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扮豬還是真豬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171 扮豬還是真豬

“白馬飾金羈，連翩西北馳。借問誰家子，幽并游俠兒。少小去鄉邑，揚聲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參差。控弦破左的，右發摧月支。仰手接飛猱，俯身散馬蹄。狡捷過猴猿，勇剽若豹螭。邊城多警急，虜騎數遷移。羽檄從北來，厲馬登高堤。長驅蹈匈奴，左顧凌鮮卑。棄身鋒刃端，性命安可懷？父母且不顧，何言子與妻！名編壯士籍，不得中顧私。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公安左將軍的廳堂之中，曹操派過來特使環慶，站在大廳之中，慷慨激昂的吟誦著曹植所作的《白馬篇》。

劉耷出乎意料得配合，讓環慶的任務順利完成，那邊華佗已經準備好東西馬上出發，由劉耷的部將護送通過正在交戰的區域。

這段時間因為瘋狂趕路，環慶累得夠嗆，準備在公安休息一日，再前去追趕先行出發的華佗，然后在這場宴會之上，環慶忍不住也是搞起了幺蛾子。

三國中，蜀吳、魏吳之間都發生過很有趣的外交事件，外交官們唇槍舌戰，留下很多經典的故事。在這些故事中，主要還是夸耀己方，一般只有在受到攻擊之后才會找些借口貶低對方。

小吏出身的環慶對曹操方的實力了解不是特別清楚，于是便轉而稱贊起曹操幾個兒子的本事來，這次本來就是為了曹操兒子出使的，也算是契合題目。

隨著一首《白馬篇》被環慶吟誦出來，全場鴉雀無聲，劉耷、諸葛村夫，和己方在座的荊州高士們，全都被曹植的《白馬篇》給鎮住了。

劉耷雖然不學無術，但好歹也是當世大儒盧植的弟子，一定的文學素養還是有的，而且靠著“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這句名言，也算是勉強在中國古代文學史上占據了一個角落的人物。

至于諸葛村夫，那就更了不得了，他的《出師表》、《誡子書》同樣是傳世名作，尤其是《出師表》，兩千年后的中學生依舊要求全文背誦的，更是號稱“讀出師表不哭者其人不忠”。

諸葛村夫等荊州士人的感觸還輕一點兒，劉耷可是《白馬篇》中的“幽并游俠兒”，年輕的時候，劉耷可就像《白馬篇》的主角一樣，渴望著建功立業，而且劉耷也是和塞外的異族們干過仗的。

二十年前，幽州漁陽人張純，與同郡張舉及烏桓丘力居等人叛亂。張純領軍劫略薊中，殺護烏桓校尉公綦稠、右北平太守劉政、遼東太守陽終等人，帶著叛軍和烏桓人掠奪幽州、冀州。

劉耷就是在這一戰和烏桓人打過，只不過戰績不好，最終身受重傷躺在地上裝死才逃過一劫。

曾經的幽州游俠兒劉耷，很快便沉默在這首詩歌的意境中，仿佛又年輕了三十歲，帶著一幫兄弟們在塞外販馬，做著套馬的漢子，無拘無束，縱橫天地之間。

“這便是子建公子所做的《白馬篇》，曹丞相曾試之以《登銅雀臺賦》，子建公子援筆立成，而且斐然可觀，其才華被陳孔璋盛贊為：‘秉青萍干將之器，拂鐘無聲，應機立斷，此乃天然異稟，非鉆仰者所庶幾也。音義既遠，清辭妙句，焱絕煥炳，譬猶飛免流星，超山越海，龍驥所不敢追，況于駑馬可得齊足！’”

生怕劉耷等人不知道曹植的厲害，環慶又把文壇宗師陳琳陳孔璋的評語給說了出來。

劉耷十年前在許都蟄伏的時候，是見過曹植的，不過那個時候的曹植還只是個六歲的小屁孩，完全沒想到現在已經成了文壇大家。

最終，劉耷有點兒無奈得和諸葛村夫對視了一眼，這個對手實在太強了，簡杰那點兒歪才，和人家比起來，只不過是腐草之熒光，如何比得上天空之皓月。

看著劉耷等人不出聲，環慶微微一笑，又忍不住開始介紹起曹丕的文學成就來。雖然老是被快進的曹丕是哥哥，但架不住文章寫得不如曹丕，就被環慶放在了后面。

在吹捧了一番曹丕兄弟之后，環慶終于忍不住向劉耷等人問道：“只是不知道左將軍軍中，是否有如此文采斐然之人？”

該來的終于還是來了，隨著吹捧完曹丕之后，環慶終于把話題給引到了劉耷這邊來。而劉耷手底下的文士們，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沒有一個敢出來應戰的。

畢竟建安年間風頭最盛的文人便是“建安七子”，而以曹操為首的“三曹”，更是要壓建安七子一頭。兩千年后，能背出三曹作品的人，要比能背出建安七子作品的人多好幾個數量級。

譬如簡杰便是這樣的一個人，別說作品了，建安七子他都認不全（居然全真七子的名字都記得），但曹操和曹植入選課本的名篇他都能背過。

看著無人敢在詩賦之上與曹植兄弟比拼一下，那邊諸葛村夫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瞥了一眼簡杰——雖然寫不出什么好的詩賦來，但搗亂他應該能夠做到吧！

看了諸葛村夫的眼色，在旁邊像個小廝一樣肅立的簡杰只能無奈得朝著自己安排好的手下甩了一個眼色，然后勇敢得站了出來：“我荊州人才濟濟，不才簡杰，今年十一歲，讀過幾年書，愿意讓環公考校一番。既然環公說道詩賦，不如以一些所見的事物為題目考校一番，如果小子的詩作能夠令您滿意，更不用說我荊州的大才了！”

隨著這話說完，簡杰感覺自己的雙腿都在打哆嗦，到底是扮豬，還是真得成了豬，就在環慶的一念之間了。

與此同時，陪著劉耷吃飯的那些荊州士人們也是統統舒了一口氣，就像是一群學渣在擔心老師提問時，終于有個倒霉蛋被老師給點了名起來回答問題一樣，不用他們回答了。

看著站出來的簡杰，其貌不揚，剛才一直端茶倒水，如同仆人一樣侍立左右，環慶還真把簡杰當成了一個普通仆人。

上下打量了簡杰一番后，環慶也覺得這個小鬼挺機靈的，他站出來隨便用一個不怎么樣的詩賦應付過去，至少不用讓那些所謂的荊州高士們出來丟人現眼了。

只是用個什么題目來給這個小屁孩出題呢？也就在這個時候，邊上又有劉耷的仆人端上了一道菜，赫然是一盤煮了的毛豆，再看看今天的菜品，還有豆腐等豆制品菜肴，環慶一瞬間也是有了主意，微笑著對簡杰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以‘豆’為題來做一首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