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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今天登基了嗎 第二百六十二章 投毒
第二百六十二章投毒
玉安觀小宴三日,吏部尚書府和廣寧侯府要結親的消息已傳遍京城。
高夫人點頭做了主,兩家換過庚帖,三書六禮走了起來。
崔晚照她們幾個一早都知道這個事。
當初高夫人是礙于崔家丑聞剛鬧開,不宜提及她的婚事,只能暫且擱置下來。
云氏則極有分寸的,根本都不用高夫人開口提醒,就已不會登門去說。
原本宋昭陽的意思是想請天子賜婚,倒不是想著能給尚書府帶來多大榮光,而是總舍不得委屈了崔晚照。
但這事兒沒按照宋昭陽所想的進行下去,是崔晚照同高夫人講的。
雖說她自己并不是個嬌花性子,不過從小到大內斂含蓄不張揚卻是真的。
她非宗室女而得封縣主,已經不知如何風光,成了人家的眼中釘,現如今這上京中沒有不羨慕她的。
說來命好,盡管攤上崔釗行這樣的爹,卻偏機緣巧合下同永嘉公主做了閨中好友,還得了宋懷雍青睞,才有了如今這一番機遇。
是以天子賜婚,她實不敢想。
便再三同高夫人說過,高夫人私下里又告訴了云氏,這事兒只兩家商定,再沒驚動到御前去。
從玉安觀回城途中,崔晚照就坐在趙盈的馬車上。
一入了城門還能聽見行人議論。
又不知誰眼尖,遠遠地瞧見城門下駛來的永嘉公主車架,還有那跟在車架之后各家貴女的軟轎或車馬,便又紛紛駐足,停下觀望。
指手畫腳是不大敢的,但小聲說上兩句總忍不住。
話里話外提起崔晚照和宋懷雍的婚事來,馬車里的人就羞紅了臉。
宋樂儀騰地站起身來,緩緩挪到崔晚照那邊去:“這回好了,事情總算定下來,就是往后姐姐不能跟我們到外頭逛去了。”
待嫁的女孩兒要留在閨閣中,民風再如何開化也沒有到外面隨意走動的道理。
何況她要嫁宋家,將來就是趙盈和宋樂儀的阿嫂,如今還跟著她們在城中四處走動,給人看見了也的確是要鬧笑話。
宋樂儀只管打趣,崔晚照一味的紅著臉不愿理她。
趙盈心情似比前些天好了很多,笑著把宋樂儀往回拉:“崔姐姐最是經不起逗的人,表姐還打趣她,當心表哥知道了,回了家有你好果子吃。”
崔晚照原本就紅透的小臉兒登時更紅三分,要滴出血一般:“你也跟著她不正經,這樣
揶揄我。”
女孩兒家在馬車內笑做一團,車外路人的那些議論或羨慕或泛酸,都再沒入了她們的耳。
把人送回廣寧侯府時,一下了車,先看見的根本都不是侯府的小廝。
趙盈緩緩下車,宋樂儀已經看呆了。
崔晚照更不好意思,甚至往宋樂儀身后躲。
等宋樂儀回過神,忙就閃身讓開了。
崔晚照誒的一聲正要去抓身邊的人,一抬手,卻抓空了。
宋懷雍踱步而來,目光卻始終只落在崔晚照一人身上。
宋樂儀笑起來,趙盈拽著她手腕扯她,示意她閉嘴。
宋懷雍也無奈的瞥她,但只是匆匆一瞥,旋即視線又放回到崔晚照身上去:“我回明了母親才來的,知道你們今天回城,想來見你一面,再往后不好私下見你,不合規矩。
母親見我態度誠懇,又再三保證絕不會有半點逾越,才放我來。”
崔晚照別開臉,其實是不好意思看他的,于是話也不知道怎么說。
她和宋懷雍私下里并不是沒見過,在崔家的事上,她甚至入夜約見過他。
少女情懷每個人都會有,而在這個年紀,戳中她心中柔軟的那個人,剛巧就是宋懷雍。
她要嫁人了,那個人是宋懷雍,這種感覺是奇妙而又令人感到幸福的。
但事情才議定,這個人站在她面前,柔情蜜意說著這樣的話,她從沒遇見過這樣的情景,故而不知道怎么回應他,剩下的就只有扭捏和害羞。
趙盈掩唇咳嗽了兩聲,拉著宋樂儀越發往馬車旁邊退過去,一直等靠到了身后車轅,才揚聲叫表哥。
宋懷雍一雙眼終于肯挪動半寸,朝她看去。
她笑著:“本來是才回城,崔姐姐坐在我的馬車上,我和表姐就先把她送回侯府來了,表哥既然在這里,不如跟崔姐姐進府,也到侯爺和夫人跟前去見個禮,有什么話回過長輩再說,我送表姐家去。”
宋懷雍知道她意思,說了聲好。
崔晚照也不留人,轉過身來目送她二人登車,又見馬車駛遠,直到一路出了侯府所在長街,之后再看不見,她崔垂首叫宋懷雍:“先進府再說吧。”
徐冽帶了杜知邑的信在司隸院等人,估摸著時辰該從玉安觀回城的。
青天白日,他不再像從前那樣方便到府衙門口去等趙盈回來,所以派了人到府衙門口等著,周衍這會兒倒陪著他坐在三堂里。
趙盈帶了宋樂儀一起回來,徐冽提步要出門的腳步立時頓住了。
周衍站在他左手邊,狐疑問道:“徐將軍?”
