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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誕推演游戲 第十九章 趙謀的睡前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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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壯碩的小丑男高高舉起人頭,上身的肌肉隨著他的動作擠在一起,像一座座山巒,他瘋了似的尖叫著,還真有種小丑殺人魔的那種感覺。
虞幸:“……”
趙一酒:“……”
被割下來的人頭頭發很短,雙眼驚恐地瞪著前方,渙散的瞳孔一點光澤都沒有,只剩下空洞的黑沉。
那顆頭被小丑男的手舉到上面,正好在小丑男自己的頭上方,看起來就和兩顆頭連在一起了似的,非常的怪誕。
小丑男的另一只手也高高的舉起,手上攥著一把鋸齒明顯的刀。
虞幸離得近,他目光一掃就能明白為什么那具尸體的脖頸傷口有那么多坑坑洼洼了,這把刀本身就很鈍,刀刃上還有著很多缺口,只要斬首者不清楚脖頸分離最容易的那一條線,就必然會因為兇器的遲鈍而分好幾次砍下去。
對兇手來說,這不過是多費些力氣而已,但對受害者——尤其是他們檢查過后,發現除了脖頸和手臂外沒有其他傷口的受害者來說,簡直是一種酷刑。
現在這把刀的刀尖就對著虞幸的額頭,那手臂仿佛馬上就會毫不猶豫地揮下來,小丑男的雙眼眼底泛著紅,那是極致的興奮和失去了理智的征兆。
“我不是很想上廁所,倒是比較想采訪你一下,你有什么癖好,要在上廁所的時候帶上一顆人頭?”虞幸看著小丑男窮兇極惡的模樣,分外的淡定。
既然兇手都在這里,那他剛才說的等于完全沒有了必要,眼前正是抓住線索的大好機會,他不動聲色地橫跨了一步,擋住了小丑男離開的路線。
小丑男的表情猙獰了一瞬,但他還是緊緊地揪著人頭的頭發,右手將那把刀猛地刺了過來。
“你根本不懂!”
他大叫著:“殺了他有什么意思,我更想讓他害怕,讓他再也不敢在上廁所的時候抬頭看!嘻嘻嘻,你知道剛才他坐在馬桶上玩手機,和我的女朋友發那些惡心的話,一抬頭就突然看見了我的頭的時候,表情有多么驚恐嗎?”
虞幸飛速后退了一步,與此同時趙一酒抬起胳膊架住了那一刀。
于是虞幸有了空閑,往兩個隔間中間的隔板看了一眼,隔板和隔間本身的高度一樣,都不是很高,一個成年男人踩在馬桶上就可以夠到隔板的頂端,同樣,他們只要在稍微用力,就能把自己的頭越過薄薄的隔板,看向隔壁的隔間。
小丑男短暫的一段話中透露了最大的信息,也透露了他故意偷窺受害者上廁所,以達到恐嚇對方的目的。
這是典型的人格變態,一般的兇手殺了人之后恨不得馬上隱藏起來,將所有的線索都抹去,一定要和殺人案撇清所有關系,目的就是讓自己的罪行不受到懲罰。
而有些變態殺人者則恨不得把自己的行為炫耀給全世界聽,他會覺得自己的殺人手法有多高明,有多令人興奮,他們需要的是關注度,是認同,是話題,也是觀眾。
這個小丑男殺人之前就在最后一個隔間上面偷窺,而殺了人之后,他更是將受害者的頭顱帶在身上,依舊回到了最后一個隔間,他能干什么呢?
