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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身被動技 第二〇一一章 戲子
一詩一劍,一劍一歌!
這不是八尊諳,這是什么?
圣辛臉色更加凝重,哪怕明知道如果真是八尊諳親至,祂不可能帶著祖神滅法大劫而來。
可一步歸零帶來的壓迫感著實還有殘余,即便遠處之人只是三分相似,也足以亂人心神。
“鏗!”
還不待人多思,天外劍吟聲已動。
從東域而來的兩道寒霜之徑,將天與地劃分開來,開辟出了中間的空白。
遙遙望去,似可見中間出現了一道青衫白袍身影,踩在云端漫步逼近,卻沒給人瞧清其面容的時間。
只一招手。
萬千靈劍之名,滔滔名劍之力。
便得祖樹劍麻喚召,在其身后凝聚出了一柄懸天的寒霜巨劍,將人心神完全牽引了過去。
“無劍術,第三境界,霜吹岳!”
三境!
妥妥的三境之力,企及祖神戰力的層次。
這一劍,竟是繼八尊諳大夢千秋、傾世劍骨之后,又一劍驚艷亮世的第三境界。
它在東域葬劍冢上空凝聚,以無化有,又在漫天寒霜如龍咆般吹襲中域之時,巨劍風碎消逝。
再現之時,卻已越渡浩瀚東海,霜凍無盡波流,出現在了圣祖之相前頭。
“咔——”
圣祖之相,才堪堪有所動作,猛然整個身軀一震,被霜寒氣息打斷了行動。
分明也無凍成冰雕,圣祖之相動作卻兀自遲緩了上萬倍。
“阻我道法調用?”
圣辛心駭,瞧出了這一劍的瘋狂。
祂的每一次呼吸,都有劍力化作的霜寒顆粒被吸納入體,卡住了靈技、印決、天道等的調用。
祂的每一步行動,肌體、靈魂,乃至神意之間,都被塞入無形的冰晶,令得動作慢了預計的萬分。
而當心神內斂,想要去找尋這些掣肘之時,那些分明有形的力量,又化作無形的存在。
看不見、摸不著。
除非在短暫時間內,堪破這一劍的本質,也將無有之道,修到對面的高度。
非如此,破不得此劍!
霜寒之劍,劍鋒直指圣祖之相眉心,狠狠穿刺而去,直欲逼迫圣辛退離時境通道。
圣辛卻是一聲長嘯,戰意反被激發了出來。
“卻奈我何?”
歸零祖神,怎可能就此被逼退?
既然道法無得借調,那就啟動圣祖三兵,瞧一瞧到底這是無劍術第三境界強,還是祂的圣祖三兵更勝一籌。
“去!”
腳下胎元母棺一翻,直接化作萬丈大小,攔在寒霜之劍前,狠狠往前一撞。
嗤啦一聲,那看似有萬鈞之重的霜寒巨劍,卻迎著撞擊消碎了。
下一息,劍身再凝聚,前后仍舊有形,中間卻是虛無,應是頂著胎元母棺的撞擊,“穿”了過去!
“無劍術!”
“這才是無的真諦,根本不硬撼鋒铓!”
“無劍術的第二境界天棄之,以棄離萬種之白日,詮釋了絕對的陽,這霜吹岳,卻是陰到了極致,連胎元母棺都能無視掉?”
霜寒巨劍,越過胎元母棺,直接釘在了圣祖之相眉心處。
嗤啦一聲,竟當著世人之面,直接刺穿了圣祖之相頭骨。
五域頓時嘩然。
掌杏可見,圣祖之相一傷,時境通道前的圣辛,眉心處也裂開了一道血痕,有黑金色的血液流淌而下。
“圣辛,傷了?!”
沒來得及慶祝,天外卻是轟鳴一聲炸響。
圣祖之相傾盡全力,卻不防守,而是在胎元母棺試出了霜寒巨劍的強度后,直接將熄道玄尺遠拋而去。
同樣是冰藍色的光影,卻從中域掠向東域,狠狠抽在了那祖神滅法大劫鎖定的身影之上。
“嚯!”
卻是風碎一聲吟。
那青衫白袍劍客的身影,也跟著風化消失。
同一時間,祖神滅法大劫劫云,直接從東域遠遁,來到了圣辛頭頂之上。
“這是……”
顯而易見,這不是圣辛也要渡劫了!
而是劫云追著人來,說明那使出三境之劍的古劍修,一步來到了中域,來到了時境通道旁。
“溫庭!”
