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中毒

柳氏小七 第十章 中毒

下了幾場小雨，太陽曬了兩日，便有很多人家去山上覓食了，多數人都是去采蘑菇的。

當然大家去的并不是大山深處，因為那里很危險，連老獵戶都很少去。

雖然去年村里又有一家七口吃了毒蘑菇喪命，但依然擋不住大家采蘑菇的熱情。

畢竟每年青黃不接的時候，很多人家都吃不上飯，能有蘑菇湊合湊合已經很不錯了。

而且蘑菇很美味啊，不管做點什么吃食，把蘑菇放進去味道都會變得更鮮美。

前幾天剛下過雨，地衣也長得很好。

牛氏和幾個婦人相約在山上采了很多蘑菇，還采了半籃子地衣。

阿福、小七和梨花也跟著去了山里。

晌午的時候，大部分人都回村了，梨花堅持要多采半個時辰再回去。

留梨花姐一個人留在山上太危險了，因此小七決定和阿福一起留下來陪梨花。

她很佩服梨花，覺得梨花是個勤快能干的好姑娘，

回到村里之后，小七把自己采的半籃子蘑菇送去了花家。

花家經常給小七家送點心之類的吃食，小七早就和阿福商量好要采蘑菇送給花家。

花婆婆接過小七遞過來的半籃子蘑菇很開心，仔細教小七三人辨認蘑菇。

她從籃子里撿了幾樣常吃的蘑菇出來給三人看，“這幾種是可以吃的，其實我也不能認出所有的蘑菇，只能把大家常吃的幾種沒毒的撿出來吃。”

“其余不認識的必須扔掉，不能冒險，每年都有人吃毒蘑菇喪命的。”

梨花聽得很認真，辨認蘑菇對于梨花來說是很重要的。

梨花娘眼睛看不到東西，她爹柳二狗農閑的時候就在鎮上幫商行搬貨，賺錢給梨花的弟弟小老鼠抓藥。

家務事就只有梨花一個人做，她遇到不會的不懂的就跟村里人學。

柳家村民風淳樸，村里人對梨花也多是有些同情心的，偶爾還會有人送吃食給她家。

小七和阿福回到家里，按花婆婆教的把幾種大家常吃的蘑菇撿出來，其它的都扔掉了。

牛氏看到兩個孩子扔掉那么多蘑菇，心里疼得直抽抽，呵斥小七道：“你個敗家子，我采了大半天才得了這大半籃子，你全給我扔掉了。”

阿福把另外一個籃子遞到牛氏面前：“娘，我們也采了不少呢，您就別舍不得那些了。”

牛氏不以為然，“往年我也都是這樣采的，吃了都沒事。”

牛氏走進灶間開始做飯，阿福和小七就在院子里洗地衣。

洗地衣是很費功夫的事，因為地衣上面粘著很多土和小石子。

牛氏趁兩個孩子不注意，把阿福扔掉的蘑菇撿了一點回來，加豆腐一起燉了蘑菇湯，味道很鮮美。

她是個會過日子的，把涼饅頭熱一下，舀了一碟醬黃豆，又炒了個地衣炒雞蛋，晚飯看起來很是豐盛。

阿福忙完之后，拿起鏟子準備把扔掉的蘑菇埋起來。

小七有些疑惑，“哥，我覺得咱們撿出來的毒蘑菇好像少了些。”

阿福跑到灶間，“娘，你是不是把我扔的蘑菇又撿回來了？”

牛氏笑望兒子，“只拿了一點點回來。”

阿福端起案板上的湯碗，“娘，我把蘑菇湯倒掉吧，萬一有毒就麻煩了。”

牛氏趕緊把阿福手上的湯碗搶到手里，她辛辛苦苦在山里摘的蘑菇，怎么可以倒掉呢。

吃飯的時候，小七心里有些不安，同柳大河提了花婆婆挑蘑菇的法子。

柳大河沒把孩子的話放在心上，牛氏做的蘑菇湯他已經吃了幾年了，一直沒啥事，怎么可能這次就有事了。

牛氏喝了半碗湯，得意洋洋的對家里另外三人道：“你們看，我喝了湯不是好好的，我說沒事就沒事。”

磨菇湯還是很鮮美的，三人見牛氏果然好好的，就都行動起來。

阿福和小七一手拿著饅頭，一手端著碗，坐在院門外的青石凳上，邊吃饅頭邊喝湯。

梨花和弟弟小老鼠也抱著破碗坐在對面的石臼邊上喝蘑菇湯。

過了一會，啪的一聲碗掉到地上摔碎了，阿福倒在地上。

梨花感覺有些不太對，片刻之后她又聽到啪的一聲，小七的碗也掉到地上，兄妹兩個都昏倒在院門口。

梨花忙放下碗跑進小七家里，見牛氏和柳大河都倒在地上，梨花心里慌亂，想著花家見多識廣，立刻跑去了花家。

花婆婆聽了梨花的話，半點沒敢耽誤，急急的進了柳大河家的院子，就看到柳大河和牛氏都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花婆婆掃了一眼屋里，看到飯桌上剩下的半碗蘑菇湯，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把手指伸進牛氏的嘴里，又指揮大家用手指扣柳大河和倆孩子的喉嚨催吐，眼見牛氏幾人都吐了，又讓梨花幫忙泡鹽水給幾人灌下去。

