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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外律師趙慕慈 第192章 附在她耳邊竊語
Sally尋思,自己一個下級律師,要去正面和Cindy沖突,能量不夠,吃虧的概率就比較大。說不得,還得借力。于是她想到了Monica身上。
對于Monica,她有著明顯的好感。可私心里,她也知道,自己被Julia安排到這里,可能是要她做Monica的替代品,畢竟Monica身體不太好了。話又說回來,她固然有可能代替Monica,可如果Monica一直呆在原地,那她大約也就沒有辦法出頭。
如今組里許多事都是她在擔著了,工作這一塊基本都熟了。但是Monica會在最后把一下關,做一做審核。Sally留意過,發現Monica有時候會改一下她寫的東西,但那些改動基本都無傷大雅;有時候就原封不動的發出去。她心中漸漸生出自信,覺得自己差不多可以獨立面對客戶了;也漸漸生出一種束縛感,覺得Monica這個審核與把關挺多余,看了跟沒看也沒什么兩樣。
于是她便生出這樣一種想法:Monica不在了該多好。如果Monica不在了,或者高升了,那么她就會名正言順的挪到她的位子去,到時候Cindy再想欺負她,可沒那么容易了。她再加把勁,讓Julia更依仗她,喜歡她,哼,到時候欺負回去,讓Cindy在她面前哭,都有可能呢。
這么想著,Sally面上便不由得浮出微笑,對這樣的境況樂見其成,心向往之。
所以Monica要么升,要么退,就是不能呆在原地。她回憶跟Monica的接觸和交流,揣摩她的心性和志氣,覺得Monica大約也是不想呆在原地的吧,如同她一樣。所以她想刺激一下Monica,是好是壞,就看她了。
不管Monica是好是壞,對她而言,都有好處,離開還是高深,她都會坐在她曾經的位子上,獨當一面,越發強大,遠遠好過原地踏步,死水一潭。
于是在一個微雨的中午,兩人出去吃飯的時候,聊的氣氛正合適,Sally面上忽然現出神秘之色,靠近Monica,附在她耳邊,跟她講了一則消息。
消息便是之前她跟Cindy一起組隊做事的時候,Cindy得意之下對她講出來的話:Julia有意升她做合伙人,并且明確表示會培養她。
趙慕慈乍一聽到,雖然面色平靜,心中卻猛地漏了一下,覺得一直擔心的事情,似乎成真了。
Sally觀察著她的表情,發現她倒是平靜。她內心尋思,正常人聽到明顯的對手說出這樣的話,都不會無動于衷,Monica這平靜,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大概率是假的。
于是她更加詳細的將Cindy講給她的那些細枝末節,和盤托出。什么Julia如何對Cindy總結前段時間獨立接客戶的經驗與教訓,如何覺得Cindy還差點火候,如何欣賞Cindy,如何允諾會培養她等等。
趙慕慈斂了心神,聽她說著,漸漸的繃不住了,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Sally默默瞧著,心想這才是正常人的反應。否則她都要以為,Monica生了場病,忽然佛性了,對升合伙人這件事不感冒了呢。
她一邊細細述說,一邊心想,這也算是我幫你一把。幫你也等于幫了我自己。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Sally傾向于相信自己這番告知和泄露是出于好意。畢竟Monica對她還不錯,她也挺喜歡她,正所謂英雄惜英雄;再者,誰不愿意做好人?誰不愿意相信自己是個好人?哪怕是十惡不赦的罪犯,在犯下滔天罪行的那一刻,也不認為自己是在犯罪,反而覺得自己是在替天行道,在做好事。
但人畢竟是騙不了自己的。她心中深知,卻不愿意細想、甚至刻意忽略的另一個聲音是:如果Monica你禁不住刺激,去和Julia硬來,理論,甚至沖突,致使你不幸丟了工作,那也是你應對不當,或者運氣不好,怪不到我身上。
所以這頓飯,表面上吃的親密無間,同仇敵愾,實則暗懷鬼胎,充滿算計。
趙慕慈聽了這些,倒沒有說什么,只默默的聽著。可是這些信息,就像一塊烏云一般,壓得她心里沉甸甸的。吃罷飯回到辦公室,整整一個下午,望著窗外迷蒙的景象和淅瀝淅瀝的雨聲,她覺得更壓抑了。
對于Sally透露的消息,趙慕慈還存著些疑慮,心想是不是她捏造的,或有一些夸大或添加的成分,想要她也恨上Cindy,跟她站在同一戰線,這樣Cindy就不好欺負她了。
可是她想起這段時間,Julia確實頻頻帶著Cindy出去。雖然Cindy嘴上沒有明說她跟著Julia見客戶去了,可是她的發型,妝容,穿著,表情無一不泄露了。
反觀自己,雖然Julia不讓她熬夜干累活了,還將Sally派給她用,態度也緩和了,可她不是真真切切的窩在辦公室里搬磚嗎?跟從前又有什么區別?
于是她便傾向于相信,Julia的確說了那些話給Cindy了,也的確有意升Cindy做合伙人了,或者至少是將她往那個方向培養了。
那她呢?還在考驗嗎?還是根本不給一點機會了?
趙慕慈畢竟休過一個月病假,并且在內心捋清了許多事情。她既然決心在人際關系方面精進,便不會聽了別人一句話就隨便沖動,貿然行動;她既然決心為自己的利益盤算,便會運用自己的天賦和洞察力,好好的盤算一下整個事態,穿過層層的障眼法,盡可能的觸及到真相,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判斷和分析。
于是那個周末,她躺在家里柔軟的床上,設身處地的想象自己是Julia,帶著目前的團隊,團隊中有她這樣得力能干的六年級律師,但是她準備升另一個六年級律師,Cindy,做合伙人。
為什么呢?她為什么要這么做呢?看起來不太合常理呢。也不符合人們一貫的價值判斷和晉升經驗。
Cindy沒有實力,無法獨立撐起一個攤子。之前干活依賴她,如果升了合伙人,只怕還是會依賴別人。對于Julia而言,升她上去有什么利益呢?
自己獨立又能干,獨當一面不成問題。沒準還能強強聯手,做更大的項目,賺更多的代理費。升自己上去,為什么看不到利益?
趙慕慈閉上眼睛。靜靜地放空,呼吸也變淺了。思維卻空前的清晰起來。她覺得自己好像一只小蟲子,穿越了重重的的線條,飛絮,網絡和大團的云朵,在很多忽明忽暗的回憶、圖像、聲音和面容中,找到了一些關鍵的事實,部分的碎片,以及那往日被忽略,但卻具有重大意義的細節。這些事實像一塊塊拼圖,從各個角落游了過來,涌到她面前,展示著,移動著,仿佛是要向她訴說著什么。
電光火石間,她忽然明白了,不由得睜開了眼睛。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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