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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實在太難了 第二百章:這世上還有王法嗎?(大章)
行遠縣縣城,縣衙旁,熱鬧得如同集市一般。
“若讀書不能為官,我們還能干什么,難道朝廷要實行愚民策略嗎?我等讀書人不愿意做牛馬,要與陛下共治天下!”
“如今我大周風調雨順,百業皆興,正是讀書人建功立業的好機會,如今卻要大規模裁減官員,這不是讓大周走下坡路嗎?”
“陛下一定是被一些奸臣蒙蔽了,這些人分明是想霸占朝廷,讓我們這些更有熱情的士子只能待在家中!”
趙巖帶著斗篷穿行在百姓與書生中間,聽著書生們紛紛辱罵朝廷無德,要將讀書人逼入死地的話語,眉頭緊皺,心中十分憤怒。
他憤怒的不是百姓和書生們的行徑,而是挑撥者的壞心思。
而這個挑撥者,自然就是崔家。
用一百文錢雇傭一個百姓,用偏頗的說辭引起書生們的憤怒。
這種做法,無異于是要和朝廷新政對著干了。
而縣令劉實清龜縮在衙門中,對書生百姓的反抗不為所動,顯然也是受了崔家人的指使。
趙巖細細一想,便想出了根由。
很顯然,崔家是想利用百姓和書生將新政之事徹底鬧大,利用民心民意來反對朝廷。
這一招可謂甚是毒辣。
關鍵趙巖現在還無法得到證據,百姓們雖說那一百文錢乃是崔家給,但崔家卻讓百姓將這一百文錢當作他們的行善錢。
也就是說,這次百姓與書生鬧事,可以說與崔家一點關系都沒有。
崔家人也無一人出面。
趙巖雖為帝王,但也不可能將崔家全部下大獄,這里的百姓也不會愿意,更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趙巖臉色鐵青,心中想道:若是此事鬧大,那可能影響的不是一個甘平府,甚至是整個廬州,以及周圍的州府了。
因為百姓心中有一個牢不可破的觀念,朝廷就是來剝削他們的。
一旦民意發生了偏轉,那新政真的就寸步難行了,趙巖又不可能將他們全都抓到大牢里面去。
當即,趙巖朝著前面的一個茶樓走去,他準備給中書省下個諭令,命令廬州知州親自來料理這件事情。
這一次,他準備玩點真格的,若廬州知州處理不當,趙巖必將摘下他的烏紗帽。
趙巖將諭令寫完,剛走出茶樓的門口,便碰到了一個熟人。
崔家大小姐,崔妍妍。
不過趙巖慶幸的是,他和黑娃都帶著斗篷呢,不遠處的崔妍妍并看不到自己的相貌。
就在這時,趙巖聽到崔妍妍焦躁地朝著一旁的護衛說道:“我限你們今晚之前必須找到嚴兆公子,因為我爺爺明天就要回來了!如果找不到,你們就離開我崔家吧!”
眾護衛一臉無奈,只得四散開來去尋找了。
趙巖一聽崔家族長崔河要回來了,不由得大喜。
若他能說服崔河,讓崔家支持新政,那局勢瞬間就能扭轉過來。
隨即,崔妍妍也氣呼呼地跑開了。
趙巖帶著黑娃在縣城中吃了一頓午飯,然后又買了一些生活用品,便返回云嶺村了。
而此刻,縣衙的人越積越多,吵鬧聲也越來越多。
劉實清躺在縣衙后院的一張躺椅上,一旁放著一壺酒,還有四個小菜,小日子過得不亦樂乎。
一旁的師爺有些焦躁地說道:“大人,咱真的要不管不問嗎?上面若是怪罪下來,咱們可吃罪不起啊!”
劉實清睜開眼睛,沒好氣地說道:“本官不是不管,而是時機未到。”
崔家老三已經和劉實清商量過了,要百姓和書生在縣衙門前至少鬧三日,只有這樣,周邊鄰縣的百姓和過路的買賣人方能看到,這個消息才能更好地傳播出去。
三日后,劉實清只需遣人驅趕一番,百姓們必走無疑,因為崔老三只會給百姓三天的錢。
到那時,他再添油加醋地寫道折子,送到甘平府知府莫聲的手里,后者再往上遞,直到遞到中書省。
若新政真因此取消,那劉實清絕對是大功一件,他已經在幻想自己去做知府或者知州的情景了。
太陽正暖,黑娃驅趕著馬車行走在縣道上。
趙巖辦躺在半車里,開始休息起來。
就在這時,遠處一輛十分豪華的馬車疾馳而來,速度甚快。
“滾開!滾開!”那名駕馬車的漢子大聲朝著黑娃吼道。
天子之駕,怎能躲避百姓,更何況黑娃一直靠右,左邊的路足夠那輛馬車通過了!
