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天明

錦衣血途 第690章 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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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張明峰的挑唆，蔣大章最后選擇的是，奉都司衙門之令將傅巖春留了下來。

不只是傅巖春不敢相信，就連蔣大章本人都不敢相信，自己最后會做這樣的決定。

這雖出乎張明峰的預料，但其實也在情理之中，蔣大章遵從都司衙門的命令，本就是很合理的事。

換一個角度來說，如果傅巖春真被都司衙門撤職，那他蔣大章可會得到不少好處。

若是事情失敗，蔣大章也可將責任推到張明峰頭上，在場這人多人都看著，到時候也是張明峰假傳軍令的罪過。

“指揮使大人，張千戶是代表都司衙門來傳令的，您就暫且在這里歇息一會兒，等到天亮就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到時候若是姓張的騙了咱們，卑職定不會輕饒了他，大人您可讓卑職難做！”

面對蔣大章的這些話，傅巖春氣得拳頭緊攥，語氣森寒道：“蔣大章，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對本官如此不敬！”

原本傅巖春以為蔣大章會辯解幾句，誰知這廝竟一句別的話都不說，反正人他是留定了。

此時的張明峰才心中大定，連忙對蔣大章道：“蔣千戶，今日你所做的事，都司的大人們定會對你刮目相看的！”

此時蔣大章一句話都沒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其實并非是選擇了站隊。

而是在法理的基礎上，做了自己的應該做的。

傅巖春等于變相被軟禁，此時他是真的后悔了，他就不該孤身到蔣大章軍營中來。

雖然他治軍嚴厲，可終究還沒把所有人變成他的私軍，蔣大章和郭伍吾這兩人對他來說本就是不穩定因素。

此時營寨大門已關，傅巖春只能寄望于，被他完全收買的心腹能過來救他。

可又能怎么救呢？難不成真的窩里斗起來？那就注定他傅巖春的謀劃失敗。

現在傅巖春才真正明白，造反這事兒真不是扯旗就能干的，他終究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現在他還沒安陽王的消息，計劃從開始到現在就沒順利過。

所以說，不只是陳嘯庭感到惱火，比他惱火的更有人在。

時間逐漸過去，直到距天亮還剩一個時辰時候，吳長飛才帶人趕了過來。

“蔣大章，你瘋了，趕緊讓傅大人出來，有緊急軍情！”吳長飛大喊道。

蔣大章不為所動，平靜問道：“緊急軍情？莫非金帳汗國的人打進關來了？”

“還是說白蓮教的反賊造反，已經圍了盧陽？”

所謂的緊急軍情，當然是吳長飛胡亂編的由頭，他是知道內情的人，所以現在很需要傅巖春這位主心骨。

“蔣大章，不該問的你別問，指揮使大人可都還沒說話！”

“吳千戶，這里可不是你的駐地，你帶這么多兵過來是什么意思？”張明峰適時說話道。

被這般質問，吳長飛整個人都不高興了，當即斥責道：“難道我做什么，還得向你匯報？你算個什么東西？”

“我是奉都司衙門的軍令過來犒軍的，你說我是什么？怎么……你們難道不想要賞賜了？”

說到這里，張明峰不由向著吳長飛身后的兵卒們喊道：“諸位弟兄，之前你們冒著大風險，去盧陽討要軍餉賞賜，如今都司大人們把東西給大家伙兒發下來了，你們的千戶吳長飛怕是想獨吞！”

“每人十兩銀子，一石糧食，他吳長飛得吃多飽啊！”

好家伙，這話才叫釜底抽薪，直接就把吳長飛和他手下對立起來。

甚至為了增強自己說明效果，張明峰還沖身后喊話道：“諸位弟兄，方才你們可都領到了銀子，你們說……我方才所說的是不是真的？”

當即便有兵卒吶喊道：“張大人說的都是真的！”

“就是就是……”

更有甚者，直接從懷里掏出了銀子，大聲喊道：“這可是白花花的銀子，天亮了還有更多銀子要發！”

這番宣傳效果極好，吳長飛手下的人可就坐不住了，其中有兵卒喊道：“那我們的銀子在哪里？”

只要能搭上話，就能削弱吳長飛對軍隊的控制，這是張明峰樂見其成的。

張明峰趕緊接話道：“方才本官帶的銀子已經發完，但只要的等到天亮，都司衙門就會將所有銀兩和軍糧送來，諸位耐心等待便是！”

“你不會是騙我們吧？”此時一道突兀的聲音喊道。

這讓張明峰一時間愣住，隨即他便喊話道：“我就在這里，若是騙了諸位，任憑諸位處置便是！”

這話說得坦坦蕩蕩，最后張明峰還加了一句道：“諸位還是該多想想看，要是你們吳千戶欺瞞你們怎么辦？”

這就是明擺著挑撥自己和手下的關系，吳長飛當然是不能忍的，于是他怒罵道：“張明峰，你個王八蛋……你胡說八道些什么？”

看見吳長飛氣急敗壞的樣子，張明峰心里就越發開心了，也是他便說道：“我是不是胡說八道，你和弟兄們等到天亮不就知道了？”

“難道你不愿意等？難道你不想讓手下弟兄拿到自己應該拿的好處？”

張明峰的每一句話，都是沖著割裂吳長飛和手下人關系去的，所以其威力注定是極大的。

“我……”雖然心中氣憤，但吳長飛竟不知該怎么說下去。

他犯了和傅巖春一樣的錯誤，那就是不該讓張明峰開口，現在他也被逼到了墻角去了。

看著手下人兵卒們滿是希冀的眼光，吳長飛還能命令這些人去殺張明峰嗎？

難道要他現在就告訴手下人，自己今晚打算帶著他們造反？

事實上，吳長飛的情形都被傅巖春看在眼里，但他本人被張明峰的親兵們看住，根本沒法站出來向吳長飛下達命令。

而吳長飛帶兵過來要人的舉動，更讓蔣大章猜測今晚事情不簡單，現在他也只能祈求自己的決定沒錯。

“吳千戶，就等到天亮吧……到時候一切都會有結果，趁現在還未鑄成大錯，你可得迷途知返！”張明峰這話有勸解的意思。

這讓吳長飛清楚，他們的事應該是敗露了。

而張明峰話中提點，也讓吳長飛猶豫起來，造反這事兒還能干下去嗎？

所謂蛇無頭不行，現在傅巖春都被控制了，事情根本就沒法往下進行。

更何況，手下人也可能使喚不動……吳長飛掃視周遭兵卒道。

可自己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吳長飛不由反問自己。

但總比繼續錯下去要好！他又如是想到。

在這種矛盾的心情中，吳長飛舉棋不定，敢下決心帶頭造反，本就是急需勇氣的事情。

傅巖春是被安陽王裹脅，吳長飛又是被傅巖春裹脅，所以他的決心是最弱的。

于是在這樣的等待中，夜色逐漸消散，東方的天際已經有太陽升起前的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