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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第一杠精 第581章 命之瞢玄霸逆諭旨
按道理說,今日合該是李唐大喜的日子。
中原既平,三王歸京。皇帝才剛提了某趙王為司徒,賞賜了一大堆花里胡哨的玩意兒,又把制令決策、修法定規的中書省給了他,這會兒即便是后者再怎么跳,皇帝都不該發火的。
但總要分事件和場合吧?
平日私下里抬杠也就算了,此刻當著文武百官,全城百姓的面,公然質疑皇帝圣旨,包庇抗唐反王不說,居然還翻小腸指責起了皇帝之前所犯的錯漏。
“……平鄉公元度,精《左傳》,通《三禮》,歷荊、洛長史,每聽政之暇,必延生徒講授,時人稱之!忠肝義膽、文名在外。此等良臣能吏,父皇不感其才,下詔以兇黨誅死,如何昭圣人之仁……”
這草稿也不知道是誰給李大德寫的,當真是朗朗上口,聽得某秦王是頻頻點頭,也不知道是贊同其言還是覺得這語句寫的不錯。但聽在某皇帝的耳中,就格外不爽了。
特么的當初李智云那小子只說王世充的黨羽兇殘,不惜以內城百姓的性命為餌,用火攻之法對唐軍造成了難以估量的損失,還致使無數無辜百姓喪命。為撫慰逝者,他才下詔追責。那會兒大伙都上頭,誰關心哪個是楊汪?
現在好么,發現這里面貌似還有好人,你不去追究當初負責甄別之人,反倒在這里大放厥詞?
老李當場就黑了臉,不等這貨說完便惱怒揮手,對左右翊衛喝道:“趙王相想必是乏了!爾等即刻送其歸府,去見妻兒罷!”
“喏!”
這會兒在朱雀門值守的,自然是老李心腹中的心腹敬君弘。
不過這哥們兒早年被某趙王親手教訓過,知道若是那貨不想走,整個朱雀門的禁衛全上也白搭,所以下樓的時候還挺緊張。
然而出乎預料,李大德完全沒反抗,甚至于還有空對他挑眉毛,半推半就的就被“拉”了下去。
傻子都清楚,在這等場合里公然抗旨是個什么下場。
抬杠當然不是目的。
后者只是想先把火力引到自己身上來,畢竟在這件事解決之前,他二哥包括其麾下長孫無忌、房喬等謀臣大概率會先觀望。而這個空白期,便是他與老李和幾兄弟“私聊”的時間。
他相信,過不了今晚,得了他爸授意的老大就會約老二來他家“串門”,至于理由嘛……
“陛下,這旨意……還宣嗎?”
朱雀門上,看著外間議論紛紛的人群和其下面面相覷的一眾偽夏降官,李建成頗有些遲疑的扭頭詢問。
“宣!為何不宣?朕意已決,詔書既下,言出法隨,豈有因一人反對便更改之理?”
李淵的表情很是不滿,似嫌老大問了句廢話。可這邊話音才落,卻見周圍的一眾官員忽然面色古怪起來。
“這個……陛下,此詔乃是諭旨……”
旁邊的某新晉納言看不下去了,小聲提示了一句。
皇帝頒發命令的文書種類,分有制、詔、誥、敕等,而所謂諭旨,其實更像是上級領導發布的一種指示性意見,而非正式行文。
打個比方說,后世某公司因某種理由,需要周六加班。老板在群里發布的通知,便是“諭旨”。而后經由人力、項目經理等將員工的考勤和績效算法更新,由具體執行人共同簽字,打印出具有公章的書面通知,才是真正具有法律效力的“詔書”。
今日針對竇建德以及其從屬的處置,之所以用這種形式發布,乃是因為殺人這事兒真正實施起來有些麻煩。
皇帝的諭旨下發后,首先需要刑部把人先提到牢里驗明正身,而后中書省制詔,下發到門下省復核,然后再發到刑部,交由具體執行人去執行。
而老李在做決定的時候,竇建德還在路上呢。這流程沒法走,自然只好先以諭旨宣告一下,過后再補。反正這事兒在蕭瑀、陳叔達等人那也沒意見,所以順序啥的無所謂,老百姓又聽不懂。
可就在剛剛,陳叔達忽然反應過來,某皇帝似乎、大概,剛給中書省換了位老大。
也就是說,如果那位不點頭,這諭旨還真就只是份諭旨而已,永遠都別想變成詔書。
“這……”
有陳叔達和李建成的雙重提示,老李在懵了一會兒后也頓時反應過來,當場就嘬起牙花子暗罵。
嗶死他表姑父的,誰知道這杠精面對軍權拆解都無動于衷,反而會對這事兒有異議呢!
