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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妝 第四十一章 月華彩
端敬候府的廚子知道未來的女主子陪著小侯爺來用午膳,使出了渾身解數,又做了一桌豐盛的藥膳。
凌畫雖然不至于贊不絕口,但她吃的神色滿足,照舊愉悅了宴輕。
用過飯后,端陽端來放了糖塊的藥,宴輕喝了一口,依舊皺眉,“糖塊放少了。”
端陽無奈了,“放了五塊。”
“不夠。”
端陽看向凌畫。
凌畫其實覺得放了五塊不少了,她試探地問宴輕,“我能嘗一口嗎?”
宴輕巴不得的有人替他喝藥,“能啊。”
凌畫端起藥碗,喝了一口,沉默了。
“是不是很苦?”宴輕看著她問。
凌畫不是昧著良心說不出違心話的人,對上宴輕需要人認同的視線,她十分肯定地點頭,“對,很苦。”
宴輕轉向端陽,一臉“你看吧,真的很苦,你糖塊放少了的神色。”,板著臉吩咐,“還不快去,再拿糖塊來,放到不苦為止。”
端陽:“……”
廚房給小侯爺煎好藥,他倒出來嘗了嘗,五塊糖放下去,是真的不苦了啊。
她看向凌畫。
凌畫對他眨了眨眼睛。
端陽無語,得,凌小姐又在哄小侯爺呢,他轉身又去拿了一碟糖塊,放在了宴輕面前,十分無奈,“小侯爺,您瞧著自己放吧!”
宴輕拿起碟子,就要都倒進藥碗里。
凌畫看的眼皮直跳,連忙攔住他,“吃多了太甜的真的不太好,容易得甜口病,你知道什么是甜口病嗎?就是以后凡是甜的東西,你都不能吃了,只要吃了,你就渾身難受。”
“比如?”
凌畫向外看了一眼,葡萄架的葡萄長勢喜人,她認真地說,“比如葡萄,那么甜的葡萄,你不想以后都吃不到吧?”
“所以,照你這樣說,吃點兒苦也沒什么不好了?”
凌畫點頭,“理論上是這樣沒錯。”
宴輕嗤了一聲,放下了碟子,大爺似地看著凌畫,一副不好惹的神色,“這藥你當真覺得苦?”
凌畫眉心跳了跳,心想著宴輕從昨天開始,習慣性抓她小辮子了,她可真是不容易。
她嘆了口氣,“你覺得苦,我就覺得苦。”
宴輕:“……”
他這個未婚妻,可真是厲害的不是人!
秦桓說的誠不欺他。
他哼了一聲趕人,“你回去吧!”
凌畫:“……”
又趕她?
她試著挽回,“咱們昨天說好了,今天我陪著你說話,順便給你做衣裳。說好的事兒,反悔了不太好吧?”
不等宴輕開口,凌畫又道,“昨兒咱們還說好了一樁事兒,等你傷養好了,我帶你去棲云山,給你釀一種酒。”
宴輕:“……”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你這兩樁事兒都要反悔嗎?若是反悔了,她衣裳不做的,酒也不必釀了。
他自然還是想要去棲云山喝凌畫釀的酒的,比海棠醉的釀酒工藝還要復雜的酒,他還是很想喝的。
他撇開臉,“哦,我記性不好,幸好你提醒,那你就留下吧!”
凌畫暗笑,“嗯,那我現在就給你做?”
