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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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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嬌娘 136 二更 顧老夫人在祠堂發了好大一通火,弄得闔府上下都知道顧長卿把兩個弟弟關進祠堂了。 顧侯爺卻并不清楚此事,他最近被工部的瑣事纏身,已經好幾天沒回過侯府了。 “顧大人,兵部那邊又在催了。”一位顧侯爺手下的官員說。 顧侯爺坐在椅子上,望著案桌上堆積如山的公文,一個頭兩個大:“催催催,成天就知道催!不是已經在鑄造了嗎?這才過了幾天?” 官員遭受無妄之災,兩頭被罵,心里苦得很:“兵部那邊說,咱們的速度太慢了,他們等不了兩個月。” 顧侯爺怒道:“等不了也得等啊!他們要的是兵器,兵器是鐵做的,不是泥巴捏的!有那么快嗎?” 官員捏了把冷汗:“兵部說,最多給您一個月,您必須得把那批長劍造出來……” “一個月?他做白日夢呢!”顧侯爺當真不是不給兵部造那批劍,實在是他們如今的技術有限,若是能拿到梁國最新的水排技術,或許冶鐵量能大大增加。 官員又道:“可是,兵部說,就這么點兵器,民間的鐵鋪都能做出來,為啥咱們工部做不出來?” “民間的鐵鋪能做出來?”顧侯爺譏諷地笑了,“他們兵部為了兵器連造謠的本事都用上了?” 官員訕訕道:“不是的顧大人,下官似乎真的聽聞過此事,民間出了一種箱子,比咱們朝廷的水排更管用,出風更強,火力更大,一日下來,能多冶煉十倍的鐵。” “十倍?”顧侯爺擺手,“不不不,絕不可能。”梁國都做不到,梁國傳授給昭國的是最初期的水排技術,但也不至于與他們有十倍的差距。 官員問道:“要不……先派人去查查?聽說就是幽州那邊的一個叫清泉鎮的地方。” 顧侯爺擺擺手:“呵,那就更不可能了,本大人剛從幽州過來的!有這么厲害的技術本大人會不知道嗎?” 顧侯爺堅決不去調查。 兵部那頭卻是等不及,直接派了人過去。 十一月上旬,京城下了一場小雪。 小凈空一出門,沒看路,吧唧摔了一跤。 自從下山后,小凈空很少摔跤了,顧嬌差點要忘了他是鼎鼎大名的摔跤小和尚。 不過他摔自己的技術還是一如既往嫻熟,抱住腦袋,屈著膝蓋,像個小圓球,咕溜溜地在院子里滾了一圈。 顧嬌剛從灶屋出來。 小凈空滾到了她腳邊,然后小凈空小手小腳一攤,萌萌噠地看著顧嬌。 顧嬌把人抱了起來,拍掉他身上的雪花:“怎么又摔跤了?” 小凈空陶醉在顧嬌的懷里:“因為嬌嬌太美了,我被嬌嬌迷倒了!” 顧嬌:“……” 摔跤小和尚變身土味情話小和尚了? 小凈空的頭發短,擔心他冷,顧嬌給他買了一頂帽子,是虎頭帽,老虎的眼睛又大又圓,小凈空戴上它奶兇奶兇的。 他在書院一般不戴,嫌幼稚。 可在顧嬌面前,他不僅戴虎頭帽,還穿虎頭背心、虎頭鞋。 賣完萌,要了個親親的小凈空一蹦一跳地回了自己與姐夫的屋。 結束完一大早的營業,他又變回鈕祜祿·凈空,一臉嚴肅地去上學了! 顧琰修養了幾日身子也大好了,可以去上課了。 顧嬌把暖手爐備好,姑婆一個,蕭六郎與三個弟弟一個人一個。 蕭六郎帶小凈空去往國子監,顧嬌則送顧琰與顧小順去上學。 走出胡同時,顧琰東張西望的。 顧嬌問:“你在找誰?” “沒有。”顧琰兩眼望天。 還說沒有?這幾天天天都跑到門口,往胡同盡頭張望,顧嬌是他姐姐,還能不知他的心思? 