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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從忽悠劉備開始 第451章 大漢是一個有機的整體
趙云部隊得到了實打實的討伐宣稱借口之后,進兵節奏愈發迅捷,責令部隊立刻先投入對郁林縣的攻城,拿下郁林之后,掃清前往郁水(珠江西江)上游的道路,就可以直撲郁林郡與交趾郡的邊境。
雖然理論上攻下郁林縣后,到交趾郡邊界之前,還要沿著珠江西江上游經過陰平、懷安、昌平、安廣、臨浦五個縣城,地圖上看直線距離就有八百里,考慮到珠江的蜿蜒曲折,實際水路航行里程能達到一千一百多里。
但趙云和他麾下諸將都清楚,后面的五個縣都沒有戰斗力,郁林縣被雷霆攻下后,后面能傳檄而定,城池也非常殘破。
南方的城池普遍不堅固,交州這種邊蠻之地,工業實力跟西涼差不多薄弱。而且因為南方雨林多,環境原始,普通的小縣城都是木頭圍墻的。
郁林縣算是好的了,畢竟是一個郡的郡治,才有下面半截的夯土城墻、上面插木樁子。在士燮勢力范圍的幾個郡里,郁林的堅固程度也是僅次于龍編與合浦的,能排到第三。
不過,因為劉備陣營今年算是三線作戰,西邊關羽在打郭汜韓遂,北邊張飛在爆錘郭太。加上之前李素建議劉備上表朝廷改革官職“廢牧復使”,計劃中已經是打算用和平手段無傷解決交州問題了。
所以,戰事屬于意外事件,趙云之前的兵力儲備并不是很充足。三個多月前王朗被抓的時候,趙云留在番禺的嫡系部隊,只有前年平張津時帶來的五千荊州兵。
當時考慮到南方沒有用兵之地了,也不可能調更多部隊來吃白食,誰都知道將來爭霸的重心在北方,往南方調的部隊遲早還是要回去的。一來一回白跑幾個來回,不是折騰損耗糧食靡費國力么。
這一次,八月初趙云試探性出兵時,依然只有五千嫡系部隊,加上一些臨時征募的交州本地兵,主要是從平張津之后投降的俘虜里挑選可戰之兵,湊出萬余人的作戰部隊。
后來熱死了一些人,縮回去熬過夏秋兩季,趙云又從荊州借調了一些兵力,這才把北方兵的規模擴大到了八千人,算上本地兵總兵力大約一萬五。
趙云當初在兼任長沙太守的時候,對自己下屬的幾個部將還是挺熟悉的。知道守夷陵的周泰性情比較穩妥,擅長固守。守巴丘的甘寧性情比較暴烈,果敢冒進,但也因此打進攻戰時偶爾會有奇效。
所以,為了防止荊南有失,趙云第一反應是召集甘寧帶三千荊州兵南下增援,周泰接手甘寧防區的防務,統籌荊州全線的長江江防。
這個決策不能算錯,可惜到了執行的時候,再次遭遇了人算不如天算的厄運——也不知道甘寧這人是不是命里跟熱病犯沖,只要一到熱帶地區就會重病不起,上吐下瀉幾乎拉死。
就算有張仲景給他治療,也只是把嘔瀉稍稍止住,以免脫水虛脫,但顯然是沒有戰斗力了,必須回去調養。
甘寧歷史上在荊南對付沙摩柯就熱帶病吐瀉不止,這一世當初跟著關羽張飛李素去打南中,也在朱提郡熱病不起,如今這是第三回了。看來甘寧這是一到熱帶地區就完蛋的特殊體質,改不了了。
趙云無奈,九月底才接到這個消息,于是放甘寧回去防守,而甘寧帶來的部隊當時已經走到零陵了,這些士兵原地駐扎,等周泰火速趕來,接過指揮權后繼續帶著南下。
也多虧趙云魯肅本來就等了兩個半月才發動冬季攻勢,準備時間足夠充裕,所以甘寧的熱病這番折騰,才沒有耽誤大事。
所以,此時此刻,趙云就得憑借八千荊州兵、一萬五總兵力,加上部將只有周泰,和前年就已經跟著他來南海的霍峻、魏延,加上一個負責山地戰的沙摩柯,把士燮解決掉。(李嚴留在番禺負責防守)
士燮則是全家老小一波賭上了,加上人家是交州本地第一望族,有交趾、郁林、合浦、九真合力抵抗,說不定還能勾結已經占領了日南郡的林邑國,跟林邑國忽悠忽悠什么“唇亡齒寒”的道理,出賣一些大漢朝的利益給南越猴子讓他們助戰。
