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釜底抽薪

墨染相思江南遠 第十一章 釜底抽薪

楓葉千枝復萬枝，江橋掩映暮帆遲。

憶君心似西江水，日夜東流無歇時。

“琉璃劍本姑娘帶回來了，請閣主收好了，不要再讓某些不三不四的人得了便宜！”暮吟的眼神咄咄逼人，把琉璃劍往桌上一扔，轉身就走。

“姑娘留步，”琉璃閣的人見暮吟走得干脆，面子上有些過不去，急忙出言挽留，“大恩不言謝，留條后路，以后好見面不是！”

“后路？”暮吟回頭，冷笑道，“先前已經領教過了琉璃閣的待客之道，我等無福消受，還是就此別過吧。”說著沖欣遠使了個眼色，大步走出門去。

她白衣飄飄，出塵絕然，氣度不凡，眾人只覺得呼吸一窒，待回過神來一襲白衣已經飄然遠去。

“好火爆的脾氣，想來便來想走就走，當我琉璃閣是什么地方！師傅，要不要弟子帶人攔住他們？”青衣男子被暮吟的態度激怒了。

“隨她去吧，無需強留。”琉璃閣主看著白衣女子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不易察覺地嘆了口氣——此女子究竟什么來頭，他幾十年的江湖閱歷竟什么也看不出來——如此氣場，普通人就算是裝估計也裝不出來。

欣遠雖然沒有說一句話，琉璃閣的弟子卻對他頗為忌憚。他們兩人一黑一白，雖然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卻勝在氣質出塵極其惹眼——可以說，整個琉璃閣似乎都把他和白衣女子的關系，定義為高手和摯友之類，哪知實際上他們并沒有什么關系可言。

駿馬繡障泥，紅塵撲四蹄。

歸時何太晚，日照杏花西。

“姑娘留步！”暮吟回頭，只見一個青衣女子急匆匆跑了過來，“還請姑娘收下此物。”

她手里端著一個托盤，雪白的絨布上是一個精美絕倫的檀木盒子。盒子上雕刻著瑞獸麒麟，焚風踏火，逼真得仿佛能感受到神獸周身的烈焰散發出來的灼熱氣息。

“這是？”暮吟眼里的驚訝一閃即逝，“無功不受祿，這禮物太貴重了，暮吟不能收，替我謝過閣主。”

“姑娘尋回了琉璃劍，怎能是無功呢？”青衣女子不依不饒，“姑娘還是收下吧，否則弟子回去不好交代。”邊說邊又上前了一步。

暮吟剛準備接過來，突然被欣遠搶了先：“這個盒子如此精致，可否讓欣遠先睹為快！”

“咔噠”，盒子開了，并沒有什么暗器飛出來，炫目的紫青色光芒從盒子里流溢而出。兩人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里面是什么，東西突然從欣遠手里不翼而飛了……

“我們去把東西追回來！”暮吟沒有搭理目瞪口呆的青衣女子，拉起欣遠一溜煙跑了！

繡幕珊瑚鉤，春開翡翠樓。

深情不肯道，嬌倚鈿箜篌。

“等等……你跑什么？”兩人跑出去老遠，欣遠才把暮吟拉了回來——他們又不是做賊，為什么要跑啊？

“阿霖來了！”暮吟笑瞇瞇道。

“你怎么知道——剛才那是？”欣遠這才回過味來，“阿鳶！”方才事發突然，他都沒來得及看清楚。

出了山門，到了先前他們抓魚的小河邊，暮吟到水邊打水，一小孩惡從膽邊生，想從后面把暮吟推下水去，看她出個洋相。誰知暮吟像是背后長了眼睛，往旁邊一躲，那小孩子一下頭朝下倒栽進了水里，雙腳朝上不停掙扎。

暮吟一把將其拉住，提溜了起來：“你誰？敢跟姑奶奶玩陰的！”

“暮吟快松手，她是自己人！”阿霖快步沖上前去，把落湯雞一樣的小姑娘拉了過來，“小妹妹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叫你不要來你非要跟著來，這下好了，回去我怎么跟你姐姐交代啊？”

“這，這小丫頭到底是誰啊？”暮吟看著一臉狼狽的小女孩，滿臉問號看著阿霖。

小姑娘甩了甩頭上的水，不好意思地做了個鬼臉！

“阿鳶，你可真冤啊！”阿霖摸了摸阿鳶的頭，笑著道。

阿鳶丟下那顆美輪美奐的石頭，頭也不回地飛走了——好看頂什么用，又不能吃！

幾個人有說有笑，顧不得去看阿鳶去了哪里，正圍在一起研究阿霖手里那顆閃閃發光的石頭。送石頭的青衣女子突然去而復返，手中琉璃劍寒光閃閃……

那一劍穿胸而過，竟然是一劍斃命。墨染宸吐出一口鮮血，緩緩向后倒去，染血的手指伸向阿霖，眼睛確是看著天空：“母后……這回您……滿意了……”

“墨染哥哥……”

“王爺……”

“墨染哥哥，我求求你，不要死，不要丟下霖兒一個人……”阿霖半晌才回過神，跌坐于地，抱著紫衣公子放聲大哭，“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墨染宸勉強睜開眼，依依不舍地看著她：“霖兒，你自由了，你放心，我會化作風永遠陪在你身邊的。”

“不……墨染哥哥……”阿霖拼命的搖頭，懷里的人卻慢慢閉上了眼睛……

為什么她才下定決心要永遠陪著他，他卻要拋下她獨自離開……

蒼天饒過誰天道好輪回！

阿霖眼里的光像燃盡了的燭火，此時此刻的她完全沒有任何生氣。她的眼神空洞無力，眼中已經流不出眼淚，就那么靜靜的看著眼前圍過來的人影。

可是，沒有了生的希望的她，只想早點結束這一切——這個世界上她最愛的人和最愛她的人都離開了……即使身邊的好心人多么不想放棄，活著對她而言只是一種折磨……

身體上的折磨和心理上的折磨……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詩人死后，葬在河南。

聽說每到雨季，雨水灑落墓園，蓄滿小池子。像極了巴蜀的那一天雨夜……

是歸期，也是歸途……

有后人說，他是晚唐多情的蝴蝶：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向死而生——有人說生命是可以延長的，這種延長是“內涵性”，就是通過內在精神成長的方法，看淡各種功名利祿對精神上的誘惑。

死不是死者的不幸，而是生者的不幸。承受痛苦，比死亡更需要勇氣……

眼睜睜看著生命流逝，自己卻無能為力，這讓每個人太心痛——有時候會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問自己——這一切，是否已經和初心背道而馳？

山如黛，水如練。云卷云舒，只不過彈指一揮；花開花謝，常常是一種心境；人來人去，最終又能留下什么？

站在紅塵之外，靜賞繁華，素箋心語，如果可以，只做自己——歡樂也好，憂傷也罷，都于靜靜的欣賞中，淡做云卷云舒，化為回眸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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