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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身被動技 第一九七九章 見儺
“嘩啦!”
徐小受再一次睜眼的時候,一切都變了。
伴隨那清脆悅耳的流水聲,眼前畫面快速閃逝。
有初次來到圣神大陸所見的那閉死關的小房間,有天桑靈宮,有鵝湖,有初見桑老的畫面。
有天桑城城主府,有八宮里,有白窟,有東天王城,有云侖山脈,有虛空島,有中期或著調、或不著調的那段時光。
有玉京城,有四象秘境,有神之遺跡,有五大圣帝秘境,有圣神大陸東南西北亂跑的各地,其中參差著的全是祖神或試圖封就祖神者的布局。
刷刷刷!
畫面光速閃完。
又有一個個在這般畫面中,被銘記在心的人物,或死、或活,或還仍在求道,或連斗志都已被打得消弭。
每一個場景、每一個人物,它們所承載的過往,可能發生的未來,他們表面偽裝,心中所想,于此刻,都無比明晰。
彼時抽出紡織精通這門被動技時,徐小受看到了世界之外,有一只無形的大手,在紡織天道,操縱一切。
是那般遙不可及!
可現在,他感覺自己已從只會“白云悠悠”這門初級劍術的小菜鳥,成長到了高天一尺的地步。
他甚至感覺,自己也可以紡織天道!
只要想,便可以成為那只大手!
心境通明,如有所感。
念頭一探,果不其然。
“意道盤(100)。”
那素來古樸無奇的被動系統界面,在意道盤一欄上,連字體都閃起了十分奢華的金光。
它代表著上無可進,卻也意味著圓滿。
這個瞬間,說不激動,那是假的。
徐小受認認真真、仔仔細細打量著那一行鶴立雞群的字,恍惚之間,他分明已能察覺到內里蘊含著幾道熟悉的力量。
“儺的味道……”
不止儺祖,不止這位曾隔著時間長河,跨時空交流過的儺祖。
乃至是連在那三扇門后世界,所見的名祖、時祖的力量,在此刻意道圓滿之后,徐小受都能窺得一二。
冥冥之中,有一種直覺,一種催促。
徐小受毫不遲疑,將意識一探,深入了那行綻放著璀璨金光的字體。
思緒一震,天旋地轉。
卻再無任何遲滯、眩暈,而是一種理所當然的到來,畢竟意道圓滿,而今天下任何有關乎精神影響的力量,基本不可能成功影響到徐小受。
“你來了。”
如是又置身進了三扇門后世界。
身周依舊有白煙縹緲,那種舉步維艱的感覺,卻再也沒出現過。
輕松、自由、灑脫……
這種酣暢淋漓感,是與大戰所截然不同的。
仿佛自己已經堪破了一關最難的瓶頸,低下頭時,頭低得很順利,也能清晰無比看到,自己雙手十指,可以自如張動。
抬望眼。
尋向聲源。
不遠處,還是那張古桌。
桌前卻已不再是三人,失去了名祖、儺祖,而獨獨只有儺祖。
祂依舊穿著那身顏色沖撞,造型奇特的儺衣,搭配上那張怒目獠牙,彪悍威武的儺面,給人以一種心悸感,就像是遠古部落里唯一執掌生死權柄的首領,森意凜然。
徐小受細細打量。
這一次所有不再模糊。
他甚至能瞧清楚儺祖身上衣物的線頭、補丁,連材質都看得出來本該十分普通。
但這身儺衣,似又穿了太久太久,久到儺祖的力量沾染,儺衣也如有了生命,成為了“儺”的一部分。
“我來了。”
徐小受雙目直視,毫無畏懼。
他甚至生出了伸手摘下儺祖這張面具,一窺真容的想法。
只是很可惜,此刻所見之儺,依舊是一道虛無縹緲的意念。
