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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庇天下寒士盡歡顏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上山打老虎額 | 唐朝貴公子 | 更多標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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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貴公子 第四百四十九章:庇天下寒士盡歡顏

魏征看了韋清雪一眼,笑了笑道:“韓國公年紀還小嘛,行事有些不計后果而已。”

韋清雪表示認同,他深深看了魏征一眼后,道:“只是陳正泰輸了,他若是耍賴,當如何?”

魏征便立即板著臉道:“若是屆時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老夫絕不會饒他。”

看著魏征一臉堅決的樣子,韋清雪放心了。

他是兵部侍郎,可實際上,兵部這里的牢騷已經很多了,不是良家子也可從軍,這顯然壞了規矩,對于許多而言,是奇恥大辱啊。

自然……武珝的背景,已經迅速的傳播了出去。

武珝……一個尋常的少女而已,拿一個這樣的少女和飽讀詩書的魏公子比,陳家真的已經瘋了。

事實上,在長安,也有一些從并州來的人,對于這個當初工部尚書的女兒,幾乎聞所未聞,倒是聽說過一些武家的軼事,說什么的都有,有的說那武士彟的遺孀,也就是武珝的母親楊氏,實則不守婦道,自從武士彟病逝之后,和武家的某個管事有染。

也有的說,這武珝根本不是武士彟的女兒,父親另有其人。

這等惡毒的流言,大多都是從武家傳來的。

武家對于這母女二人的憎恨,顯然已到了極點。

尤其是這被驅逐出去的母女,突然成了熱議的目標,許多故舊都來探問這母女的消息,便更引發了武家人的惶恐了。

要知道,現在大家都知道了自己家的事,倘若不趕緊給這母女二人潑一些臟水,就難免會有人生出疑問,這母女若是沒有問題,為何會被你們武家驅到長安來?

當然,人們更想看的笑話,乃是陳正泰。

而作為主角的陳正泰直接懶得去理會這事了他將武珝丟進大學堂交給了李義府后,便不再去管了而是趁此機會抓緊練兵。

軍營之中總是最簡單的現在鄧健已經逐漸開始上手,此時他才發現了參軍府的好處。

正因為觸及到了每一個最普通的士卒這參軍府上下的文職武官,幾乎對各營的士兵都了如指掌所以他們有什么牢騷平日是什么性情,便大抵都心如明鏡了。

這也讓軍中上下頗為融洽,這和其他軍馬是完全不同的,其他軍馬靠的是森嚴的規矩來貫徹紀律約束士卒。

可這紀律在太平的時候還好真到了戰時,在亂哄哄的情況之下,紀律真的可以貫徹嗎?失去了軍紀的士兵會是什么樣子?

而在這里卻不同,參軍府關心士卒們的生活,漸漸被士卒所接納和熟悉而后組織大家看報,參加興趣互動此時參軍府上下講授的一些道理,大家便肯聽了。

當越來越多人開始相信參軍府制定出來的一套觀念那么這種觀念便不斷的進行強化,直到最后大家不再是被武官驅趕著去操練反而發自內心的希望自己成為最好的那個人。

因而參軍府便組織了不少競賽類的活動,比一比誰站隊列的時間更長,誰能最快的穿戴著甲胄長跑十里,炮兵營還會有搬運炮彈的比賽。

這許多的比賽,放在軍營之外,在人看來是很可笑的事。

可當參軍府開始徹底的獲得了將士們的信任,并且開始傳授他們的理念,使的這理念開始深入人心時,那么……對于將士們而言,這東西,恰恰就是當下生命中最重要的事了。

在各種比賽中獲得了獎勵,哪怕只是名字出現在參軍府的黑板報上,也足以讓人樂上好幾天,其他的袍澤們,也免不得露出羨慕的樣子。

每一日傍晚,都會有輪番的各營人馬來聽鄧健或者是房遺愛授課,大抵一周便要到這里來宣講。

此時天色有些寒,可炮兵營上下,卻一個個像是一丁點也不畏寒冷一般!