五域各家金杏畫面,同時定格。
卻見時境通道旁,圣辛眉心處溢血,瞳孔放大,身前卻旋舞來了道“身姿曼妙”的身影。
同古往今來所有古劍修都有不同,他固然也生得挺拔,臉上卻施有粉黛,化著濃濃的戲妝。
他不是御劍而來,更無無塵脫俗之氣質。
而是赤著雙足,踮著腳尖,水袖高揚,一邊旋轉一邊舞了過來,嘴里還有戲腔吟哦,高聲歌唱:
“啊啊,風花冷”
“啊啊,霜吹岳”
圣辛猛地出手,往前一捉,就要掐住溫庭的脖頸,將之歌聲掐斷。
嗤一聲,溫庭身軀破碎。
連帶著九天雷劫轟下,竟也沒能擊中他的形體。
一轉眼,這家伙去到了圣辛背后,背貼背,徑直將頭顱枕在了圣辛肩膀之上,倒頭后水袖再揚,歌聲響遏行云:
“啊啊,奴家歌一曲,凍徹云中闕”
那高揚的青白色水袖,擊中了威嚴的圣祖之相。
竟在一瞬之間,將之凍成了冰雕,將整個世界都凍得死寂。
“唱、唱著就出來了?”
這著實給五域世人開了眼界,連帶著圣辛肩膀被枕,偏過頭去后,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白花花的鬼臉,目中都多了不可置信的色彩。
溫庭……
這是溫庭?
七劍仙的溫庭?
他的精神狀態,著實有點太美麗了。
分明不像是一個古劍修,而像是被打入冷宮三十多年已經失心瘋了的妃子,終日唱戲,唱得不知天地為何物,只滿心沉醉在自己的藝術里。
“滾!”
圣辛暴怒,神魔瞳幾近眥裂。
近在咫尺的一記神墮,是蓄了許久沒有打進虛空島的極致攻擊,直接轟在了溫庭的心神之上。
嗤啦一聲。
溫庭,又遁形化無了。
圣辛眼皮猛地一跳,圣念一掃間,卻見那完全被凍住的圣祖之相前頭,踮著腳尖出現了溫庭的身影。
“啊啊,心不平”
“啊啊,念不平”
“啊啊,東山自請劍,奴家把歌行”
水袖飛揚,長擊圣祖之相。
八尺之軀,對標千丈之巨。
那水袖打出,竟又卷起天地寒霜一片。
偌大圣祖之相,儼已被凍成冰晶山岳,水袖又將那完全刺透圣祖之相的寒霜巨劍,狠狠往上掀起。
劍身一撩,天地炸碎冰晶。
圣辛悶哼一聲,眉眼有著驚撼,祂的祖神意象,竟被溫庭一劍斬了。
“放肆!”
兩次中劍,圣辛已經分析出了溫庭的戰斗方式。
從無到有,如由陰轉陽,分明暗合八尊諳兩儀之道,再以“易”劍的方式,短暫爆發超過一尊的力量。
這劍固然妙到毫巔,卻并非無懈可擊。
“無狀態下,連我、連祖神滅法大劫,都難以傷他分毫。”
“但他若想傷人,則必須從無狀態轉至有,如此情況下,便是極致虛弱期。”
“一擊,便可將之斃命!”
圣辛完全可以不受霜寒巨劍的斬擊,只要退就行了。
可祂退不得,因為即便是溫庭使出了三境之劍,祂不得不騰出一只手來對付。
另外一只手,卻萬不敢撤掉天地封煉,撤掉對時境通道的封鎖。
這通道鎖住,自己只需要對付一個冷宮戲子。
這通道若開,時境里頭出來的,那完全是不亞于八尊諳的怪胎。
孰強孰弱,圣辛心頭自有定奪!
“傷我之意,今日這劫,你卻是不可能渡過去了。”
抬眼一眺,圣辛抓住了溫庭另一個破綻。
祖神滅法大劫!
三境之劍固然殺傷力極強,溫庭若想持續作戰,必須封祖。
只要封祖不成,他的寒霜巨劍,他的霜吹岳,又能斬上幾次呢?
“熄道玄尺,去!”
并指一引,那打至東域的熄道玄尺,去而復返,竟是拍上了九天雷劫。
熄道玄尺,本身就要熄滅一切道法的特性。
在歸零祖神的加持之下,一擊命中,祖神滅法大劫都得化作飛灰。
而雷劫一斷,溫庭得不到洗禮,連神蛻都蛻不得,哪什么封神稱祖?
嚯一聲響,破風聲起,熄道玄尺才剛返程,就要轟上九天祖神滅法大劫。
溫庭身姿一旋,出現在了雷劫下方。
五域掌杏即刻聚焦,卻見那戲子偏頭側首,姿態拿捏,蘭花指半掩朱唇之前,娥眉微蹙,我見猶憐:
“啊啊,云中君”
“啊啊,闕中人”
“啊啊,仙家溫仙釀,待君開天門”
伴隨抑揚頓挫的戲腔唱起,溫庭身后綻生萬丈霞光,匯成一扇滿含道韻的玄妙門。
云霧縹緲,門扉緩開。
內里光霞四溢,隱晦勾勒出了若有若無的一道道古劍修身影,各自或斜劍、或睥目、或怒眉……
玄妙門內,劍念波涌。
溫庭凌空輕點步,雙袖再起舞,漫天寒霜重聚,在身前化作一柄霜寒巨劍,直接轟在了熄道玄尺之上。
“隆——”
素有無可匹敵之勢的熄道玄尺,硬生生被霜寒巨劍逼退,打入了東海之中。
這一劍點去,力道之絕,貫透力之絕,絕上極巔。
圣辛卻是凝眸并指,儼然把住了溫庭無有形態轉換的命脈,同時一指點去,便是彼時直接指殺梅巳人的那一招:
“金玄指!”