黑娃正常地行駛在右邊,不躲不避,也不搭理那個漢子。
那漢子駕著馬車狂奔而來,依照著他目前駕車的方向,還是能從一旁通過的。
但是,就在馬車距離黑娃還有不到五米米的時候,那漢子驟然拉動馬繩,讓馬車停了下來。
那漢子馭馬的技術相當好,馬車穩穩地停在了黑娃馬車的前面。
黑娃一個猝不及防,瞬間拉動馬繩。
雖然將馬車停了下來,但兩匹馬還是撞到了一起,而半躺在馬車里的趙巖,腦袋一歪,磕在了一旁的木頭上,額頭處瞬間紅腫了起來。
黑娃大怒,在長鄲城,那么多紈绔子弟,都沒有敢這樣駕車的。
但還不待黑娃說話,那中年漢子便朝著黑娃嚷嚷道:“小娃娃,你沒聽到老子說話嗎?讓你滾開,你竟然敢不動,你知道馬車里坐著的是誰嗎?”
黑娃也是一肚子火氣,不過他并沒有先搭理那個漢子,而是回頭問道:“公子,你沒事吧?”
趙巖從馬車里鉆出來,揉了揉紅腫的額頭,看了對面那漢子一眼,皺眉道:“怎么回事兒?”
“老子問你們話呢,為何不滾開!”那中年漢子再次粗聲說道。
黑娃頓時也怒了,黑臉說道:“我又沒擋你們的路,你們完全可以從左邊過去,為何要躲你們!”
“咳咳……”
就在這時,馬車里鉆出來一個身穿白衣,打扮得甚是斯文的青年。
那青年看了趙巖一眼,臉上閃過一抹不悅的神色。
只要見到比他英俊的男子,他便很憤怒。
“大彪,去張嘴!”
那名叫做大彪的漢子瞬間翻身下馬,然后說道:“你們兩個小崽子,知道這位公子是誰嗎,乃是泰江府臨門縣的范家大公子范天龍,并且用不了多久,他還會成為崔家的女婿,你連我家范大公子的馬車都不躲避,你們不挨耳光,誰挨耳光!”
說罷,壯漢大彪便開始擼袖子,按照慣例,他準備賞給這二人,一人十個大耳光子。
趙巖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沒想到竟然在崔家的地盤,見到了廬州的另外一個世家范家的人。
而這個范家的公子,看其表情,便知是一個紈绔子弟。
“黑娃,去張嘴!”趙巖也冷冷說道。
“嗯?”范天龍一愣,沒想到竟然有人在聽到他的名號后竟然比他還橫。
壯漢大彪聽到此話,不由得大怒,一個箭步便來到黑娃的面前,伸手就要將黑娃從馬車上拽下來。
黑娃一個閃身便躲避了過去,與此同時一個反抽襲去。
“啪!”
聲音清脆而嘹亮,重重打在了大彪的臉頰上。
“狗日的,你竟然……”
大彪的狠話還沒有說完,黑娃又是一個反抽。
“啪!”
這一道聲音更加清脆!
這一巴掌過后,黑娃一手拽住大彪的手腕,將其扭轉了過去。
咔!咔!
只聽得兩道脆響,大彪的兩個手臂全都骨折了。
然后,黑娃將其一腳踹到了路邊,他最不怕的就是這種耍橫的。
坐在馬車沿上的范天龍看得一愣一愣的,然后轉身鉆進馬車,竟然拿出來一把劍來。
“本少爺要殺了你們兩個!”范天龍抽出長劍,直接朝著二人刺去,眼神里還帶著一抹殺氣,明顯是有心要置趙巖二人于死地了。
“黑娃!”趙巖指了指范天龍的長劍,然后喊道。
黑娃當即會意,一腳踩在馬車的架子上,然后一躍而起。
黑娃一腳踹在范天龍的手臂上,將其手中的長劍踹飛了出去。
與此同時,趙巖也走到范天龍的面前,論起胳膊,一耳光扇了過去。
“啪!”
