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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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嘈雜的武成廢址，呂布立于原地，眉頭微蹙，一股無形的壓力，也在此時不斷涌現出來。

將這一萬七千眾邊地男兒，盡數招攬到自己的麾下，固然說得到了一批可用的兵源，但他們距踏上戰場，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要度過。

雖說此前平定黃巾賊亂，獲取了一筆數量驚人的金銀，然供養一支能征善戰的精銳之師，這花費同樣也是驚人的。

“主公，昱有一事，必須要講！不然我軍危矣！”程昱神色嚴肅，插手一禮道：“依靠我軍所攜輜重來看，根本就無力豢養，這樣一支龐大的軍隊。”

固然說方才那番慷慨激昂的言論，讓麾下眾將俱迸發出無盡斗志，可是理想不能當飯吃。

呂布輕嘆道：“仲德，某又何嘗不知，單靠我軍現有輜重，根本就無法豢養，這樣一支龐大的軍隊。”

“但是事情趕到了一起，某必須要做出這樣的決斷，否則這些被解救下來的邊地男兒，就真的會心死。”

“再者說當下的塞外局勢，仲德你也已經感知一二，單靠某麾下那數千精銳之士，根本就無法應對大股塞外異族入侵。”

“面對這樣一種情況，仲德，你來告訴某，該如何是好？”講到這里的時候，呂布的臉上，浮現出幾分疲倦。

在金戈鐵馬的戰場上，呂布是戰無不勝的當世猛將，不管遇到怎樣困難的時刻，都能憑借一腔熱血，率領麾下將士，戰勝一個個強大對手。

波才是這樣，肆虐兗州的黃巾賊是這樣，卜己是這樣，張梁、張角是這樣，安祿山是這樣，石勒亦是這樣。

可是隨著呂布麾下兵馬，不斷擴充壯大，以往的那套精兵作戰模式，儼然已經不適用當下。

雖說在這期間，呂布譴派魏續攜鷹擊營將士，在白波谷之地暗中發展，可這么短的時間里，根本就不可能從魏續那里獲取幫助，相反當初呂布在率部返回雒陽時，還給魏續留下來大批的金銀、戰馬。

亂世固然是強者為尊的時代，可若是沒有足夠的底蘊，根本就沒有辦法，在這個殘酷的舞臺上存活。

沉默的賈詡，此時站出來道：“主公講的沒錯，招募這些被塞外異族，欺辱的邊地男兒，加入到我軍麾下，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如今塞外之地局勢不明，倘若主公麾下能戰之士不足，即便是趕赴護匈奴中郎將駐地，亦做不出任何改變。”

程昱眉頭微蹙道：“這樣的道理，某心中當然清楚，可是沒有糧草供應，即便是聚攏再多的兵馬，那終究還是會出現崩潰的一日。”

糧草！

糧草！

誰說在大爭之世的漢末，只有金戈鐵馬的暢快？手里沒有足夠的糧食，連豢養麾下將士都是問題，又談何爭霸？

呂布強壓心中煩悶道：“仲德，如今我軍麾下尚有多少糧食？”

程昱想了想，道：“此前我軍在雒陽一帶，暗中籌集軍糧，是依照當時兵馬為標準，可供一年。”

“原本昱想籌措更多的軍糧，只是礙于當時袁氏，一直關注我軍一舉一動，故并未做成此事。”

“算上主公先前，分給雁門郡東部都尉一批軍糧，依照目下我軍所備軍糧，僅夠食用兩月。”

當初因為呂布拒絕了袁氏的招攬，使得其在雒陽城，根本就沒辦法大批量籌措軍糧，原本想著等到了護匈奴中郎將駐地，待時局穩定以后，才會開始招募青壯編入諸營，然計劃趕不上變化。

呂布道：“此前在戰場上，繳獲的那些戰馬，某記得全部腌制成肉干了？如此撐到來年開春，應該是不成問題吧？”

程昱回道：“是主公，有這批腌制的肉干，我軍的確能撐到來年開春，可是主公您要知道，我軍此去護匈奴中郎將駐地，那里并不想雒陽那般便捷，想要籌措足夠的軍糧，根本就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再者說護匈奴中郎將，此前被朝廷擱置未授，依照國家的性格，還有朝中大臣的秉性，是絕對不會給我軍調撥一斤軍糧的，一應所需皆要自我籌集，昱是不擔心現在，可日后我軍當如何？”

作為現實主義者，程昱喜歡把事情想到前面，如今他們還未抵達護匈奴中郎將駐地，便救下了一萬七千眾邊地男兒，若到了護匈奴中郎將駐地，還出現這樣的情況，他們又該拿什么來養活這么多張口。

呂布微瞇雙眼道：“此事某已知曉，一切等到了護匈奴中郎將駐地再說，現在沒有辦法解決，這么大的糧食缺口，不代表日后沒辦法解決。”

想要坐上一方勢力的寶座，那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僅要團結麾下追隨者，給他們一個明朗的未來，還要兼顧左右勢力，確保自己所領導的這方勢力，不會被群狼密布的環境下倒下。

也是在這一刻，呂布心中算是明白，為什么從東漢開國初期，朝廷就在不斷地裁撤麾下軍隊，甚至于到了劉宏這一朝，黃巾賊亂驟然爆發，漢廷連鎮壓叛亂的兵馬，都需要靠各地士族、豪強籌措出來。

這最根本的一點原因，就在于東漢的主要生產資料，盡數掌握在漢室各地士族、豪強的手中，并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土地兼并日益嚴重，大量自耕農淪為佃戶，這使得漢室能征收上來的稅賦不斷減少。

面對捉襟見肘的財政，怎么可能供養耗費極大的軍隊？

好在呂布是穿越眾，面對這樣的情況，還是有很多辦法應對的，只是這些辦法，必須要等去往護匈奴中郎將駐地后，才能一一施展出來。

而今日這件事情，也給呂布提了一個醒，想要率領麾下將士，迎戰強勢崛起的塞外異族勢力，首先必須要確保一個穩定的后方跟基地，否則就這樣一種征戰模式，要不了多久便會徹底崩盤。

以戰養戰的模式，短時間內有效，可若長時間如此，定會涌現出更多的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