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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身被動技 第一九七〇章 發光
“奪舍……藥祖……”
鬼佛界生種之內,祟陰全部意識回歸,腦海里只剩下這一個頑固的念頭。
是的,祂放棄了。
十字街角那具集吞噬、衰敗、不死的身體,祂覬覦太久,甚至也是第一個得到它的人。
畢竟,天人五衰早早便用血世珠封圣,一直都在祟陰掌控之間。
這步后手棋,祂本十拿九穩。
現如今,煮熟的鴨子終究還是飛了。
“道穹蒼……”
“道穹蒼!”
說是半途而廢也好,說被道穹蒼嚇住了也罷。
祟陰知道自身狀態如何,聽完十字街角那臟人一番話語后,更是堅持不下去了。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再要這樣折磨自己下去,說不得就不止是被道穹蒼恐嚇、影響,到最后還得一點點被滲透到死。
虎落平陽被犬欺。
然話又說回來,道穹蒼固然有罪,徐小受亦是幫兇,有機會這仇祟陰一定要報仇。
說到底,虎又為何會落平陽呢?
這一切,不都要歸咎于藥祖嗎?
若祂不想將自己煉為世界樹,植種出一個新天境,有后頭這些破爛事嗎?
“神農百草!”
祟陰回歸生種,思緒跟著落到導致自身現狀的始作俑者上去。
祂越想越氣,越氣就越憋屈,越憋屈就越感到壓抑,以及壓力。
好像整個世界都在針對自己,這其中便以藥祖為首,既如此,何不將如今自身所遭遇的一切,讓祂也嘗嘗?
“不對、不對……”
祟陰卻猶自能冷靜回來。
祂便是指引鼻祖,祂總覺得自己不該如此輕易放下對道穹蒼的仇恨,這邊討不到好,就轉移到那邊藥祖身上去。
可要在“藥祖”、“道穹蒼”中二選一,思來想去,還得是藥祖罪大惡極。
這才是真正應該去尋仇的對象。
遇強則軟,遇弱則硬,規避首要敵人藥祖,去尋一個區區道穹蒼的仇,這還叫祟陰嗎?
“不對、不對……”
祟陰依舊覺得自己被污染了。
就在方才,就在北槐的記憶深處之中。
那無數道記憶烙印打進自己意識深處之中,道穹蒼絕對給自己動了什么手腳。
可思路來回在藥、道二者身上騰轉,道穹蒼那邊,祟陰是真已無計可施。
祂倒是想動血世珠中的神亦手指頭。
可是,祂卻不蠢,知曉連動北槐都如此下場,若去動那根已落在道穹蒼手中的神亦手指頭,不得更被耍得團團轉?
而當思緒落到如何去算計藥祖時,那真如便秘千年后找到了法子得以一瀉千里,算計思路跟不要錢似的直接涌了出來。
“藥祖正在歸零,暫時無法控制生種,完全可以付出一部分代價,將生種內屬于自己的力量奪回來……”
“藥祖既敢以‘術種’為‘生種’,以生命之變令得自我形態發生改變,為何不能起一術,反將‘生種’視為異常‘術種’,藉此反溯藥祖,乃至影響到祂?”
這般之術,祟陰頃刻便能煉就。
否則祂此前也不至于通過生種,還能帶徐小受一觀悲鳴帝境中藥祖狀態。
“既如此,何不趁著這段時間,將力量凝聚回來,搶在藥祖歸零時,通過生種與藥祖間的聯系,直接奪藥祖之道?”
羸弱狀態的祟陰,當然知曉自己不可能奪道成功。
可此時祂卻知曉,自己并不是一個人在戰斗,道穹蒼那個臟人也想算計藥祖。
且關鍵時刻,北槐定也會奪道。
祟陰進過那具身體,知曉憑借北槐那頑強意志,道穹蒼暫時都奈何不了他。
也就是說……
多管齊下!
在各路都想針對藥祖的情況下,屆時藥祖才堪堪歸零,就算祂渡過了合道期,猝不及防下,又有幾成勝算呢?
就算大家都奪道失敗,是否也能從藥祖歸零之力中,瓜出幾口湯來喝,滋養自身呢?
須知,藥祖可不是八尊諳。
生命之道、輪回之道,本質上就不是純粹的戰斗之道,并不以戰斗見長。
術道,若得生命能量滋養,令得祂祟陰狀態恢復一些,于戰斗層面,卻是完全不遜色八尊諳。
屆時,藥、道、北、徐,各方宵小,還不是手到擒來?
“不對、不對,還是不對……”
思路,太順暢了!
仿佛祂祟陰生來就是為了此刻,就是為了奪道藥祖。
若無從察覺自己這般思慮,定也是受了道穹蒼影響,祂祟陰還能叫祟陰?
