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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誕推演游戲 第六十一章 夙愿(4)-煎藥
梁和劉這兩個姓氏算是這場推演里最重要的姓氏了,竟然在這個意想不到的地方產生了交叉點。
既然梁媽媽每次采買都會去看看女兒,基本上也就能認定,梁媽媽的丈夫是劉丙先,而女兒是劉雪了。
這也解釋了為什么諾大的方府會和喪葬一條街上的劉丙先產生聯系,從而從這個人人唾棄的喪葬店老板手里買下劉雪。
虞幸本來以為梁媽媽應該和劉雪有著一些關系,沒想到關系這么深,他還以為梁媽媽的后輩應該是梁二妮呢,只是因為某些特殊原因,讓后人都隨了女方姓。
是的,梁二妮絕對在這個時代之后一點,以他的觀察,他能確定,方府的故事發生在民國之前,大概是某個動亂時期,而梁二妮那個時代則女學生很多,所以,梁二妮應該是梁媽媽的孫女輩。
這個疑惑暫時不提,虞幸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不著痕跡的勾起嘴角,全心全意扮演起腿很疼的“病人”來。
另外三個幫工抓完藥進來時,崔醫生已經上好了藥,并且替虞幸拉下了褲腿。
阿桂瞥見被隨手擺放在一邊的藥油瓶子,臉上浮現起擔憂的神色,然后認認真真地把藥交給崔醫生,小聲說了句:“謝謝崔醫生幫小靳治傷。”
崔醫生一愣,失笑道:“這是我的職責。”
他接過各種藥材,將包著它們的紙包打開,那一爐子水也已經燒好了。
虞幸并不懂中醫,也不能一眼認出這些藥材的名字,只能抓瞎般老老實實當了一個下午幫工,除了熟悉了一下現在的工作環境之外沒有任何收獲。
天有些涼,想來此時應該是秋天。
虞幸因為腿腳不便,今天就負責坐在爐子旁邊扇扇子添火,完工之后,熬好的黑色藥汁被不喜歡吵鬧的那位青年端去了小少爺那里。
他對沒見到方小少爺感到有些遺憾,因為說實在的,第一第二階段里,他一直和“真實”的方小少爺接觸過,也算是半個熟人了。
第一階段整個是小少爺的夢境,視角公正,也沒有太多惡意,更多的是在用紙人、鬼物等意象來展示發生過的事情。
第二階段里,虞幸試探過,小少爺就是每晚在周雪床邊搖曳的黑色人影,因為黑色人影和血色新娘都是白玉里帶著的,白玉是梁二妮在躲避的真實事物,所以這兩個鬼物也是真實的,就像器靈一樣隨著時間流逝一直流傳了下來。
這么一想,方小少爺和他還挺有緣。
虞幸和阿桂結伴回屋了,他中午就趁沒人注意吃了一個阿桂給他帶的饅頭,此時已經餓得前胸貼后背——也不能說是他餓了,他對事物沒有什么剛需,每次吃都是為了解饞而已。
是小靳這個角色餓了。
好在晚飯可以吃,他高高興興融入了干飯人大家庭,一邊吃飯,一邊聽別的工作的下人討論些小八卦,期間,他注意到了一個濃眉大眼的高個子青年,青年有點壯,看起來憨憨的,被人稱作阿虎。
看來梁媽媽已經安全采買結束回府了。
虞幸垂下眼睫,思量著今天到底是誰會出事。
萬事總有一個開頭,就是不知道,誰會是這場陰謀中的第一個被害者。
日幕西沉,崔醫生的工作已經結束,他清閑下來,在房間里看書。
一直沒有什么異常發生,他也沒有在人群中找到面癱,估摸著,趙一酒為了不露餡,也付出了一些“代價”……
想象著趙一酒為了扮演,對著npc表演活潑的樣子,虞幸就沒由來的想笑。
嘴角勾起的一瞬間,注意著他的阿桂就升起了好奇心:“小靳,你在看什么書?笑成這樣,是那種小畫冊嗎?”
虞幸花了一兩秒才反應過來這個小屁孩說的是哪種小畫冊,眼看著對方還有挪過來一起看的趨勢,他伸出一只手把對方的頭推了回去,沒好氣道:“不是那種,別想了。”
小孩子看著這么單純,腦子里都是些什么!
