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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然成了圣僧 第一百零六章 以消地仙之怒
距離廣元郡萬里之遙……
蒼山負雪,明燭天南。
夜深人靜,群山闃寂。
這原本波瀾不驚的夜晚,卻被高處傳來的一陣破風聲震碎。
嗡!
一道金光出現在最高的那座雪峰上空。
原本只有尺寸之長,須臾升漲,仿佛要將這峰頭斬成兩截。
從山頂冒出一圈透明氣罩,試圖將金光摁下。
然而……轟!
氣罩四分五裂。
竟連一個彈指都未能撐過。
金光瞬息升漲,橫亙于天地之間,不見盡頭。
而它所釋放出的威勢,竟讓山河震蕩,大地搖晃。
山巔堆積了數十近百年的冰雪,也隨之分崩離析,化作一道道雪洪,奔流向山下。
幸好這片山脈,早已被高人封禁,別說凡夫俗子,便連飛禽走獸,都幾乎絕跡。
此時,山頂正中央,那座古樸莊嚴、巍峨雄壯的道宮中,卻是一片亂象。
“噗!”
“噗!”
“噗!”
……
上玄殿中,五名白發蒼蒼的術士身軀劇顫,齊齊仰頭,血柱沖天。
“諸位,不要停!”
“某也不想停!可是不能不停啊!”
“繼續加把勁!護山大陣不能破!”
“格老子的,當年到底是誰提出,將用來挑選道種的秘籍禁制,與護山大陣相連?”
“現在說這些有何用,誰能想到如今世上真有陸地神仙……還找上了我天師道看中的術道種子。”
這四男一女顯然道行高深,修為有成,吐了一升血后,尚能中氣十足的交談。
然而……
“噗!”
“噗!”
“噗!”
……
他們每一次運炁,試圖御控護山大陣壓住那道隔空傳來的金光,都會被那雄渾的反噬之力震得吐血。
連吐了七八升血后,天師五子人人面色蒼白,癱倒在地,相望無語,淚眼婆娑。
“慘……”
“好……”
“……慘。”
“快去請……”
“……師叔出關。”
正當他們人人絕望之際,那道沖天金光,仿佛玩耍夠了,緩緩消失在虛空之中。
懸于山頂的重壓散去,群山也不再搖晃。
裂痕遍布的護山大陣終得喘息,開始吸收五運六氣,地脈之精,自主修復。
天師道五子長舒口氣,面面相覷,全都露出劫后余生般的僥幸。
他們打坐的打坐,食氣的食氣,嗑藥粉的磕藥粉。
整整小半個時辰后,他們方才稍稍恢復些許元氣,能夠正常說話。
“仙人?仙人可還在?我等愿聆聽仙人訓示。”
“看來是騰云駕霧而去了,只可惜,適才天搖地動,大陣搖搖欲墜,沒能看清那位仙尊的容顏。”
“找到了!適才被破去封禁的那部秘籍,是來自劍南道,廣元郡……那名被挑中的道種,名為方子期。”
“查!速查他的生平與家世!”
……
“這,不好,出大事了。當年發現方子期與我天師道有緣的,正是六師弟。并且,六師弟那時還未走火入魔,師叔也尚未察覺到那頭過界的外域邪魔,遂命他下山挑選天師種子……”
“所以,六師弟究竟做了什么?別吞吞吐吐的了,快說啊!”
“哎,那一年正逢那場‘術道爭鋒,五侯亂京’,方家站隊正確,本可避開一劫。然而方子期之父,素有才名,元宵佳節于青樓醉酒后作詩,詩中卻犯了禁諱,傳至圣上耳中,雷霆大怒,原本是想將其斬首。幸好方家于京中頗有人緣,在眾卿求情之下,最終只是褫奪了方家世襲爵位,罰方子期之父,此生不得參加科舉……”
“所以說,當年真相究竟如何?可是六師弟將那首詩暗中遞呈給圣上?”
“不……那害人精,是趁那方青喻醉酒之后,改了詩句,故意令其觸犯忌諱,被奪爵抄家!”
眾人皆默然。
他們偶爾也會下山,遇到有道緣有天資的塵世道種,興致起來,也會施些小術,或是障眼法,助其開悟,明心見性。
可如六師弟這般,為了磨礪潛在弟子的心性,便讓一個世家淪陷敗亡,已是外域邪魔的手段,眾皆不齒。
“那位仙人,可是真正擁有斷山平江之能的存在啊,想來,也是看不上門中那篇術道秘籍的。”
“莫非,他今晚隔空一指,橫跨數千里,壓我等天師山界,就是專程來為方家鳴不平的?”
“極有可能。此事關系重大,不管師叔有沒有參悟神游之境,都得立即請他出關了。”
“新君即將登基,七十二派中的一宮兩府三山氣候已成,覬覦天師之位也非一天兩天,外域魔道早有死灰復燃之跡象,西方玄境據說有靈獸出沒,海外長生諸國也蠢蠢欲動……如今卻又突然冒出了一名高深莫測的陸地神仙,也不知是福是禍。”
“咱們那位小師弟,如今炙手可熱的葉天師,或許有辦法為方家做些補償,以消地仙之怒……”
……
“這術法,還別說,真是挺有意思啊。”
文和縣,縣南那間載著兩株榆錢樹的小院中。
周逸就和半個多月前,離開時的那晚一樣,倚躺在干凈的藤椅上,看著在十指間翻飛的榆錢葉子。
葉兒時而幻化斑斕蝴蝶,時而幻化成青色蜂鳥。
在他的指間穿插而過,如同飛越山嶺,發出陣陣轟鳴。
雖說在佛經中,世間諸法,如夢如幻,亦如泡影。
可不得不承認,即便是最普通的幻術,只要用法得當,也同樣頗具威力。
就如半個時辰前,在廣元郡府的那座石橋上,如果自己一直施術“跑”下去,保準能將方子期累死。
包括之后的火幻術,都只是幻術中最基礎的障眼術。
周逸憑借養生之力和佛法禪心,于一念之間,習成幻術。
然而他知道,接下來諸如隱身術,穿墻術,變化之術,就不是那么好模擬的了。
“咯吱……”
門軸轉動的聲音響起。
半個月不見,愈發清瘦的小仵作,背著書匣,耷拉腦袋,走進小院。
周逸收起術法,夾住變回原樣的榆錢葉,面露笑容。
“小陳池,這些日子,書讀得怎樣?”
陳池抬起頭,看到周逸,也沒驚訝,張口道:“某這些日子,在宋縣丞的指教下,已經讀完了三字經、論語和舊道論。”
周逸微微點頭:“讀起來困難嗎?”
陳池撓了撓頭:“某覺得還行,都是宋縣丞教得好。”
周逸微笑道:“最主要的,還是你自己勤奮好學,肯下苦功。宋縣丞雖因從前的情面,教你讀書,可他好歹也是半個父母官,精力有限。等你完成了蒙讀,有機會,小僧會給你引薦一位好老師……正好這位京城來的大才子,最近也失業了。”
陳池畢恭畢敬,拱手施禮:“多謝師父。”
周逸擺了擺手,看向神色從容不迫、處變不驚的陳池,心中生出淡淡的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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