徐冽揉眉,放在袖口的信有了千斤重量:“殿下心情應該不錯。”
前言不搭后語,莫名其妙丟出這么一句。
周衍愣怔須臾就明白過來,嗨呀一聲嘆口氣:“殿下經歷的事情多了,其實心志堅定,不似尋常女孩兒……”
他突然收聲是因為徐冽冷冰冰的眼神朝他丟過來。
周衍覺得如果眼神能殺人,他應該在徐冽手上死過千百次。
他說的是實話,只是徐冽不愛聽。
徐冽和殿下之間的關系,橫豎也不是他有資格插嘴的。
但他就是覺得徐冽自南境歸來,時常蝎蝎螫螫,不似從前那樣坦然,這并不一定是好事。
他從前也總是小心謹慎,自知那樣不好,才強逼著自己慢慢改了的。
徐冽現在和他初到殿下身邊時相比,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周衍挑眉:“徐將軍不愛聽這個,但事實便是如此。杜三公子送來的信,將軍是打算扣下不提?
惠王和常恩王殿下在往福建途中相繼病倒,杜三公子說事情或許蹊蹺,所以之前才會飛鴿傳書回京。
殿下心情不好,到玉安觀去住了三天,今日帶著宋大姑娘一起回府,將軍曉得殿下散了心,我也曉得。
可將軍若擅自扣下杜三公子這封信,我覺得不妥。”
當然不妥,用不著他說。
徐冽的眼神還是冰冷。
他對周衍本人并沒有什么不滿的情緒。
在暗處護衛殿下時,他人每天都在司隸院中,接觸最多的就是周衍。
這個人不錯,心性純善,這話他同殿下也講過。
他自己有些別的心思,周衍未必看不出,揣著明白裝糊涂,還要拿這話來勸,真讓人不爽。
周衍就是太正了,正到甚至很難讓人覺得他是在端著。
徐冽深吸口氣,終于提步出門,等長腿邁出去三五步,下了臺階,聽見身后周衍跟上來的動靜,稍頓身形后:“我沒你想的那么糊涂。”
于是趙盈見到他二人那會兒,徐冽還是完全黑著臉的。
她和宋樂儀對視一眼,拍了拍宋樂儀手背。
宋樂儀近來不大待見徐冽是事實——這事兒說起來怪得很,早前她心里不這樣想。
就是從知道徐冽對她的心意
,甚至有過那么兩三次逾越,同她賭氣,那之后宋樂儀就不大待見徐冽了。
若是在司隸院遇見,哪怕是有正事兒,也總忍不住擠兌兩句。
徐冽是不會跟她拌嘴的,叫她呲嗒了只能受著。
趙盈見識過兩次后,就盡可能避免二人的接觸。
徐冽應該是有要緊事,而且他這種臉色,要么是事情不好,要么是方才跟周衍起了些爭執。
于是她轉頭叫表姐:“你先回后宅院吧,叫揮春吩咐人去買云片糕,后半晌我陪你下棋。”
宋樂儀一撇嘴,橫了徐冽一眼,說了聲好,倒沒駁趙盈,領了丫頭轉頭就走。
趙盈是等她走遠之后,才問周衍的:“你們兩個剛才發生口角?”
