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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十五年 第288章 永王慈炤
朱慈烺興奮了:“不錯不錯,我怎么沒想到呢,孟懷,你這個建議太好了,京惠米行一定要經營魚干,我京營先跟你訂十萬斤!”
趙敬之苦笑:“殿下,這就是問題所在,雖然魚干有這么多的優點,但每年的產量卻極少。”
為什么?朱慈烺先驚異,隨即就明白:“你是說,禁海?”
“是。”趙敬之點頭:“我朝只允許漁民在近海打撈,而且限制船只的數量和大小,船只出海遠航或者超出規定的范圍都會被官員嚴懲,雖然有膽大的漁民偷偷出海,但數量畢竟有限,除了販賣鮮魚之外,最后能被制成魚干的魚獲并不多。”
朱慈烺面色凝重,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明日我會上朝。”
“臣告退。”
趙敬之深深一鞠,告退離開。
等趙敬之走后,朱慈烺忽然心中一動,改變了上朝的主意,轉對田守信道:
“守信,召吳偉業來見我。”
“是。”
很快,吳偉業匆匆趕到,已經是夜晚,吳偉業正在府中用晚膳呢,聽到太子召見,不敢怠慢,放下筷子就直奔信王府而來了。
“替我擬一份奏疏,用京營撫軍而不是皇太子的身份上疏,就說,京師糧米短缺,京營打算購買二十萬斤的魚干充作軍糧,魚干不但易于儲藏和運輸,而且有不用明火就可以食用的優點,像極了蒙古人的羊肉干,極適合作為軍糧使用,但沿海各地儲存的魚干并不多,求朝廷暫且準許某一地的漁民出海遠洋,為京營捕收魚獲以制作魚干。”朱慈烺道。
吳偉業的眉角微微跳動一下,心說皇太子又在挑戰朝廷“禁海”的祖制了啊。
從開征厘金稅到漕米改海,皇太子一直在挖祖制的墻角,雖然打的都是擦邊球,但明眼人卻早已經看出了皇太子的用意。
又想皇太子為什么不上朝直接說,而是要寫奏疏呢?難道是怕了朝堂上的諸位大人,不想在朝堂上多費口舌了嗎?
“如何寫,你自己掌握,記著三個重點,一是突出魚干能緩解軍糧短缺的好處,二是海洋資源豐富,魚貨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乃是我大明最好的食物資源,棄之不用實在是可惜,第三,這是權宜之策,京營并無挑戰禁海祖制之意,但等糧米充足之后就可以取消。”朱慈烺叮囑。
“臣明白了。”吳偉業聽令。
“現在就去寫,寫好后待我閱覽,明日一早就送到通政使司。”
“是。”
吳偉業退出,到偏殿的值房中坐下,略一思索,提筆書寫起來。清麗的蠅頭小楷從筆尖上流淌而出,他心中忍不住想,除了當日出宮開府的謝恩奏折,皇太子這是第二次向皇帝上疏了吧?為什么開厘金和漕米改海都沒有上奏疏,都是直接在朝堂上提出,魚干之事卻要單獨寫奏疏呢?想不透啊,皇太子的心思實在是難以猜測……不過皇太子確實聰慧,眼下災禍不亂,各地糧米短缺,如果這勞什子的魚干真可以解決一部分災民的饑餓問題,倒不失為功德一件啊。哎呀,這是怎么回事?開放海禁可是違反祖制的事情,自己怎么一勁為皇太子辯解啊?
吳偉業走后,朱慈烺想起了另一件事,問:“守信,古玩店怎樣了?”
田守信笑:“奴婢正要向你稟報呢,店鋪已經裝修好,掌柜伙計都找好了,黃道吉日也選了,四天之后,就是這月十八就會開業。”
“好!”朱慈烺微笑:“希望咱們的古玩店能開業大吉,將京師其他的古玩店全部打趴。”
三月十五,一個大日子。
不但是京杭大運河二十二處厘金局開始征稅的第一天,也是定王和長平公主替周后到觀音廟祈福的時間,早朝之后,朱慈烺就到慈寧宮去等待。皇子和公主出宮有一套非常繁瑣的程序,整個下來差不多一個小時,朱慈烺站在殿門外,站的腿都疼了,幸虧是皇子和公主,如果是皇后出宮,儀式會更多,也會更繁瑣。
除了定王朱慈炯和長平公主,永王朱慈炤也同行。
朱慈炤排行老四,今年剛九歲,是田貴妃所生,因為五皇子的夭折,田貴妃長期臥病在床,朱慈炤年紀小,除了讀書之外就待在母妃的承乾宮中,很少在其他地方行走,因此朱慈烺穿越以來還沒有見過他呢。
朱慈烺對這個弟弟頗為好奇,因為歷史上,永王朱慈炤是唯一一位逃出北京的皇子。
據野史記載,甲申之變時,太子朱慈烺、定王朱慈炯和永王朱慈炤都被李自成俘獲,李自成沒有殺他們,還封太子朱慈烺為宋王,想籠絡人心。李自成兵敗之后,一片兵荒馬亂,永王和兩個哥哥失散,被一位姓毛的將領帶到了河南,種了一年地。后因為清政府清查“流賊”,毛將領被殺,他僥幸逃出,一個人流浪,后在鳳陽遇到了一位前朝姓王的給事中,老給事中認出了他,念及皇恩,將他收養在家,并改名為“王士元”倒過來念即為“原是王”。
王給事中沒有把永王送到南京,應該是受到了“假太子案”的影響,又或者王給事中深知宮廷險惡,福王既然已經繼位,就算永王是真的,送到南京也是死路一條。
不久,王給事中去世,永王又過上了流浪的生活,他一路向南,最后在浙江遇到了一位前朝姓胡的官員,這位胡大人心念故國,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他。從此永王朱慈炤以余姚王士元之名,靠教書為生,到了康熙47年,他已經七十五歲,并且組成了有一妻一妾,六子三女一個孫子的大家庭。
永王朱慈炤的一生可謂是顛沛流離,苦盡甘來。
這段記載如果是真的,說明永王朱慈炤是一個小心謹慎,不輕易吐露身份的人,一個十一歲的孩子,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在這世界上生存,不管風云變幻,不管各地反清復明的浪潮如何席卷,他都巍然不動,并沒有以自己永王朱慈炤的身份參與到其中。
相信每一個消息傳來的夜里,朱慈炤都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他心頭一定也曾經敲響過沖鋒的戰鼓,皇家血液在他身體里澎湃,也想要恢復舊山河,恢復先祖的名譽,但最終他沒有勇氣又或者是沒有機緣踏出那一步,只能一天天一年年的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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