就如那次隔著時間長河的跨時空見面,這回還是一樣,儺祖像既定的程序,應該很難更改其早早留存下來的意志。
“讓本座好好想一想……”
儺祖坐于桌前,猶顯得人高馬大,姿態狂放,手指輕敲著腦門,聲音依舊重疊而沙啞,卻是在自喃:
“是了,還是第一次,這道意志被人啟動。”
“很意外,或許此刻本座都已隕去,不曾想還能見證后來者的成功。”
徐小受近前幾步,隔著石桌相對。
他能看見儺祖,儺的意志應該是在制作轉盤時留下,本該也能看到自己。
許是時間過得太久了。
畢竟,名祖都不知沉淪了幾萬世,這道力量該是也隨時間推移而漸次變弱。
儺祖,終究還是沒能瞧見自己。
“可惜……”
較之于單方面的接受訊息,徐小受更傾向于交流,后者更能得到更多有用情報。
稍作比較,徐小受很快便知曉為何道穹蒼告知自己的,祟陰口中的儺祖,強度只是“低境圣帝,不及戰祖”。
此刻面前儺祖意識強度,撐死了也就妄則圣帝級別,實際上徐小受一擊就能打碎了。
他當然不可能這么做。
索性在石桌前坦然坐下,洗耳恭聽。
在面前儺的世界里,祂應該是第一次見自己。
在徐小受的世界里,這是大家不止第二次的見面了,儺的為人,徐小受還是認可的。
“可惜沒有茶,有點干巴……”
面前儺祖有點好笑,分明瞧不見人,卻是視線環掃了周圍一圈,也不知道環境能不能看到。
最后估計是什么都沒見著,故作高深的仰望起了虛空,語氣欷歔:
“走到這一步,你已初步得到了本座認可。”
“然大劫將至,僅僅如此,尚且不夠,仍需將意道感悟,兌現為戰力,至少不可以僅僅如此修為,前來見我。”
一頓,儺祖語及其他。
面向魔藥祟等,祂應該不可能是這般語氣交流,而該是平等邀請。
但在這轉盤中的意識碰面,顯然儺祖知曉自己助力過轉盤的擁有者,儼然是當成了自己人來對話:
“于意層面,位面萬千,本座尚有多道寶藏殘留,你可憑此意為鑰,追溯本座遺寶。”
“若有所得,嘗試呼喚本座。”
戲鶴……
徐小受手指敲打著石桌。
“本座戲鶴,居于天境之后,祖庭太妖山。”
“你既得意道其終,當已封就尊極,世罕敵手,可飛升天境。”
那你想當然了……
首先天境已經給人打碎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其次我們這里亂得很……
我這個小卡拉米,如今便是意道圓滿了,上面還壓著兩個打碎天境的老不死,真不敢浪。
但說到天境,徐小受倒還想到了尋新天境而去,入時境的八尊諳。
變數,送過去了。
時境初辟,時間必然不是如圣神大陸這般穩線流動,說不定全是亂的。
如果八尊諳成功“意外”和儺祖接觸過了,不管是在過去接觸,還是未來接觸。
哪怕只是一個照面,憑借強者之間的惺惺相惜,或者針鋒相對,二人一定會牽扯上些聯系。
因果相左。
又有意道圓滿加身。
此刻所見之儺祖,徐小受有信心,該能從他身上瞧出些“劍我”的氣息來。
可惜……
沒有!
這證明,不管是在過去,還是未來,這個時候八尊諳應該還沒找到天境,乃至見到儺祖。
儺祖于石桌前起身,緩步踏前,邊走邊道:
“一位面,一時代,或一世不出一人,或一世只出一天命之人。”
“你因本座之力,魂遷而來,不享此世命格,卻也封就尊極,值此之時,或已得見,或是力斬此世天命之人。”
天命之人……
那只能是八尊諳了。
這時代,八尊諳不稱天命,誰敢稱天命?