“哦。”阿桂遺憾地躺回了自己床上。
這個年代的下人娛樂活動很少,天一黑,基本就只有些骰子之類的小游戲可玩了,阿桂和房間里兩外兩個人關系又不怎么樣,只想找虞幸聊天,可是虞幸專注于看書,壓根兒沒理他。
方府很多下人是從小就培養的,多多少少教授了一些知識,起碼都認字。
阿桂嘗試著拿起手邊的書看了兩眼,幾分鐘后他意識到一件事——困了。
這些文縐縐的書籍太催眠,沒有話本好看,可是床下堆著的他都看過一遍了,忘了買新的。
被催眠的阿桂頓時覺得一整天干活的疲憊都涌了上來,贊嘆一聲這招果然好用,真不愧是小靳用來睡覺的方法啊!
只是小靳一定被身上的傷痕折磨得睡不著吧?
他感同身受地替虞幸悲傷了一會兒,終于拍拍虞幸的胳膊:“小靳,我睡了。”
“睡吧。”虞幸抬頭瞥了他一眼,見他果然拉著被子倒頭就睡,而另一邊兩個青年也差不多準備休息,又將注意力轉回了手中的書上。
他看的是梁二妮的日記。
第三階段里,鬼袋子依舊掛在腰上,里面有真視粉末、幸的賒賬記錄、梁二妮的日記,倒是沒見有毒的交杯酒,想來,這東西是趙一酒抽出來的,應該在趙一酒那里。
梁二妮寫的這本日記并不是從認識大師的第一天就開始的,而是在顛沛流離后,以回憶的口吻寫下的悔恨與痛苦。
總得來說,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虞幸發現里面干貨還挺多,對他度過第三階段任務后期的結親場面應該很有幫助。
等到全部看完并且記住有用的信息,其他三人已經徹底熟睡,發出輕微的鼾聲。
他想了想,摁滅煤油燈,整個房間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把日記本放回鬼袋子里,虞幸躺了下去,睜眼望著天花板,等待著事件的降臨。
一直沒有異動,到底在醞釀些什么?
有誰,會在今晚……
“咚咚咚。”
正想著,耳邊突然出現敲門聲,虞幸瞳孔一縮,悄悄坐了起來,凝視房門。
“咚咚咚。”
敲門聲不負期望地再次響了起來,力度很小,只有沒有睡著的人才能聽到。
虞幸余光瞥了一眼剛剛熄滅的燈,確定門外的人或者別的什么東西,就是來找他的。
他靜悄悄下床,赤著腳走到門邊,手按上房門。
在開門之前,他腦海里突然升起一個念頭。
“一直沒出事,不會是因為最先出事的是小靳吧?”
嘶……難搞哦。
但是這次的主線任務杜絕了推演者縮起來當鴕鳥的可能性,不主動出擊就會因為消極挖掘而被抹殺,那可是比遇到鬼還無法挽回的局面。
虞幸還是開了門,他雙腿的肌肉繃緊著,以便遇到開門殺可以迅速躲過去。
小腿傳來酸澀的觸感,虞幸推開一條縫,冷風頓時擠了進來,凍得他一哆嗦。
外面什么人也沒有。
只有一張不顯眼的紙條夾在低低的門檻和門扉的夾縫中,隨著風發出嘩嘩的聲音。
虞幸撿起紙條。接著月光瞇眼看去。
紙條上寫著……
“大師要你現在去他的臥室,別被任何人看見。”
現在?
虞幸眉頭一挑,白天大師確實有要他報告,可是那個長得挺漂亮的小姑娘不是說這一次可以不報告了嗎?怎么現在又來?
不去是不可能不去的,虞幸回身穿上鞋,確定屋內沒人醒著后,在夜深人靜中出了門。
有幾個房間燈還沒滅,里面隱隱能聽到有人談話的聲音,其中就包括第二階段玩骰子被趙一酒扮演的鬼新郎嚇出去的那一間。
虞幸小心地隱藏著身形,穿過院門,來到了第五進院子。
第五進院子嚴格來說就住著兩個人,大師和崔醫生。
不同的是崔醫生占了三個房間,卻沒有服侍的下人,而大師占了兩個房間,有一個耳房是專門供他的傭人住的,中午那小女孩就是其中之一。
虞幸到的時候,所有房間都漆黑一片了,他一瘸一拐走到大師房門前,輕輕敲了敲門。
沒人應。
他又敲了敲,然后站在門外等待。
還是沒人,別說開門了,就連一點動靜都沒有,仿佛里面的人已經熟睡。
等了好幾分鐘,虞幸目光逐漸危險起來,因為他集中注意力,調用了最靈敏的聽力,聽到了大師平穩的呼吸聲。
大師真的在睡覺……
那是誰給他遞得紙條?為什么要選中他,有什么目的?