小七是第一個醒過來的，阿福吃的蘑菇也比較少，癥狀輕，很快就清醒過來。

花喜兒和梨花圍在小七身邊，見小七醒過來就問小七感覺怎么樣？

“我剛才在院門口看到很多小人兒在跳舞，然后就暈過去了。”

小七在屋內掃視了一圈，見哥哥阿福已經醒了，但爹娘兩人依然昏迷不醒，很擔心。

花婆婆又多給柳大河和牛氏灌了幾碗鹽水，還是不見兩人醒來，就讓花老爺子套騾車把柳大河和牛氏送去鎮上醫館。

小七因為擔心，也爬上了騾車。

花老爺子趕著騾車快到鎮上的時候，柳大河和牛氏一前一后醒過來。

牛氏感覺已經好了，她可不愿意去醫館再花冤枉錢，于是幾人就打道回府了。

一回到家里，牛氏就把阿福叫到跟前，上下前后仔細打量了一番，確定阿福人好好的，一顆心才放下。

此時天已經快黑了，柳大河在院里收拾東西，牛氏一個人坐在里屋東想西想。

她又想到了幾年前道士說的話，覺得肯定是小七這個掃把星女兒克了全家，所以家里人才中了毒。

此時小七和阿福兩人正在外間嘰里咕嚕地說著話。

牛氏越想越氣憤，起身走到外間，對著小七狠狠甩了一巴掌。

小七大概真的是皮糙肉厚，挨了一巴掌，也不哭，只是眼睛有些紅。

但心里說不難過是假的。

阿福看到妹妹挨了打，很是心疼，嗷嗷地哭嚎起來。

“娘，這次都怪你，我和妹妹把那些不認識的蘑菇扔了，都怪你撿回來……”

牛氏看著自家閨女紅腫的半邊臉，覺得還是不解恨，揚起手想再打一巴掌，卻被柳大河抓住了手。

“菊花，吃飯前小七還提醒了咱們。”

牛氏大吼：“你放開，讓我打死這個掃把星，她可是天狗食日的時候出生的。”

“當年那道士說她命毒克親，今天果然應驗了――早知道剛生下來的時候我就應該掐死她。”

牛氏不停地掙扎著想過去打女兒，而且嘴里碎碎念：“現在弄死她還來得及，省得將來全家都被她禍害。”

柳大河感覺牛氏已經魔怔了，抓著牛氏不敢放手。

從懂事起，小七就知道娘不太喜歡自己，但今天的事還是讓她更加傷心了，她感覺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體內橫沖直撞，令她很是躁動。

很快小七一溜煙跑出了院門。

阿福跟在后面不停的喊妹妹。

梨花早在院門外就聽到小七家的動靜了，知道小七挨了打，此刻看到小七跑出來忙跟上去，想安慰一下小七。

但是小七跑得很快，阿福和梨花根本追不上，遠遠見到小七跑進山里，阿福和梨花忙返回村里叫人。

此時天已經有些黑了，阿福跑回家的路上被一塊石頭絆倒，半天沒爬起來。

梨花跑回來扶福，阿福：“我腳崴了，走不動了，梨花姐，你先回去告訴我爹。”

“阿福你別擔心，小七出生的時候，我看到一團紅光從天而降落到你家里，小七肯定是神仙轉世。”

梨花氣喘吁吁跑進小七家里，“大河叔，快，小七跑去山里了。”

柳大河連忙去村里找人幫忙，慌亂中還跑丟了一只鞋。

他心里很著急，自家女兒雖然力氣大，到底是個孩子，在深山里過夜還是很危險的。

牛氏想著今天小七差點把全家人的命都送了，心里恨不得小七死在深山里才好。

她背對油燈站立，投在墻上的影子很長，讓梨花莫名感到有些害怕。

梨花顫聲道：“嬸子，阿福在路上摔倒了，我帶你去看他。”

梨花帶著牛氏找到阿福，把阿福扶回了家。

阿福的腳崴了，坐在木凳上一臉乞求地望向牛氏，“娘，快找人去山里找妹妹，山里有野獸。”

梨花也道：“嬸子，小七常在我面前夸您呢，說您做的吃食味道好，還說以后長大了會好好孝敬您呢，嬸子，您快去找人幫忙去山里找小七吧。”

牛氏拉長臉看向梨花，“你這丫頭管這么多閑事做什么？就不擔心你娘嗎？我看你還是趕緊回家去照顧你娘吧，她可是個瞎子。”

梨花自尊心很強，一直覺得村里人瞧不起自己家，聽了牛氏的話更加傷心，立刻眼淚花花地離開了。

小七進了山之后，天色漸漸暗下來。

聽到附近傳來野獸的吼叫聲，還是有些害怕的。

走了一陣，突然一個黑影奔過來，小七手忙腳亂，胡亂踢打一通，黑影就撞到山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