師尊,危矣!
底下觀戰者,葬劍冢顧青三便修習無劍術,自然一眼看得出來,師尊的無有轉換,已被圣辛識破,當即心都揪起。
可預想中,本該直接風碎消逝,暫避圣辛一指鋒芒的師尊,竟半步不退。
相反,一劍鎮落熄道玄尺后,他竟側目對上魔祖,一臉肅殺,一副硬碰硬的模樣:
“啊啊,天門開”
“啊啊,玄妙來”
“啊啊,奴家心中劍,分云破霧靄”
水袖卷起,盤于腕上。
溫庭兩手并作劍指,當著金玄指射來之際,合掌遙遙點向時境通道旁圣辛本體。
卻不是針尖對麥芒,想要以攻代守。
而是任由金玄指洞破自己喉嚨,也要卡著圣辛這一指發力后搖,將攻擊斬向圣辛維持天地封煉的左臂。
“霜吹岳,破!”
一束金光破九霄。
溫庭硬接一指,脖頸破開血洞,連帶著半個下巴都被擊碎。
這個瞬間,連帶著九天祖神滅法大劫都是一震,顯然是察覺到了渡劫者身靈意開始渙散,不必再有雷劫降下了。
卻又幽藍斬圣辛。
溫庭劍指點出的那一劍,化作一柄纖細修長的寒霜之劍,在自身被擊碎的同時,劃破長空,直接斬下了圣辛的臂膀。
“嗤!”
血色拋灑。
五域齊齊瞠目。
連圣辛都有些不敢相信,這戲子竟如此決絕,賭上生死也要斷自己一臂。
祂急急忙翻身,祖神之力調起,直接將斷臂敕成化身,勉強維持住天地封煉。
九天之上,目睹此狀的溫庭,有如絕境中回光返照,雙目中裂開劍芒。
他的腳下,旋展出璀璨的劍道奧義陣圖。
那圖道紋蹁躚化作,隱約間又匯成涓涓細流,最后拼成了滔滔劍氣長河,其上一個個古劍修身影陳列而出。
有遠古時代的劍祖、風無痕,有花未央、城雪、小黑,有蓑衣客、太一上人、羚藏,有饒妖妖、谷雨……
最后,竟幾乎要凝實出八尊諳的身影!
“道也夢中來,青居心上請。”
“覺時花未央,劍罷孤樓影!”
這劍辭一出,五域之人頭皮發麻,連圣辛都心神一悸,生出恐怖。
太熟悉了!
八尊諳的劍!
幻劍術,第三境界,大夢千秋!
真要被他扯入夢境,區區一個祖神化身,溫庭隨意一劍便可斬斷,時境通道根本就守不住。
更別提劍氣長河之上,還凝聚出了八尊諳的身影,萬一八尊諳也跟著被請過來,哪怕只是請來了一縷意志……
阻下他!
魔祖匯納萬般靈意,祭出一滴祖血,陡于眉心處裂開一道豎瞳之紋,靈魂烏光遙遙射出:
“定魂睛!”
咔——
這一下,毫無逼退之余力的溫庭,徑直被射中。
那一劍大夢千秋起了九成,功虧一簣,直接原地坍碎,化作漫天銀白劍光。
“胎元母棺,封!”
圣辛是真有些怕了,不敢再給這家伙半點機會,鬼知道他會不會再獻祭點什么,施出一劍。
胎元母棺直接從后往前,將無有招架之力的溫庭,封入棺中。
伴隨棺蓋一釘,塵埃落定。
九天祖神滅法大劫乘興而來,敗興而去。
那一時唱響五域的悠悠戲腔,終止步于此,道未成,胎死腹中。
“三境,也只能斷祂一臂嗎……”
南離界外,茍無月耷著眼皮,緊了緊手中奴嵐之聲,無聲一嘆。
他不會出手。
因為他看不見半分成功的希望。
拋開需要守候的時境通道不談,這連圣辛萬分之一的實力,都沒有逼出來。
上去,就是送死,沒有半分例外!
“呼。”
時境通道旁,圣辛長舒一口氣,有驚無險。
歸零祖神哪怕要維持住時境通道,卻也是被正面斬了一臂,古劍修的無上限,祂是再一次領教了。
然而……
“到此為止了。”
五域所有絕唱,總算唱罷。
回過頭,圣辛剛想去回收自己的祖神化身,繼續維持天地封煉,等待記憶之樹的完全成型。
便在這時,底下又炸響一道狂烈之聲,鏗鏘決絕,像是被古劍修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給刺激到也發瘋了: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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