猶豫了片刻,某皇帝咬了咬牙,忽而哼道:“那也宣!等人犯提到刑部后,先關著!真要有何變故,大不了朕再下旨特赦!”
今日這場戲的重點,除了分權,同樣也是某皇帝難得的裝逼場合。似被人抗旨這么打臉的事兒,肯定不能慣著的。
只是聽老李后半截話的語氣,其他人皆無語暗嘆。
特赦都冒出來了,還沒真正交鋒這貨就先輸了一半,指望他能以這種心態去說服某杠精?說不得,彼時李建成手里那張已經是廢紙了。
宣吧,宣吧!
陳叔達擺擺手,一臉膩歪的退回到人群里。
好好的一場獻俘儀式讓這么一打岔,頗有些虎頭蛇尾的意思。但彼時在朱雀門外圍觀的老百姓卻難察覺其中深意,仍舊覺得振奮。
這不單是榮譽與士氣問題,仗打完了,同時也意味著那些出征在外的關中子弟們快回家了。
古時有多少“家祭無忘告乃翁”之事,皆是源于對遠方親人的牽掛與思念,所謂君王社稷、四海歸心,畢竟和小老百姓離的太遠,說了也聽不懂。
這大概便是孔子為何曰了“民可使,道之,而不可使,智之”的緣故。
當然長安的老百姓畢竟與別處不同,京畿之民的天然成就感使得大伙并不吝于捧老李的臭腳。待朱雀門上諭旨宣罷,山呼萬年之聲便不絕于耳,給足了老李面子。也叫人群中各坊酒肆、茶館的老板笑開了花。
但有一人沒笑。
朱雀門上,以親王之身添居三公身側的李智云彼時繃著個小臉,袖子里的拳頭都快握麻了。
昨日朝會之上,老李宣詔遷陳叔達為納言時,順帶也給他提了個中書門下平章事兼襄州道行臺尚書令的職銜,允其在政事堂參知機務。
說實話,當時某楚王還是很激動的。
雖然政事堂到底是個啥東西他還不清楚,但不重要。
參知政務誒,這可是妥妥的宰相之責。一旦他踏入這個領域,所接觸皆是軍國大事和朝中勛貴,假以時日,還怕皇帝和大臣們看不到他的“英明神武”?
可等到今日那哥兒三的敕封一下,他忽然就明白了。
神特么宰相。
老二是尚書令,老三是中書令,老四是侍中,老李等于是把整個三省六部都給了這哥兒幾個節制。那所謂的政事堂不用想,肯定就是這幾位大佬集中辦公的地方。
這樣一來,效率不但能提高不少,最關鍵的是大大削弱了宰相的權利,使原本的一人之權變成了一堆人掌管。
而等到太子冊封正式監國后,少不得要和政事堂打交道。有他這個原關內道行臺和鐵桿“大哥黨”李元吉在內,三對二,也省的那哥兒倆欺負李建成老實。
所以,狗屁的中書門下平章事,他就是個拿來湊數的!
彼時的某楚王在一片山呼海嘯的贊頌聲中偷眼斜視他爸爸,再注意到其后捋著胡子笑的裴寂,心中忽然就有了份明悟。
他以為此番有裴寂在朝幫他說話,再加上平洛的功勞,便能在老李的心中異軍突起,成為眾皇子的標桿,卻從未想過,李淵對身下這幾個兒子的看法或許從來都與功勞無關。
皇帝偏愛某個兒子,其理由從來都不是史書上那簡單的“英果類我”。
就比如老李要立老大為太子,從來都不是因為其多年在三川的勞苦功高,而是記憶中那初為人父的喜悅,那第一聲“阿爺”的悸動,還有那二十多年言傳身教所寄予的期望。
這一點,李世民即便再打下五個洛陽也比不了。
他李智云就更比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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