周衍連連搖頭:“臣怎么會同徐將軍逞口舌之爭,并沒有這回事。”
可徐冽的神色分明不是這樣。
趙盈也懶得再問,只問他:“你怎么這時辰到司隸院來?”
“知道殿下今日回城,一早來等的。”徐冽退了小半步,和趙盈保持著一定距離,一面說,一面從袖口取了杜知邑的那封信出來。
信封都沒拆,他雙手奉上。
趙盈接過來,看著火漆封嚴的地方,瞇了瞇眼:“什么時候拿到的?”
“昨夜里,錢掌柜入夜后送到我府上的。”徐冽側身先把路給讓開,“殿下不在城中,我只好一大清早到司隸院來等。”
來就來吧,橫豎普天之下都沒人不知徐冽是她的人了,就算身領官銜,往來司隸院也不算惹人注目。
趙盈提步往三堂正間步去,等進了門,往主位太師椅落座,才動手拆起信。
信上內容并不算多,但她越看臉色就越難看。
周衍和徐冽面面相覷,后來見她反手把信紙扣在一旁桌案上,還是周衍先開口問道:“殿下,怎么了?”
“趙澈只是水土不服,身子太嬌貴,才病了許久,沒什么大礙,也沒什么不妥的。”
徐冽敏銳的捕捉到異樣,跟著就問:“那常恩王呢?”
“常恩王兄是被人投了毒。”趙盈嘖聲,秀眉蹙攏,本欲抬手去撫,手上動作一半,僵在半空中,旋即又垂落下去,“欽差衛隊,隨行人等太多了,杜知邑還在查。”
欽差出巡,禮部和吏部都會打點安排,在隨行護衛的人選上,兵部和禁軍也會出力挑人。
再加上這次是去查福建貪污案,涉及的是河道上面的事,工部也要出人。
這簡直就是一鍋大雜燴,各方勢力匯聚一起,被人投了毒,要查起來就算是杜知邑,也要費些工夫。
嫌疑最大的當然是姜承德,可偏偏趙盈覺得他不會蠢到這地步。
“不過投毒之人下手不重,杜知邑說更像是為了絆住他們的腳程,或者只是為了把事情鬧得更大,并不是要常恩王兄性命。”趙盈又瞥了一眼那張信紙,幾不可聞嘆了聲,“腳程是肯定要耽擱了,雖然不嚴重,隨行的御醫卻也說靜養為佳。
常恩王兄是要跟柔然和親的人選,這事兒已經不是什么秘密,沒人敢怠慢了他,唯恐他出什么差錯。
御醫院擔不起這個責任,這次欽差出巡又以他為尊的,他們現在還停在隨明縣。
按照這封信送回京的日子來算,他們大概還要在隨明滯留五六日,等常恩王兄身子將養好,從隨明到福州,他們又不會晝夜兼程的趕路,這還要走上十天半個月。”
她說起這個有些頭疼起來,周衍那頭啊地低呼了一聲:“銷毀證據嗎?”
徐冽搖頭說不像:“只能是為了把事情鬧得更大。不敢對惠王下手,怕觸怒殿下,所以選了常恩王,這個可輕可重之人。
但要說福建一眾官員為了銷毀證據,那怕是談不上。
事情已經鬧大了,朝野上下無不知曉,還銷毀什么證據?
我的將軍府都收到了告密信,有什么想瞞的也瞞不住了。
就算現在把所有痕跡都清理的干干凈凈,這些人心虛,心里有了鬼,看誰都像鬼。
京城的告密信是何人所為?咱們雖然都知道本沒有這個人,他們卻根本就不知道。
現在給常恩王投毒,絆住欽差的腳,打算去銷毀證據,這不叫銷毀,這叫拱手送上罪證。”
“這……”
周衍醒過味兒來,轉而去看趙盈。
徐冽的話是說到了趙盈心縫兒上的。
照這個情況來看,趙乃明身上這個毒,倒更像是她投下去的。
她嗤笑:“這人想法倒是和我不謀而合,只是投毒這種手段太下作,常恩王兄無辜受累。
這件事本來就很大,還要用這種手段繼續鬧大。”
她話音一頓,嘖聲咂舌:“等事情結束,這種人,也留不得。”
周衍吃了一驚,徐冽也抿唇不語。
趙盈把他二人神色盡收眼底:“怎么?你們覺得大家有共同的目的和利益,就可以做盟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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