努力從思維慣性中掙脫……
祟陰卻慘然發覺,除此之外,自己竟真已無計可施了。
祂已窮途末路,跟徐小受合作不上,跟道穹蒼有仇,跟藥祖是“被煉”與“反煉”的關系。
唯一還能想到的破局之法,便是外力介入,助自己一把,那也就只剩下個魔祖。
可是,以魔之貪欲,也就如今還有神亦制約著。
真要讓祂騰出空來……
在魔祖的角度下,是同藥祖瓜分一個新天境好呢,還是幫助一個祟陰恢復狀態,養虎為患好?
“奪舍……藥祖……”
千般萬般,歸于這般。
明知這是道穹蒼的奸計。
明知藥祖歸零之時,自己真敢去奪舍祂,道穹蒼必然還有算計。
可思來想去,那姓道的這一步明棋,自己除了陪祂走往下走,竟沒有別的路了。
祟陰,沒有選擇權!
除了殊死一奪,在道穹蒼這道陽謀下殺出一條而今尚未見著的生路來,別無他法!
“小瞧他了……”
到了這個時刻,祟陰才意識自己之前忽略掉的,是怎樣的一個對手。
但許是不甘,許是仍不信邪,說到底其實還是亂局適合道穹蒼這類陰險狡詐之徒。
真要一對一單打,大家都是全盛狀態,祂祟陰何曾懼怕過誰?
“忍住。”
為今之計,只有一忍。
祟陰壓下心頭怒火,品回此前觀八尊諳成道而有所得的感悟,開始燃燒自我。
“術種萬變……”
祂窮盡最后氣力,徹底放棄過去、當下之我,令得自己進入毫無定型的未來之我當中去。
藉此,過去、當下養出的自我必然是將“迷失”了,卻說不得能掰回一局來。
至于未來之我如何發展,是否還是自我……
再說吧!
最起碼,得先蓄來一口能開得出逆禁輪生的力量,發一次光,否則奪道藥祖之時,連跟道穹蒼爭一爭的籌碼都沒有!
“血祭·術種萬變!”
十字街角風聲暫時停歇。
鬼佛界生種從外頭看也無任何異常。
道碑送冢下的念祖魁雷漢,更已難再發出半點聲息。
一切有如塵埃落定,只剩下正面戰場中,神亦持棍佇立,睥睨八方,鎮得五域死寂無聲的無敵畫面。
可即便是到了祖神隕落的道音唱絕之時,五域之人也都難以接受這般殘酷現實:
“寒祖,真隕落了?”
大部分人對寒祖的印象,還停留在祂帶著熄道玄尺登場的那一刻。
多么輝煌!
一門雙祖神,子成父也成。
縱使剛出場就小小吃了一癟,眾人也都相信,寒祖還有大量手段沒出。
那可是五大圣帝世家家主之首封就的祖神,再不濟不至于跟個路人一樣,三兩下就給神亦秒了。
事實卻是,神亦只發起了一次沖鋒。
寒祖手段盡出,也沒能攔得住他的野牛沖撞,硬生生從身靈意三層面,給打到身消神隕。
“生女當如香杳杳!”
甚至有人打出了這般口號。
普天之下,能制衡得了神亦的,怕也就是“英雄難關美人關”這一句了。
而在神亦也暫時歇定,戰音無敵之際,又有人瞅見,不止熄道玄尺滅了光芒,主動閃避。
就連寒祖道隕之地,也有虛幻黯淡的黑色煙霧匯聚凝成,刷的便往北方撲去。
“寒祖?”
“祂還沒死?”
“果然,我就知道,寒祖不止如此!”
只有那一部份長于意道的煉靈師,能瞅得這抹一閃而逝的意識煙云。
可轉瞬之際,卻又反應過來,寒祖隕落,連道音都唱停了,怎可能還存有一縷意識?
君不見,就在祂那道隕之地上,正有大道精化凝結,緩緩凝成一方古字:寒!
“本源真碣……”
有華祖的“華”字在前,多多少少大家也知曉,當這“寒”字出現,意味著寒祖幾無復生可能。
如此看來,那一抹黑煙,便不見得是寒祖的殘意,相反很有可能是魔祖。
畢竟,顧蕭淚三人,有喜方丈,以及寒祖的到來,都是為了掩護魔祖之軀的退場,顯然都是受了魔祖指引。
而連五域世人都可部分瞅出的真相,神亦又怎會看不到?
“魔祖之意……”
他早前放下魔祖之軀,令其有機會駕胎元母棺,去北域劍樓尋魔祖之靈合體。
真是因為被阻攔下來了嗎?