這一道響,比黑娃扇的要響亮多了。
“啪!”
緊接著,趙巖又來了一記反抽,然后才將范天龍一腳踹在了地上。
范天龍被打得一臉發懵,從他記事起,自己還未曾挨過打呢!
扇完耳光后,趙巖的心情變得愉悅起來,朝著黑娃說道:“走,咱們回家!”
說罷,二人便趕著馬車繼續趕路了。
而范天龍捂著自己帶著血痕的臉,竟然“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不遠處的大彪,雙臂已廢,顯然是不可能再趕馬了,為了避免被這個喜怒無常的公子再揍一頓,他只得暫時裝昏了。
近黃昏,趙巖正坐在院里看書,便看到云嶺村的百姓陸陸續續地回村了,這些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大多數百姓就是這樣,一直保持著最簡單的快樂與滿足。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李老頭的孫子虎頭,掉進造紙坊漂絮的池子里了!”
頓時,百姓們都朝著村外南三里的崔家造紙作坊奔去。
“黑娃,架上馬車咱們也去看一看!”趙巖說道。
很快,趙巖便來到了崔家造紙坊,而在造紙坊的門口,一張草席鋪在上面,一個孩子已經被卷起來了,一旁一對夫婦正在那里痛哭著。
“你們真是沒良心啊,我兒子掉進池子本來是有救的,但你們就是不救啊,我要報官,我要報官!”那個身穿粗布衫的男子大聲吼道,眼睛里滿是淚水。
這時,門口一個工頭模樣的光頭中年冷聲道:“李貴,你兒子落水乃是活該,他掉在哪里不好,偏偏要掉在漂絮的池子里,辛虧老子阻止你下去了,不然毀了池子里的紙,咱們這個造紙坊就別想干了!”
“那一池子紙張能有人的性命重要嗎?”一旁有一個大伯非常不滿地說道。
光頭中年看了他一眼,一臉淡然地說道:“自然比這個娃娃的性命重要了,崔家無小事,耽誤了崔家的買賣,十個這樣娃娃的性命都不夠賠,趕緊找個地方將他埋了,老子看著就晦氣!”
“你……你……我要和你拼了!”那中年男子掄起拳頭便朝著光頭中年沖去。
但他哪里是光頭中年的對手。
一道重響,他便被光頭中年踹飛了出去。
趙巖若沒有聽到剛才的對話,絕對想不到世上竟然還有這種認為人命如草芥的話語,就在他準備出手的時候,后面突然傳來一道響亮的聲音。
“都在那里干嘛呢?”
緊接著,一個身穿華服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
那光頭中年一看,不由得大驚失色,瞬間單膝跪地,拱手道:“三老爺,你怎么來了?”
能讓這個光頭稱呼為三老爺的,只有崔家老三崔亦雄了。
趙巖望向崔亦雄,準備看一看這位向來以諸葛自稱的崔家三爺會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我的造紙坊,自然要多來看一看了,這是怎么回事兒啊?”
光頭中年連忙回答道:“啟稟三老爺,是一個孩子在咱們造紙坊玩鬧,然后掉在漂絮的池子里淹死了!而這對夫婦還怪我們,要討個說法呢!”
“真晦氣!”崔老三皺眉低聲說道,然后又看向那兩個夫婦。
他眼珠轉了轉,說道:“你們趕緊將自己的兒子埋了吧,我承諾給你們三百文錢,這事就算過去了,以后切記,不要讓孩子來到造紙坊!不然再有淹死的,我崔家便不賠了!”
光頭青年連忙說道:“你們還不快向崔三爺道謝,若不是他,今日你們一分錢也得不到!”
那對夫婦眼里含著淚水,當即跪在地上朝著崔三爺磕了一個頭,便準備抱著孩子離開了!
在崔老三面前,這對夫婦根本就沒有任何尊嚴,也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勇氣。
但趙巖卻是惱了,
一個孩子難道就連三百文錢都不值嗎,更何況孩子的死主要是因為造紙坊的人為了防止紙張被毀,并沒有及時將孩子救出來!
“慢著!”趙巖高喊一聲,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這世上還有王法嗎?你們等于間接殺了這個孩子,難道用三百文錢就將他們打發了!”趙巖面色冰冷地看向崔家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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