突然,隔壁的燈亮了起來,一下子吸引了虞幸的注意力。
亮燈的不是崔醫生臥室,而是是崔醫生看病的那個房間,此時,隨著光亮,還能看見一個男人的影子映在窗上,男人的身影端坐在房中,那個身形和崔醫生白天工作的時候一模一樣。
“吱呀——”
就在這時,在身影完全沒動彈的情況下,煎藥室的門開了。
虞幸對即將到來的鬼把戲頗為期待,他面上浮現出迷茫和猶豫,緩緩朝那間房間走去。
走到門口,可以看到煎藥室里的全景。
小爐子又支了起來,在火苗的舔舐下冒著熱氣。
藥材堆放在爐子旁邊,不成章法,有些更是凌亂地混在了一起,一點也不像崔醫生平時嚴謹的風格。
可崔醫生就背對著門盤腿坐在那里,衣服和白日沒有兩樣,手里還握著一個用來攪勻湯藥的枝條。
虞幸停在門口,小聲問了一句:“崔醫生?是你讓我過來的嗎?”
崔醫生似乎動了動,語氣溫和:“進來,把門關上。”
虞幸眨眨眼,他進屋后反手關上門,然后走了過去。
崔醫生果真在煎藥,房間里的味道和白天一樣,虞幸適當的表現出了緊張和不解。
“崔醫生,這么晚了,你要我過來有什么事嗎?還有……為什么要寫那樣的話呢?”他在崔醫生面前站定,看著崔醫生沒有表情的面部,聲音顫抖,“我還以為大師終于要對我動手了呢……太嚇人了,崔醫生。”
崔醫生眼球轉動,朝他看來:“你為什么這么害怕?”
“因、因為大師不喜歡我啊,你和梁媽媽不是也提醒了我,要我小心大師嗎?”
崔醫生的眼睛叮囑虞幸,反問道:“小心大師?真奇怪,大師做了什么讓你覺得危險的事情嗎。”
他看著顫抖愈發劇烈的虞幸,聲音里的溫和已經漸漸消失,整個人看起來都非常不對勁。
他又問道:“你為什么發抖?難道我也不喜歡你,有人提醒你要小心我?”
“沒、沒有,但是……”虞幸后退了一步,好像還因為扯到腿上的傷口,疼的面容扭曲了一瞬,“崔醫生,你今晚說話好奇怪,而且,你為什么不眨眼啊……”
從他進來到現在,崔醫生除了眼球轉動和說話時嘴巴開合外,就一動也沒動過,像一尊雕塑。
“哦?忘記眨眼了。”崔醫生極其緩慢、像是在嘗試一般地眨了一下眼睛,“這樣就正常了對吧?”
虞幸:“……”
好在崔醫生并沒有糾結于這個問題,他說:“過來幫我看著藥。”
虞幸一步一步挪了過去。
“打開爐子看看顏色。”崔醫生這次大概是打定主意不動手了,他吩咐著虞幸,看到虞幸的手抖得跟篩子一樣,還是聽話的把爐子蓋給掀了起來,水蒸氣頓時撲向空氣,帶起一陣白霧。
里面的湯藥已經深黑,散發著詭異的色澤。
“你在這里看著,扶我去那邊坐。”崔醫生道。
虞幸看了他一眼,伸手扶住他的胳膊,根本沒用力道。
卻見,他只是輕輕碰了一下崔醫生,帶動崔醫生的身體晃了晃,崔醫生的頭就向前移動了些許。
然后從脖子上滑落了。
“噗通”一聲,頭顱順勢掉進了正在冒熱氣的爐子里,黑色藥汁飛濺,濺到了嚇呆的虞幸臉上,滾燙的液體在皮膚上留下刺痛。
頭顱在爐子里頭翻滾了一下,黑發飄蕩在水面,最后一半的面部浮在上面,一只不眨眼的大眼睛靜靜望著虞幸。
“咕嚕咕嚕……”
爐子才不管自己裝的是什么,依舊在盡職盡責的煮燉,發出鮮活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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