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玲瓏剔透

墨染相思江南遠 第六章 玲瓏剔透

千乘載花紅一色，人間遙指是祥云。

回到王府，已是黃昏將近，因為回去的路上某人說不想騎馬了，于是兩人便牽著馬在林子里溜達起來。

紫竹林還是那片紫竹林，人也還是那兩個人，不過多了一匹馬兒和一只站在馬頭上，拽得二五八萬的雪尾鳶。阿鳶自此發現了馬頭這個絕佳的好位置，比蹲在阿霖的肩膀上可拉風多了！

“獨占馬頭，這只鳥的個性倒是跟你這丫頭片子十足的像！”墨染宸看著自己的戰馬一臉憋屈的小眼神，忍不住摸了摸馬頭戲謔道。

“墨染哥哥說什么呢，他可比我有個性多了，在客棧都是我伺候他好吧！”阿霖撇了撇嘴，怎么“哥哥”這個詞兒叫起來那么順嘴呢？她好像曾經總是這樣叫過某個人……

其實也不需要她如何勞心照顧，阿鳶完全有能力照顧好自己。叼田鼠回來那次完全是想表達對阿霖這個主人的歡喜之情，哪曉得禮物不能亂送，一不小心差點把人嚇出心臟病！

“你叫我什么！”墨染宸心跳漏了一拍，如果上次是這丫頭喝多了，那這次……

“叫你墨染哥哥啊！怎么了？”阿霖翻了翻眼珠子——你都叫我小丫頭了，我叫你聲哥哥不是理所應當！

“沒什么……霖兒喜歡就好！”墨染宸酸溜溜地又接了一句，“看來阿鳶的待遇比我還好，霖兒偏心！”不過——“墨染哥哥”，這個稱呼他喜歡！

“你不至于吧，墨染哥哥竟然吃一只鳥的醋，說出去你還要不要面子啊！”阿霖失笑，你可是堂堂王爺啊。

面子，面子這個東西能當飯吃嗎？他墨染宸雖貴為王爺之尊，還真的就不大在意這個東西，更何況是在自己心儀的人面前。

“怎么不至于，霖兒雖喚我一聲哥哥，這對我的態度可是遠不如對阿鳶，還是你都是這么對待自己的兄弟姐妹的？”說著故意板起了臉。

“墨染哥哥說笑了，霖兒，霖兒沒有兄弟姐妹……自然不知道該如何對他們，霖兒，霖兒只有一個哥哥……”阿霖有一瞬的失落，復又笑瞇瞇的抬起頭來看著他：“霖兒只有墨染一個哥哥！”

墨染宸自覺失言，便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兩人一言不發地繼續往前走。

但阿霖是個憋不住話的性子，不一會兒又打開了話匣子：“墨染哥哥今天也是來還愿的嗎？我還以為你就算來也不會一個人來呢。”

墨染宸知道她是故意轉移話題，于是笑道：“我嘛，本來確實不該一個人來的，但我不僅是來還愿，我還著急來尋人，所以就一個人先來了。”

天知道他這一走王府里可是亂成了一鍋粥，還好他的貼身侍衛是個機靈的，才沒有在前來尋他的皇上的親信面前說漏嘴。要不然，皇上一知道，搞不好太后也就會知道，他為了一個丫頭片子竟然丟下了自己的兄弟，母后以及一干位高權重的大臣，真不知道要鬧出什么樣的亂子來。

阿霖知道他說的尋人是何用意，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墨染哥哥是在怪我不辭而別嗎？”

雖說那天在王府她是打了招呼才走的，可今日，若不是墨染追來尋她，她可能就會離開都城，真的不辭而別了。如若她真的走了，再相見就不知是何時了……

“沒有，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是我隱瞞在先，是我不好。”墨染宸嘆了口氣，“我來，不過是希望你回來。”