扣留王朗之后,士燮也把他的四弟士武委任為郁林太守,二弟士壹為合浦太守,而他三弟士本來就是九真太守。兄弟四人把四個郡的太守都分了。
還留下了五個兒子士廞、士祗、士徽、士干、士頌全部帶兵鎮守各處。士燮本人是快六十歲的人了,他的五個兒子當然都早已成年,長子士廞已經年屆四旬。士徽等三個幼子也二十多了,在地方上原本就都有官職。
所以,士燮的兵力是明顯超過趙云的。趙云估計內線作戰士燮說不定能爆出三萬兵,林邑國要是也出兵,可能出個兩萬,那就是五萬人了。拼人數的話,要考慮后勤難度的趙云肯定是吃虧的。
畢竟打到郁林郡邊界、相當于后世廣西與越南邊界的鎮南關,就已經有一千一百多里珠江水路了。打到龍編縣(今越南河內東北郊)的話,翻過鎮南關還有三四百里山路。
總共一千五百里的距離,這個戰略縱深已經不亞于馬超從張掖郡追到居延海了。趙云的優勢是有水量充沛的珠江可以利用,缺點則是只要離開了珠江,就會進入山區的原始熱帶雨林。
絕對不能跟士燮拼兵力和后勤的消耗,趙云唯一的機會就是擒賊擒王,把他如今徹底占據大義名分的優勢發揮透——
王朗在公開場合觸死,已經徹底撕掉了士燮政權的合法性,士燮就是叛漢。所以只要把士燮斬首了,剩下的交州兵就沒有主心骨再反叛朝廷,可以攻心拿下。
郁林城池不堅,攻城器械的準備工作兩天內就完成了,然后部隊就開始砸墻,攻勢看起來挺順利。
不過,趙云軍中的部將們,對于趙云的戰略安排,卻有些不同的聲音。
十一月初五,攻城開始的日子,一早的日常軍議結束之后,周泰、霍峻都各自領受了攻擊任務,按部就班展開攻打。
部將當中資歷最淺的魏延,特地留了下來,想提一些意見。
魏延從軍也有三年了,被提拔為軍官跟隨趙云也有兩年半了,如今總算是虛歲二十,弱冠之年了。當然北伐的時候魏延沒有參加,跟其他荊州將領一樣留在了地方上鎮守。
靠著兩年前走靈渠和桂林漓江繞后攪亂張津腹地的戰功,魏延現在已經積功升到了別部司馬。按說距離趙云這種已經是安南將軍的高級將領,差距不是一般的大,但趙云還是給他機會參加作戰會議。
此刻,魏延趁機說道:“將軍,我知道咱原本是鑒于初秋那次教訓,因為船只和水軍不夠,所以不能沿海岸航路補給、由合浦進攻交趾,這才改走郁水,穩扎穩打。
可是,如今王使君被害,士燮徹底失去了大義名分,我們只要攻下龍編,擒賊擒王,其余各郡肯定會望風而降。我軍是不是該重新考慮沿海補給進兵?
我聽說龍編縣就在紅河北岸,如果沿著海岸行駛到紅河口,逆流而上到龍編城下,圍攻堅城得手,士燮可一戰而定。能走海路的水手、船只不足,咱可以另想辦法籌備。
要是堅持走郁水,最開始這一千多里倒是比海路好走。可是到了郁水源頭、翻過諒山之后呢?那就是三四百里的山區雨林,運糧極為艱難啊,跟海路完全不能比。”
趙云聽了,忍不住想笑:魏延這廝!兩年前滅張津的時候,被他繞后偷襲占了便宜升了官,結果不但沒改,反而愈發沉迷于此變本加厲了。
那次還只是利用秦始皇開鑿的運河靈渠和桂林漓江繞后,這次都病情嚴重到想直接渡海去偷襲了!
趙云沉著臉敲打道:“你以為我沒考慮過么?可是我們自從前年年底拿下蒼梧、南海之后,南海郡還一度是區景所轄,此后大王忙于北伐,我也去了一年北方,對南海郡民政軍備沒有過問。
番禺的海船和水手,還不如交趾等四郡的多。你可不要小瞧了士燮的水軍,我聽說士燮早年就經營朱崖,那都是要渡海而去的,他還跟林邑國貿易多年。林邑地貌狹長,也沒有內河貫穿全境,所以商旅全靠沿海海船。士燮的海路水師實力,遠勝于我軍。
要是千里奔襲龍編,我們就算行動隱秘第一趟不被發現,最多也就是把兵力和第一批糧草軍械順利送抵紅河前線。可然后呢?要是圍城需要很久,要是面對數倍之敵無法力戰強攻城池,我們的軍需怎么辦?