白日的操練,早就讓這群血氣方剛的家伙們熱氣騰騰了,現如今,這五百人依舊還是穿戴著甲胄,在陳正業的率領之下,來到了校場,所有人列隊,而后席地而坐。

鄧健出現,無數人的目光都看著他。

營中每一個人都認識鄧長史,因為經常吃飯的時候,都可以撞到他。而且有時競賽時,他也會親自出現,更不用說,他親自組織了大家看了許多次報了。

只是……此時,沒有人喧嘩,也沒有人嘻嘻哈哈,大家都鴉雀無聲。

因為人多,鄧健哪怕是嗓門不小,可想要讓他的聲音讓人清晰的聽見,那么就必須保證沒有人發出響動。

甚至還有人自覺地掏出參軍府下發的筆記本以及炭筆。

參軍府鼓勵他們多讀書,甚至鼓勵大家做記錄,外頭奢侈的紙張,還有那奇怪的炭筆,參軍府幾乎每月都會發放一次。

許多人很認真,筆記本里早就記錄了密密麻麻的文字了。

在這種單純的小天地里,人們并不會嘲笑做這等事的人乃是傻瓜,這是極正常的事,甚至不少人,以自己能寫一手好的炭筆字,或者是更好的領會鄧長史的話,而覺得面上有光。

任何人一個人進了這大營,都會覺得這里的人都是瘋子。因為有他們太多不能理解的事。

鄧健進了這里,其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這里……其實不是大家跟著自己學,也不是自己傳授什么知識出去,而是一種相互學習的過程。

他總會根據將士們的反應,去更改他的教學方案,譬如……枯燥的經史,將士們是不容易理解且不受歡迎的,大白話更容易令人接受。講話時,不可全程的木著臉,要有動作配合,語調也要根據不同的情緒去進行加強。

又如,不能將任何一個將士視作沒有情感和血肉的人,而是將他們當做一個個有血有肉,有自己思想和情感的人,只有如此,你才能打動人心。

此時,他看了所有人一眼,先笑了笑,令大家輕松,而后便開始說一些近來的新聞,還有他對這些新聞的看法。

眾人用心的聽,當說到了一件關于長安杜家,追索到了一個逃奴,而后將其溺死的新聞之后……

鄧健的臉突然拉了下來,道:“杜家在長安,乃是世族,有無數的部曲和奴婢,而杜家的子弟之中,有為數不少都是令我欽佩的人,就如杜如晦杜公,此人輔佐陛下,入朝為相,可謂是嘔心瀝血,這天下能夠安定,有他的一份功勞。我的志向,便是能像杜公一般,封侯拜相,如孔圣人所言的那樣,去治理天下,使天下能夠安定。”

說到此處,鄧健的臉色沉得更厲害了,他接著道:“可是憑什么杜家可以蓄養奴婢呢?這難道只是因為他的祖上擁有官爵,擁有無數的糧田嗎?有產者便可將人視作牛馬,成為工具,讓他們像牛馬一樣,每日在田地中耕作,卻拿走他們絕大多數的糧食,用以維持他們的奢侈無度、錦衣玉食的生活。而只要這些‘牛馬’稍有忤逆,便可隨意嚴懲,隨即踐踏?”

“圣人說,傳授人學問的時候,要有教無類,無論此人是貧富、貴賤、智愚、善惡,都不可將其排斥在教育的對象之外。這是為何呢?因為貧賤者若是能明理,他們就能想盡辦法使自己擺脫貧困。地位卑賤的人若是能接受教育,至少可以清醒的知道自己的處境該有多悲涼,從而才能做出改變。愚蠢的人,更應該因材施教,才可以令他變得智慧。而惡跡斑斑的人,唯有教育,才可讓他有向善的可能。”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而后繼續道:“教育是如此,人也是如此啊,若是將人去視作是牛馬,那么今日他是牛馬,誰能確保,你們的子孫們,不會淪為牛馬呢?”