這些天他總算想通了，以霖兒的性格，八成是不會主動回來找他的——她離開就是因為在意他的身份，他若不放下這個身份主動來尋她，又有什么資格要求她回來呢？

他也確定，他是在意她的，拋開救命之恩這些雜七雜八不說，他欣賞的是她的個性，喜歡的是她的性情。他從沒對任何女子有過這種感覺，也不太相信一見鐘情這種事，直到遇上她。

是上天注定也好，命里有緣也罷，無論將來如何，他愿意努力去爭取。眼下，至少要讓她知道他的心意。

雖然聽了他的話，是個姑娘都會很感動，可阿霖腦子還是很清醒——她若是回去王府，必定會和皇家有所牽連，就算她無欲無求，老老實實待在王府，怕是也無法避免。

自古帝王家都是紛爭不斷，爾虞我詐，爭權奪勢，她不想卷進去。

猶記得她離家的時候，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輩告誡過她：若想此生逍遙度日，切莫和皇家產生什么交集，一但泥足深陷，要想出來可就困難了。

可是眼下，她要怎么拒絕呢？她真的不想傷他的心。

“墨染哥哥很希望我回去嗎？”阿霖絞著衣服帶子，不敢抬眼看他。

“那是自然，霖兒也看到了，偌大一個王府，除了丫鬟下人，其實能和我說上話的寥寥無幾，霖兒來的這幾日，是我這一生當中最快樂的日子！”墨染宸說的一臉真誠，卻也注意到了阿霖有些為難的表情。

想到他承諾過不會強求她做任何事情，于是他默然停住了腳步，一手輕輕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看著他的眼睛，有些艱難地擠出一抹笑容：“霖兒若不愿，那就算了吧，王府確實也不算什么好地方，少了瀟灑自在每天待著也無聊得緊。霖兒那么愛玩的一個人，去了未免不自由。”

“我沒有不愿意，只是我……”她要怎么解釋呢，她真的很想和他在一起，那些下棋，喝茶，聊天的日子她真的過得很開心，可那時候，她以為他不過是個富貴人家的公子。

可他卻是王爺之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親王，她該怎么面對他身后那個深不見底的帝王之家呢？

“霖兒不用解釋了，去不去那是你的自由，只要霖兒不介意我的身份，還愿意喚我一聲墨染哥哥，我就心滿意足了！”

墨染宸依然在笑——她不去王府也沒關系，只要她還留在都城，他難道不可以去找她嗎！

就算她要走，只要她諒解了他的一番苦心，又何愁不能再見呢？

總有一天，他會讓她心甘情愿留在他身邊的！

阿霖的心有些亂，連帶著腦子也犯迷糊，一向伶牙俐齒的她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了，邊走邊踢著路上的小石子兒，沉默了半晌，終于抬起頭看著他道：“不如這樣吧，只要墨染哥哥答應我兩個條件，我就跟你回去。”

“但說無妨。”墨染宸有些無奈地看著她——這算是他寵著她的一種方式嗎，敢這么跟他提條件的，她可是第一人！

“第一，不要告訴別人我回來了，我可以喬裝打扮一下，裝成你府上的門客什么的，墨染哥哥不說保證沒人能認出來！”阿霖俏皮勁又回來了，轉了轉眼睛笑瞇瞇道。

“那第二呢？”墨染宸看著她的表情，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第二嘛，墨染哥哥要準我永遠不用進王宮，哪怕是跟著你去也不行。”阿霖眨了眨眼睛又補充道：“墨染哥哥不要誤會，我只是不喜歡皇宮里那一大堆規矩，太復雜了，看著就頭疼！”

這下墨染宸總算憋不住笑出聲來，也不知道他那個王弟要是知道了有人如此嫌棄金碧輝煌的皇宮將會作何表情。左右他也不喜歡那些個條條框框，于是爽快地答應了。

他本以為她會提出什么為難他的要求，故意不跟他回去，卻不想只不過是不愿進宮，想來，她不過是不愿受規矩束縛，卻并沒有真正討厭過他。

“這么說墨染哥哥你是答應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啊！”邊說邊抬起手要和他擊掌。

不料墨染宸擊完掌并沒有打算放過她，而是直接把她抱到了馬背上，自己也利落地翻身上馬，雙手環過那只及盈盈一握的纖腰，扣在她身前，一抖韁繩笑道：“既然霖兒答應了，我們就回去吧！”

眼前的一切，與你相比不過是過眼云煙，塵世繁華，今生唯愿與你攜手共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