只是因由熄道玄尺的出現,神亦約莫一道直覺,覺著身靈意三道的魔祖之意,大概率寄在寒祖月宮棄身上。
他盯死魔祖之意便是了。
身與靈合,若缺一意,魔祖拿什么跟自己打?
對于戰力的判斷,對于自我的認知,神亦可太清楚了,他清晰無比知道自己當下處于怎樣一個戰力地位。
三合一的魔祖,或能帶來一定威脅。
但只是身靈合體的魔祖,對三界神亦,造不成任何殺傷力。
“此意,歸我!”
神亦腳踢霸王,頓時棍影纏身,追著魔祖之意飛掠而去。
卻在此時,毗鄰北海,原桂折圣山舊址處空間破裂,射出一道身影來,擋在了神亦去路上。
“那是……”
“萬祖之祖,燼照老祖?!”
五域有人眼尖,借著掌杏傳到畫面放大,便瞅清楚了那手腳皆帶著鐐銬的老人家,到底是何人。
燼照老祖此時心情,可謂是五味雜陳。
首先,他只是圣帝。
其次,對于神魔大戰,他并無半點想法。
最后,他發誓他的立場是圣奴,作為白脈三祖之一,他無條件支持八尊諳,支持神亦。
但不知為什么,看到神亦滅掉寒祖,要去追魔祖之意,腳自己動了,力量自行催使了。
“撲撲——”
一朵白炎跳出手掌心。
燼照老祖在頃刻之間,亮出了自己的本源之力,天火,燼照之心。
并且是毫無保留,傾力施為,甚至開始透支自身潛力。
燼照老祖封圣帝太多年了。
他太曉得自身狀態,不是祖神指引,而是被祖神控制了!
可他發誓,這一路走來,從誕生開始,到虛空島囚禁結束,他就沒見過魔祖,自然和魔祖不可能有任何瓜葛。
唯一有可能成為的祖神后手,怎么說也只能是藥祖的后手吧?
畢竟,此前生浮屠之城空間炸開,裂出一棵蒼穹神樹,某種意義上講,那是生出了自己的母親,自己應該歸藥祖管才對。
“我如今,又是在做什么?”
神亦提棍呼嘯而來,燼照老祖腦海里兩個自己在打架。
一個在求饒說,殺了寒祖可不可以就不要再殺我了,自己人我是。
一個什么話都沒說,只是瘋狂透支自我,就想攔下神亦哪怕一息。
于是乎,燼照老祖手上火光跳動,繼燼照之心后,又彈出了多道天火,火火交疊,毀滅之力呼之欲出。
“燼照之心、三日凍劫……”
“等等,這不是受爺的能力嗎?”
五域研究天火的煉靈師,當真不少。
哪怕只是初次見到真火,頃刻也認出來了燼照老祖手上亮出來的天火,各自為何:
“絕靈焰朵,聽說是沾之靈力全無,跟禁法結界似的。”
“空澗藍炎,連空間道法都能灼熱的天火,好像對精神力也有恐怖殺傷力。”
“淬玉溫品,毒戾蛇涎,這是兩個極端啊,一個可溫養意道,一個灼之毒穿心腸,無藥可解。”
“還有!化月髓、獄團夢、金熾輪……這不都是《天火圖集》上的記錄嗎,怎么真有人集齊了?”
不要啊……
不可挑釁此人啊……
燼照老祖表情和心情,都痛苦到了極致。
他是吞過許多天火,也憑借自我力量,將這些天火不算穩定但也勉強兼容之了。
可這些東西,既然連面對八尊諳的時候都放不出來,那它們就不應該出世了。
對上祖神!
對上可秒祖神的神亦!
縱使自己能一瞬窮及祖神之力,發出致命一擊,之后又當如何呢,反噬又該何解呢?
放過我吧——
燼照老祖心頭狂呼,卻是面色猙獰。
手上亮出九道天火,猛地將之強行糅合成一簇,形如火蓮。
灼熱的氣浪,在一瞬間拂過中域所有煉靈師的面龐,整個世界都靜下來了。
那輪五顏六色的巨大驕陽,懸掛在鬼佛界上空,剛剛好攔在神亦的去路前。
尚未爆發,眾人已然覺得,便是死去的寒祖復生,硬挨上這一記攻擊,怕是都得再死一次。
哪曾想,整個世界都為之揪心。
神亦卻提棍一路向北疾馳,目光死死追鎖的,依舊還是遠去的魔祖之意。
不可能!
更不可能!
他根本沒將眼前圣帝攔路虎放在眼里,只是路過火蓮驕陽之時,霸王輕舉,闖進火蓮中心之時,唇角一掀:
“老人家,你也想發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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