指望海船回到南海郡、運上第二批補給,再去龍編前線?到時候還不是被士燮的海船水軍嚴密搜殺,半路遇害。龍編城下的部隊,恐怕也就糧盡被士燮所滅了。
再說了,將來就算咱要利用海路運糧,至少也要我們陸路穩扎穩打殺到龍編城下了,把后路占領區打通,再把紅河河口那兩個縣曲陽、朱鳶占領,確保士燮的海船水軍失去了根據地,無法時時刻刻窺測我軍的沿海動向,才能考慮海船補給,你太冒險了。”
魏延有些不甘心地說:“我聽說……遼東糜府君,似乎與大王交情不錯,他的商旅也多愿意跟我軍做生意、互通有無。為什么幾個月前沒想過問糜府君買些船只雇些熟練的跑海水手呢。”
趙云:“你這人啊,一知半解,根本不懂水師,就來瞎出主意。我雖然也不懂水師,可我會問懂的人。糜府君那些商船隊的管事,甚至跟著糜府君管過海船水軍的太史子義,我都有結交過。
去年北伐的時候,子義就跟我講過很多海船的門道。糜竺的海船,都是平底沙船,不像我們在南中永昌郡等地造的河海兩用船,有龍骨,還相對底部狹長。
平底船只適合黃河流域出海的海域,因為黃河泥沙眾多,中原之海千萬年淤積水淺,多有涌浪,就得平底船。
到了長江口,甚至再往南的海,因為江水清澈、海洋開闊,不會淤淺,需要的船型是另外一種。糜竺的船隊走海路,最南只到長江口,然后就是進入江里做沿江城市的貿易。
再往南的海,糜家船隊是不來的,子義說,當年一開始有不信邪的,后來都失事沉了好多條,才吸取教訓。”
中國古代的海船,歷史上后來隨著南方的開發、經過六朝和隋唐的發展,就演變出了沙船和福船兩大派系,沙船平底,福船狹長底,沙船跑黃海渤海,福船跑東海南海以及遠洋,分工非常明確,平底小船到遠洋容易翻沉,這都是常識。
原本漢末的人是不該知道這些的,但誰讓糜竺因為李素的點撥,提前把海商科技點多了呢。只是糜竺出身徐州,現在又去了遼東,所以地理環境和海況決定了糜竺點的肯定是沙船科技樹,而福船則完全不會造。
相比之下,還是李素讓李恢在南中造的、從怒江進入印度洋的商船,反而更貼近福船,還有龍骨。
趙云到底是朋友多,北伐期間跟太史慈交流了不少經驗,一對比之下,就暴露出魏延的眼界狹窄了,誰讓他官小信息來源渠道少,觸及知識盲區了。
趙云看魏延收斂了不靠譜的想法,冒進之心也收斂了,覺得敲打有效,就給魏延重新一點希望:
“你想的那些,雖然不能用,但方向是好的,以后沉穩一點,別弄險冒進就好。你擔心的陸路進攻過了諒山后山區密林運糧困難的問題,我其實已經另有安排,不會耽誤將來最終圍攻龍編的。
甚至我們現在就是要走陸路大張旗鼓,吸引士燮的注意,最后的奇兵才越有可能得手。
最后,再告訴你一個消息,就算糜竺的船,能夠在南海航行,我們今年也請不到糜竺千里迢迢派海船還增援了——
我出兵前不久,剛剛得到一條長沙巴丘那邊,興霸報回來的軍情,就是來巴丘進貨蜀錦青瓷的遼東商船隊帶來的。
消息里說,曹操這廝,經過一年多的蟄伏隱忍、尤其是今年仲夏跟袁紹重新實現和平后,也在東海郡瘋狂造船開拓。現在糜竺的商船隊,已經感受到來自曹操在東海上的壓力了。
曹操的海船雖然少,卻突出奇兵,沿著青州半島東渡三韓,還擊破了耽羅郡守公孫度。公孫度當初只有五百戶軍民、被糜竺流放去的耽羅島。
公孫度在那兒拓荒也不過三年多,才剛剛兼并了島上的土人部民,以及三韓南部耽羅對岸一些沿海部落,擴展到七八千戶勢力。曹操軍在一個少年水師軍官陸遜的幫助下,把于禁的人馬送到耽羅,很快就征服了公孫度。
公孫度現在已經臣服于曹操了,有了他的耽羅這個跳板,曹操對青州與三韓之間的封鎖更強,糜竺想南下行商的難度都變大了。
現在要進貨蜀錦和青瓷轉賣給袁紹的轄區,有些都改走黃河,到河東安邑找翼德要貨,都不敢走長江去長沙巴丘港進貨了,未來的東海貿易之利,肯定要被曹操分走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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