虞幸用變態殺手的思路考慮了一下,覺得他大概會再一次攀上隔板頂端,去偷窺那具已經失去了活力的尸體。
看著自己創造出來的尸體靜靜地躺在地上了無生氣,大概就像雕刻家滿意地欣賞自己創造出來的藝術品一樣吧。
“你為什么要擋著我?”小丑的刀沒有刺中虞幸,癲狂地叫嚷著,他的聲音絕對達到了人的耳朵能承受的最大分貝,而這卻沒有引來外界的任何窺探,一個進廁所查看的人都沒有,就連隔壁的女廁所里那三人都沒有動靜。
莉莎和蓮恩尚且不論,曲銜青總歸是會過來看看的,現在她沒有來,只能說明,在虞幸和趙一酒看到尸體、看到小丑男的那一瞬間,廁所的空間就在某種程度上被封閉了。
大概就像兇殺案發生的那天一樣,無論受害者如何慘叫,都沒有人來幫他。
“你們已經看到了,你們都已經看到了,為什么不讓我也殺了你們呢?想出去嗎?我告訴你們,你們是不可能出得去的,你們休想將我做的一切宣揚出去!”小丑男狠毒地嘶吼,他的語速非常的快,像極了神志不清的瘋子。
虞幸發現小丑男還有一些想要保密的意識,唯一的不同就是普通兇手的保密針對所有人,而他的保密則針對大多數人——只要發現他秘密的是少數人,他就會將這極少數人也一并殺掉,成為他新的秘密。
“有病吧。”趙一酒感覺小丑男的力氣很大,如果要形容的話,那就是不像一個活人,他皺著眉頭聽小丑男聒噪的廢話,耳膜都被震得有些疼。
而且聽到小丑男在殺人之前還在頂上偷窺別人,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趙謀在他很小的時候給他講的睡前故事。
有個女生放學之后留在學校值日,出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她家住得很偏僻,路上沒什么行人,到路兩旁的建筑也會越來越少,天都黑了,女生一個人走在回家路上有些害怕。
然而很快,她的害怕變成了真實,因為她走著走著就發現還有一個男人遠遠的跟在她后面,她從沒在路上遇到過這個男人,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著她,她打算找機會把這個男人給甩掉,但前面只有一個建在路邊的公共廁所。
公共廁所里有一個負責打掃的大叔,好像也沒什么別的工作可干,所以一年到頭那個大叔都會待在公共廁所最外面的值班室里。
她覺得只要自己進入了公共廁所,跟在他身后的那個人看到大叔一定就不會再繼續跟下去了吧?如果還是想做什么,她就找機會跟大叔求救。
于是女孩加快了腳步,最后幾乎是跑著沖進了公共廁所,她用余光看見身后的高大男人和她一樣,緊緊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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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她,甚至有種不再掩飾的惡意。
女孩進入了廁所,敲響了值班室的門,里面無人回應。
她沒想到一直在廁所里值班的大叔會在此刻離開,女孩想到后面緊緊跟著的人很害怕,于是她沒有辦法地進入了女廁所。女廁所里隔間是有門鎖的,比較安全,她想著就在廁所里等著值班大叔回來吧,她總不能將那個人男人引到自己家里去。
過了大約一分鐘,外面毫無動靜,女孩以為跟著她的男人沒有進入女廁所的膽量,不由得松了口氣,可緊接著她就聽見腳步聲,有人走到了她的隔間前面,好像站了一會兒,然后進入了她隔壁的隔間。
女孩很想出聲問問隔壁的人是不是女生,但轉念一想,這里這么偏僻,真的會有女性恰巧在這個時候路過并且走進來上廁所嗎?
她驚恐而擔憂地豎起耳朵,靜靜地聽著隔壁的動靜,把自己鎖在了馬桶的旁邊,抱成一團以尋求一絲安全感。
時間好像過了很久很久,隔壁的人沒有出來,女孩便更加確定這一定是那個跟隨著她的男人,她不敢出聲,只希望值班大叔能快一些出現,在恐懼的同時,她也產生了一絲好奇,她好奇隔壁的男人等了這么久,究竟在做什么?
