾貧苦困頓之郡,躍升九州商貿富庶之樞!
如此造化神功,實為人力之盡極,商道之絕巔也!”
——《九州風云錄》·泰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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