宴輕點頭。
凌畫看向藥碗,“那你先喝了藥吧,然后,我給你量尺寸。”
說完,她十分自然地當著宴輕的面將那一碟子糖塊遞給了端陽撤走。
宴輕視線順著被拿走的糖塊,狠狠地瞪了端陽一眼,端起藥碗將湯藥喝了。他喝完后,凌畫立即遞到他嘴邊一塊糖塊。
糖塊入嘴,沖散了苦味,宴輕挑了挑眉。
凌畫對他笑,“剛剛給你偷偷留了一塊。”
宴輕氣順了,覺得這個未婚妻也沒那么不好,心眼子多,還是可以搶救一下的。
管家取來昨日凌畫派人送進端敬候府的布料和金絲繡線,足足有兩箱子,放到了地上。
箱子打開,里面的布料流光溢彩,金絲繡線晃瞎人的眼睛。
宴輕撇開眼,還是跟昨兒一樣,同樣有點兒眼睛疼。
凌畫逐一將十匹布擺在了干凈的桌案上,回頭笑著對宴輕說,“你看我給你選的這十匹布料,你可有不喜歡的?不喜歡的就不做。”
宴輕勉勉強強扭頭瞅了一眼,沒什么審美地說,“隨便。”
他娘生他難產而死,他祖母在他三歲時去了,端敬候府沒了兩位女主人,他祖父和父親都沒再續弦,壓根連小妾通房也沒有,以至于他從小到大跟著兩個男人長大,對審美一道,有著缺失,尤其是衣物首飾這等東西,他從來只區分讓他看了眼睛疼不疼,就等于能用還是不能用。
金絲繡線晃的他眼睛疼,擱在以往,就是歸類于不能用那一種。這些布料,他看了眼睛不疼,就是歸類于能用的那一種。
凌畫審視他一眼,笑著扯了扯他的袖子,指著那匹最好的月華彩,“你看,這匹布料,看起來如月華流水,白天看,光華流轉,夜里看,如影影星河。今年新出的布料,工藝復雜得很,一匹布出來得用倆月的功夫,普天之下,如今就我手里這一匹,被我給你拿來了。”
宴輕聽管家與端陽說話提過月華彩,本來他聽著管家說時,沒什么感覺,這時候凌畫特意指給他看,十匹布放在一起,便獨獨突出了這匹布的與眾不同來,把天云錦和沉香鍛都比了下去。
他點點頭,“嗯,不錯,你怎么沒給自己做衣裳?”
他難得地往凌畫身上的衣裳上瞧了一眼,想著若是她穿上,應該很好看。
凌畫對他笑,“有這等好東西,當然是先給你啊。”
宴輕看著她,“你討好我?”
凌畫承認,“你娶我,我得感謝你,自然有好東西都要給你用。”
宴輕笑了一聲,“那你呢?女子不都是愛美的嗎?”
凌畫眨眨眼睛,“等你覺得我好之后,也可以給我選,女子雖然愛美,但也是女為悅己者容,你如今尚不覺得我好,我穿什么都無所謂了。”
言外之意,她的美和好若是他不看,她穿再美的衣裳,都沒用。
宴輕沉默了片刻,“不是要量尺寸嗎?”
凌畫笑著點頭,拿了尺子,湊近宴輕,她沒故意磨磨蹭蹭占便宜,而是快速的上上下下給宴輕量了一番,然后,從箱子里抽出一本冊子,“你來看看,你喜歡什么樣式的衣裳,我就按照什么樣式給你裁剪。”
“隨便。”宴輕還是那句話。
凌畫扯著他衣袖,“左右也沒什么事兒,看看嘛,這么好的料子,若是我選不好樣式,你看著不喜歡,不穿的話,束之高閣,豈不是枉費了我一番辛苦,我會傷心死的,我一傷心,釀出的酒就是苦酒,不好喝的。”
宴輕一聽這還了得?他最不愛喝苦的東西了,無論是藥,還是酒,萬萬不行。
于是,他安靜下來,任由凌畫拉著他選樣式。
一本畫冊不知不覺看完,宴輕也沒選出個所以然來,不過他記性好,倒是將畫冊上的所有男子衣裳的樣式都記住了,問出了一個疑點,“你這衣裳的樣式,怎么跟外面人穿的衣裳樣式不太相同?”
他雖然不懂審美,但是尋常男子穿什么樣的衣裳,他還是知道的,絕對沒有這么花樣百出,大多花樣百出的,都是女子的衣裳。
凌畫抿著嘴笑,“這是我專門為你畫的畫冊,以后,你的衣裳樣式,都由我來畫,親手給你做,絕對讓你穿出去與別人不一樣。”
宴輕不太懂,“與別人不同,有何用?”
“穿著好看,讓別人羨慕嫉妒啊。”凌畫說出好處,“你想想,你們紈绔圈子里,是不是都愛攀比,你有什么好東西,別人都羨慕嫉妒的不行?就拿汗血寶馬來說,他們是不是羨慕嫉妒極了?你看著他們圍著你,你是不是心里暗暗得意?”
宴輕:“……”
好像是哎!
他同意,“行,以后就按照你說的。”
凌畫征詢他意見,“這個樣式怎樣?這個是我最喜歡的樣式,這一件月華彩,就做這個樣式,再給你繡上流水祥云紋,保準別人瞧見了,問想要一件。”
宴輕點頭,“好。”
于是,凌畫收起了樣式,拿了剪子,開始按照量好的尺寸裁剪衣裳,她動作利落,手上功夫精巧,三兩下便裁剪好了,然后找了針線,坐在椅子上縫制起來。
宴輕還沒見過人做衣裳,左右無事兒,便坐在一旁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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