就是這種好奇心,促使著她緩緩將頭抬起,因為木板的阻隔,人在心理上本能的會看向沒有阻擋的地方,也就是木板的頂端,雖然照樣什么也看不見,但下意識的動作還是會有的。
女孩抬起頭,突然,看到了一個男人的臉。
那張臉不知道在木板上方頂了她多久,眼底泛紅的雙目直勾勾地凝視著她,臉上帶著病態的笑容,而這張臉她也很熟悉。
正是那個值班的大叔,值班大叔伸過來的領口和剛才跟在他身后的那個男人一模一樣。
當時的趙一酒大概才剛剛懂得什么是恐懼,年紀太小的人對于一切都缺乏應有的畏懼,那是因為基因中隱藏著的警戒還沒有得到足夠的開發,當一個人知道害怕某些動物,害怕某些行為,或是害怕鬼這種未知的事物的時候,才是他們真正開始保護自己的時候。
趙謀就在他剛剛懂得恐懼時,將這個故事當做睡前故事,每晚上都要講給他聽。
可能是懶得找新的故事,所以用重復的故事來敷衍他吧。
當時他們一家人都還好好的,他的爸爸也很放心將小一些的趙一酒交給哥哥趙謀看顧,誰會知道趙謀平時都給趙一酒講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所以趙一酒對這個故事的印象非常深刻,深刻到哪怕后來經歷了很多年的黑暗和孤獨,又在重見光明之后成長到了25歲,也幾乎對趙謀小時候講故事的樣子歷歷在目。
語氣、劇情和表情都像是被刀刻在了他腦子里似的,現在面對著小丑男的咆哮,故事里尾隨小女孩的男人,也就是值班室里的大叔的形象,突然和眼前的小丑男合二為一。
他有一瞬間的恍惚,力氣巨大的小丑男便趁著這個空擋,爆發似的一把將他推開,那把刀依舊是仇恨穩固地朝著虞幸刺來。
大概是言語上的嘲諷,對瘋狂之后精神敏感的變態兇手來說,威力要遠遠大于可能存在的肢體沖突吧。
刀刃再一次戳到臉前,虞幸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他只是身體比較虛弱,但身體和爆發力都要比這個小丑男更加強悍,此刻他小幅度的偏轉頭顱,閃過了這一刀,然后用手握住了小丑男的手腕。
五根手指狠狠發力,回過神來的趙一酒只聽見小丑男的腕骨發出了咔嚓的碎裂聲,小丑男像是不敢置信似的瞪大了眼睛,片刻后才反應過來,發出驚天地泣鬼神的慘叫。
他手上的頭顱吧嗒一聲掉落在地,小丑男臉上一怔,又立刻不再管自己碎裂的腕骨,丟了刀就彎腰寶貝似的撿起了那顆頭顱,然后以一種前鋒帶球沖撞的架勢,狂笑著撞開了虞幸,朝著廁所的門口飛奔而去。
相比起之前的戳刺和攻擊,小丑男逃跑時的速度和反應能力都明顯上升了一個大臺階,以至于虞幸都沒能攔住他,反而在他逃跑時被擦到了一下,半邊身子都麻木了。
趙一酒立刻就要追,虞幸笑了笑:“不用追了,你沒看到嗎?他的身體一出廁所的門就消失了,看來他只存在于廁所這個封閉空間的事件中。”
也就是說,他的確是曾經那條時間線上的人類兇手,跟隨著隔間中的尸體一起,被永遠的留在了晚自習的傳說當中,成為了一個無法逃脫的恐怖故事。
正常來講,這個事件的流程應該是這樣的。
有人發現了倒數第二個隔間里的尸體,驚慌之下發出尖叫,就在這時,最后一個鎖住的隔間里傳來敲擊聲,發出尖叫的人更加害怕。
然后小丑男提著尸體的頭顱沖出來,用語言攻擊加速發現者的恐懼,再用手里的刀將發現者殺死,變成和倒數第二間隔間里的尸體一樣的模樣,這就是廁所事件在晚自習時間里的殺人的流程。
尸體,兇手,瘋狂,刀刃,這些相連的意象足夠組成一個讓現在的學生一步也不敢踏進廁所的怪異傳說。
但是就在今天,小丑男兇手遭遇了滑鐵盧,他遇到的兩個人比他更加瘋狂,其中一個的力氣活和陰冷氣質不輸了于他,另一個竟然還捏碎了他的骨頭,不僅如此,還對他言語嘲諷,否認了他殺人之后的儀式感。
都是魔鬼!
所以小丑男抱著想要逃離的想法往外跑去,當然了,他可能并不知道自己是“跑”不出去的,在他的想法中只有一個時間線和一個世界。
最后呈現出來的效果就是窮兇極惡的變態殺人兇手在驚恐中逃出廁所消失了,連帶著連隔間里的尸體也一起如泡沫般不見蹤影,廁所重新變得正常起來,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只留下兩個情緒穩定的“學生”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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