不過,那個人自從救了顧琰之后就再也沒出現過了。 顧嬌把二人送進書院后去了一趟長安大街。 來這里這么久,她已經熟練掌握了附近的地形。 她想過了,他們手頭雖然還有一千兩銀子,可京城物價這么高,不能真在家里坐吃山空。 她在集市買了草藥,自己配置了一些金瘡藥,打算拿到附近的醫館去賣。 她剛走到第一家醫館便看見了一個熟人:“小六。” 被喚作小六的年輕人愣愣地回過頭來,眸子一亮:“顧姑娘?你來京城了?” 顧嬌點頭:“我相公來國子監念書,我們都搬過來了。” 小六趕忙作揖:“恭喜蕭公子、恭喜顧姑娘!” 小六是二東家的車夫,原先在醫館時為顧嬌跑過不少腿兒,開山的鐵具也是他去拿的。 “二東家呢?”顧嬌問。 小六的神色暗淡了下來:“二東家的情況不太好,我三言兩語也說不明白,他就在那邊的酒館,我帶顧姑娘過去吧。” “好。”顧嬌應下了。 去酒館的路上,小六或多或少說了些,大致是二東家當初突然回京是因為胡老爺快不行了。 二東家馬不停蹄地趕回京城,然而還是沒能見到胡老爺最后一面。 胡家人甚至沒等二東家回來,便把胡老爺下葬了。 其實二東家只晚了一天,再多等這一天,二東家都能親自為老父送送行,胡家人連這樣的機會都不給他。 這還不是最可恨的,最可恨的是胡家人竟然倒打一耙,污蔑二東家連老爺子生病都無動于衷,葬禮也不趕來參加。 昭國以孝治天下,一頂不孝的帽子扣下來,二東家的名聲算是完了。 “他被胡家趕出來了……”小六抹淚,忍不住替二東家委屈和心痛。 “我知道了。”顧嬌來到了酒館的廂房門口,對小六道,“你去端點熱茶過來。” “嗯!”小六哽咽地應下,轉身去找熱茶。 顧嬌進了廂房,一股刺鼻的酒味撲面而來。 數月不見,曾經意氣風發的二東家如同一個邋里邋遢的醉鬼,毫無形象地癱在地板上,他的身邊不知倒了多少個空酒瓶,他呆呆地望著屋頂,一動也不動,仿佛死了一般。 顧嬌跨過酒瓶,在他身邊蹲下,打開小藥箱,拿出兩顆解酒藥:“給。” 二東家沒動。 這時小六端著熱水進屋了。 顧嬌拿過熱水,讓小六把二東家扶起來,強迫他把解酒藥吃了。 小六看著衣衫不整、胡子邋遢的二東家,哽咽地說道:“爺,顧姑娘來看您了。” 二東家坐在地上,神情呆滯。 顧嬌看了他一眼,平靜地問道:“你父親是怎么死的?” 二東家一下子回了神,怔怔地看向顧嬌,在家人面前都不敢宣泄的情緒突然就崩了,他的眼淚抑制不住地掉了下來,他抱住頭,哭得渾身顫抖! 顧嬌沒吵他。 靜靜地等他哭完。 小六紅著眼眶退了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二東家總算平靜下來了。 他拿袖子抹了淚,笑著看向顧嬌:“丫頭,你怎么來了?” “陪我相公來國子監念書。” “啊,蕭公子高中了,那真是恭喜了!” “你怎么回事?” 許是解酒藥發揮了功效,又許是方才全部哭出來,整個人都好受了不少,他若無其事地笑道:“沒什么,渾渾噩噩過了些日子,讓你見笑了。” “還回胡家嗎?”顧嬌問。 二東家一愣。 半晌,他苦笑:“回不去了。” “你父親對你好嗎?” 二東家想了許久:“……曾經也是好過的。” 母親辭世前,一家三口的日子還算美滿,自從家中有了后娘,他便也有了后爹。 “所以你是怪自己的后母嗎?” 二東家本想說,天底下的后母能有幾個好的?話到唇邊突然想起顧嬌的娘也是給人做后母的。 他道:“如果我的后母能有侯夫人一半善良,我也不至于如此了。” “可是沒用,她再善良,她的三個繼子也還是不喜歡她。” “所以你認為是我錯了嗎?” “沒有,你們都沒有錯。侯府的事我不予評價,不過你的事,錯的是你爹。他對你如此薄情寡義,你為什么還要為他的死而感到難過?” 