也唯有祂,是目前看來,唯一有希望能以半把青居,力撼癲儺戰斗狀態的人了。
“若為敵,請奪其道,證己身,速上天境,尋喚本座。”
“若為友,請邀其人,善后事,同上天境,亦喚本座。”
“再見之時,本座會將大劫之事,一一告知與你,如此。”
話到此處,儺祖停下腳步,只留一個寬厚背影,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到了最后,也并無再多言。
意識體一黯,就要散去。
果然……
徐小受早有猜想,這一次所見之儺,能給到的信息應該要少很多了。
畢竟,三扇門后世界所見的“癲儺”,是連戰斗形態都有過一瞥了。
事實也正是如此,儺祖所言和當下境況相證,實則甚至大部分都是錯誤的。
徐小受卻沒有這么輕易放儺祖離開。
三扇門后世界,他是無力的觀看者、信息接受者,什么都做不到,因為弱小。
現在,他是意道足以堪比歸零祖神的絕世大高手,在堅信儺祖迄今未死的情況下,在知曉儺祖也修意、修我的情況下……
若以儺此間之意為橋梁,耗費些氣力,能否溝通得到,那依舊身處于大劫之下的“戲鶴大師”本尊呢?
祂四處找人,想要幫助,只是找不到人……
祂身處高位,連見魔藥祟都是“助人修我”,肯定沒有想過有人能、也敢反過來找祂……
徐小受卻從不會被既定的規則限制。
實則也無規則框束人,言說不可反過來追溯儺祖,乃至因此會沾染什么大劫的不詳。
說白了。
這意道能成,儺祖巨大功。
承了人家的情,人又真有燃眉之急,怎能不還呢?
徐小受拍桌而起,飛躍而上。
搶在儺祖之意消失前,一巴掌抬起來,重重轟擊在了祂后腦勺上。
“戲鶴大師,吃我一掌!”
啪的一聲,太可惜了,儺祖完全沒有招架之力,直接給轟成了齏粉。
徐小受心道這廝真的太脆了,給時間腐蝕得不成祖樣,明明癲儺形態強得那么可怖,如今連殺意都感知不到。
卻猶自沒有放棄!
“接納我,接納我,接納我……”
這一刻,心聲瘋旋。
強烈意識化作執念,從這一掌間渡去。
狠狠以烙印形態,打在了化為齏粉的儺祖意識殘余之上。
“接納我,接納我,接納我……”
徐小受想見癲儺,卻只剩這一個大海撈針的方法了。
他只能賭!
他賭儺祖很強,能認出來自己這意道圓滿,有祂的貢獻在。
他賭儺祖很強,能跨越錯亂時空,捕捉到這一聲敢直呼祂尊名的意識所在的位置。
是的,徐小受只能賭儺祖夠強。
自己目前只有意道拿得出手,其他方面還是缺了些火候,有魔藥壓著,根本不能隨意暴露。
如果儺祖不強,二者根本沒有直接溝通的機會,所以這一次嘗試,成敗不在自己,而在儺祖。
只是……
杳無回音。
等了一陣又一陣,喊了一遍又一遍,卻像是對著浩瀚星空喊人,如何能有回應?
也許這個時候,儺祖都已經涼了……
圣神大陸還有戰爭,十字街角道穹蒼也生了些異常,徐小受不可能將所有精力,放在一個虛無縹緲的癲儺身上。
必須離開了。
儺祖不是沒有再見的機會。
助道穹蒼摁下藥祖,在鞏固住意道這種感悟型大道之后,以劍,或名,加以自身各般被動技等戰道歸零,這局,不是沒有贏的機會。
屆時,穩住圣神大陸、杏界后方,再把力量傾注在空余恨與時境通道上,追八尊諳而去。
若道穹蒼還為,甚至可以跟他討論這個事情。
儺祖,也能正面找到,而不必以這種大海撈針的方式。
再等了一下,還是沒有回應。
徐小受嘆了口氣,將意念一松,把自己撤回來。
卻在同時,十字街角的本尊身體,突然七竅迸血,整個腦袋炸成西瓜碎。
“唔!”
徐小受意識同樣遭到重擊。
就像是遙遙不知名處,突然撕開一對遮天利爪,刺入顱骨之中,似想將人掰開來瞧清楚內里根本。
“誰?!”