這些統統都是百工子弟,某種程度而言,他們本身或多或少是被歧視的對象,雖然他們比奴婢的地位要略略高一些,可那奴婢的悲慘處境,卻是可以感同身受的。

因此,許多人露出了同情和不忍之色。

鄧健感慨道:“刀沒有落在其他人的身上,所以有人可以不屑于顧,總覺得這與我有什么牽涉呢?可我卻對此……只有憤怒。為何憤怒?是因為我與那奴婢有親嗎?不是的,而是因為……正人君子不應該對這樣的惡行視若無睹。七尺的男兒,理應對這樣的事產生惻隱之心。天底下有許許多多的不公,這天下,也有諸多似杜家這樣的人家。杜家這樣的人,他們哪一個不是謙謙君子?甚至絕大多數人,都是杜公一樣的人,他們有著極好的品行,心憂天下,有著很好的學識。可……他們依舊還是這等不公的始作俑者。而我們要做的,不是要對杜公如何,而是應當將這可以隨意處置奴婢的惡律鏟除,唯有如此,才可天下太平,才可不再發生這樣的事。”

此時,在夜幕下,陳正泰正默默地背著手,站在遠處的陰暗之中,凝神聽著鄧健的演講。只是……

他越聽越覺得有些不對味,這狗東西……怎么聽著接下來像是要造反哪!

他抿抿嘴,定定地看著鄧健,只見在那昏暗的校場中央,鄧健穿著一襲儒衫,晚風獵獵,吹著他的長袖鼓起,他的聲音,時而高亢,時而低沉。

而校場里的所有人,都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息,只全神貫注地聽著他說。

此時,鄧健的口里繼續道:“男兒大丈夫,難道只為了自己建功立業而去流血嗎?倘若這樣流血,又有什么意義呢?這天下最可惡的,便是門戶私計。我等今日在這營中,倘只為如此,那么天下勢必還是這個樣子,歷朝歷代,不都是如此嗎?那些為了要建功立業的人,有的成了冢中枯骨,有的成了道旁的皚皚白骨。只有那一將功成萬骨枯的人,最終給他們的子孫,留下了恩蔭。可這又如何呢?男兒大丈夫,就應該為那些最低賤的奴婢去作戰,去告訴他們,人并非是天生下來,便是低人一等的。告訴他們,即便他們低人一等,可在這個世上,依舊還有人可以為了他們去流血。一個真正的將士,當如鐵塔一般,將那些手無寸鐵的婦孺,將那些如牛馬一般的人,藏在自己的身后……你們也是卑劣的匠人和苦力之后,你們和那些如牛馬一般的奴婢,又有什么分別呢?今日若是你們只為了自己的富貴,即便有一日,可以憑此立功受賞,便去阿諛權貴,自以為也可以進入杜家這樣的人家之列,那么……你又如何去面對那些當初和你一道浴血奮戰和同甘共苦的人?如何去面對他們的子孫,如牛馬一般被人對待?”

陳正泰搖搖頭,眼中透著意味不明之色,直到鄧健足足說了一個時辰,隨即返身而走,陳正業才大吼一聲:“解散。”

炮火營的將士們依舊很安靜,在一聲令下后,便各自列隊散去。

誰也不知道這些人的腦海里想著什么,又或者,鄧健的話對他們有沒有效果。

鄧健看著一個個離開的人影,背著手,閑庭散步一般,他演講時總是激動,而平日里,卻是不緊不慢,溫潤如玉一般的性子。

“師祖……”

沒一會,鄧健便走到了陳正泰得不遠處,他覷見了陳正泰,神色微微的一變,連忙加快了步子。

到了陳正泰的面前,他深深作揖。

陳正泰朝他笑了笑,道:“今日授課完了?”

“是。”鄧健道:“師祖宗方才……”

“我隨意聽了聽,覺得你講的……還不錯。”陳正泰有些尷尬。

不得不說,鄧健這個家伙,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讓陳正泰都頗有幾分對他肅然起敬。

鄧健平靜地道:“學生過于感情用事,總有太多不合時宜的議論。”

本來今天打算打算將昨天欠更的一章還上的,不過這幾章不好寫,今天就先寫三更,明天四更。噢,對了,能求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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