顧嬌不是在責備二東家,她是當真不理解。 她的情緒儲備里沒有這一項。 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誰欺負她,她就欺負回去,哪怕對方是她親爹。 她古怪地看向二東家。 二東家早知道她是個與眾不同的姑娘,她的想法與他們不一樣,他苦笑一聲,耐心地解釋道:“其實我也說不明白,可能……我就是記著他曾經對我的那點好吧。” 顧嬌還是不明白。 或許她一輩子都明白不了。 “不回胡家了,你打算做什么?” “不知道。” 顧嬌認真地想了想:“不如和我一起賣藥吧!” 二東家:“……” 并沒有安慰到,謝謝! 二東家起先以為顧嬌真是要拉他走街串巷去賣藥,后面才明白顧嬌是要開一家醫館。 本錢二東家出,顧嬌技術入股,各占五成股份。 若別人這么勸二東家,二東家一定不會答應,他沒那信心,也沒那斗志。 顧嬌不一樣。 她身上就是有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 二東家把心一橫:“行!干就干!” 只是二東家被逐出了胡家,手頭銀子不多了,就算在附近盤下一家最便宜的鋪面,前前后后也至少需要三千兩。 “我可以借給你一點。”顧嬌說,“但是要算利息。” 二東家: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中午,蕭六郎回來吃飯,顧嬌把用銀子的事與蕭六郎說了,家里還剩一千兩,她大概要用掉八百兩。 書房中,蕭六郎正在整理要帶去書院的書籍,聞言他想也沒想地說道:“銀子給你就是讓你用的,不必和我說。” 這么大方。 顧嬌哦了一聲:“你不問我是干什么用的?” “干什么?”蕭六郎問。 “放高利貸!”顧嬌說。 蕭六郎一臉懵。 “哈哈。”顧嬌又被他逗樂了,“騙你的,是借給別人!那人你也認識,回春堂的二東家。” 蕭六郎狀似無意道:“聽說你還去他家當過藥童?” 顧嬌眨巴著眸子道:“誰和你說的?” 蕭六郎道:“岳母大人。” 顧嬌:“……” 自從發現她的箱子可能是個小藥箱后,蕭六郎就隱隱猜出什么了,只是她不說,他便也不點破。 他們都有彼此的秘密。 他的身份,她的來歷。 蕭六郎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杯熱茶,喝了一口。 顧嬌唔了一聲,指著桌上的另一杯茶道:“這是我剛剛喝過的,這杯才是給你倒的。” 蕭六郎神色一頓。 顧嬌托腮看著他:“我喝的你也喝了,四舍五入一下,我們兩個是不是間接的那個那個了?” 蕭六郎俊臉一紅,放下茶杯,一本正經道:“你胡說什么?我喝的又不是你剛才喝過的地方!” “哦。”顧嬌挑了挑眉,有本事你別臉紅啊,“我去做飯了。” “嗯。”蕭六郎神情嚴肅。 顧嬌最后看了他一眼,轉身去做飯了。 灶屋里傳來鍋碗瓢盆叮叮咚咚的聲音,蕭六郎才如釋重負一般松了口氣,他按了按有些不聽話的心口,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那個茶杯上。 他緩緩地端起茶杯,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姐夫!” 小凈空突然蹦了進來! 蕭六郎心虛一嗆,快嗆嗆嗆嗆……嗆死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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