一道沙啞而重疊的聲音,在耳畔炸響。
分明是一道人聲,連聲線都與意識接觸所聽見的儺祖聲音類似,卻不再失真,不再空妄,不再單調,不再只有簡單的信息給予。
它真實而鮮活,卻復雜無比,飽含癲狂、瘋亂,像是魔鬼齊鳴,一聲過后,在人意識中炸開層層回音,每一道都是不同的聲線:
“誰?!”
“誰誰誰?!”
“誰誰誰誰誰誰誰?!”
有野獸嘶吼,有飛禽啼鳴,有精靈吟唱,有惡怪嘔啞,一齊炸開,撼得人心神失守,萌生恐怖。
徐小受腦袋瞬間凝聚回來,整個人卻還處于不可置信狀態,像是給人用轟天錘打爆了腦袋,嗡嗡嗡目眩神暈。
賭對了!
儺祖很強!
只是完全沒想到,能有這么強?
遙隔不知多少位面,不知如何錯亂時間,撕掉了隔閡正面對話,這廝一個字道來,竟差點將自己吼得爆體而亡?
難怪敢一人單挑大劫……
難怪時祖在祂手上,跟小雞一樣被隨便拿捏……
圓滿意道加持下,徐小受的意識其實不傷分毫,只是受了些驚,吃了些疼。
但他的身體、靈魂,真吃不消了。
癲儺,該不會正處于戰斗狀態吧?
這一聲若是認出了人,哪怕只是識別出了自己的善意來,都不該吼得這般可怖……
還是說,我太菜了?
徐小受感覺應該是前者。
只不過荒謬的是,方才受驚之下,他下意識的撤退,分明是他想找儺,卻在聽到儺的聲音后,果斷丟下聲音來源處的方位撤了。
“接不住啊……”
徐小受進退兩難,難受極了。
不封祖,連跟這廝對話的資格都沒有。
但因為想對話這么荒謬的理由就去封祖,必然又會驚醒魔藥,那此前自己藏那么久,不就全失去了意義?
“草!”
不就是疼嗎?
思來想去,說到底一個字,就是“干”。
徐小受直接開了極限巨人,不動明王也開了,絕對拒衡也開了,最后連碎鈞盾都持上,人間道,餓鬼道也開。
一切最強防守姿態齊出,將自己的肉身拔到祖神層級,靈魂的話實在是干不上去,只能靠“轉化”來吊命了。
在這般準備之后,他才敢錨定放在聲源斷處的最后位置,再去尋人。
徐小受還是賭!
他賭這癲儺偶然得到“援手”的信息之后,縱使援手……迂回了一把,祂應該還會等多一陣子。
“放肆!”
徐小受意道長河踩出,人在河上,破口大罵,“我欲助你,你竟吼我?!”
又是好長一陣子沒有回音,徐小受沒急著走。
極限巨人頂天立地魁梧之軀,卻是有些害怕的捂住了耳朵。
再候了一陣,這次有準備了,突兀一種直錐脊骨的寒意,從極限巨人屁股蛋下面,躥進了大腸里。
“汝汝汝汝汝汝……”
轟的一聲,碎鈞盾光芒大綻。
極限巨人腦袋猛地臌脹起來,耳朵有血流如瀑,傾瀉在十字街角下。
徐小受硬頂著這恐怖而重疊的聲音,靠意識分辨著那道不是圣神大陸語言,聽出了何意:
“汝是何人,所處何地?”
真不能跟祂對話了。
再多聊一句,我魔藥還沒打,得給你先吼死在十字街角。
此仇不報非君子,別讓我封祖后逮到你,不然讓你知道“耳提面命”四個字該怎么吼。
“呔!!!”
徐小受立于意道長河之上,先是唾了一聲,才對著不盡時空吶喊:
“八尊諳!”
“去時境,尋八……”
一頓,徐小受又突然改口,神情倨傲而高冷:
“吾名,八尊諳!”
“小小戲鶴,可笑癲儺,欲窮我之名,尚需七分力……給你個機會罷,尋得見我,我便助你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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