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窗外的那張臉

歡迎來到絕望聯盟 第二章 窗外的那張臉

時鐘凌晨三點整，

干凈整潔的房間，

窗戶映著淡淡的月色，

毛絨絨的粉色地毯，

有小熊圖案的床鋪，

床頭胖胖的海豚布偶，

墻面上貼著幾張男明星和動漫的海報，

床頭柜里疊好的內衣襪子，

小書桌上一臺粉色的筆記本電腦和一瓶安眠藥藥瓶，

地上散落著幾本漫畫，上面寫滿了日文，

衣櫥里兩套高中制服裙，還有幾條牛仔褲和便服，衣物極其樸素。

方信走出準備之間的大門后便來到了這么一個地方，一個充滿了少女風格的日式房間。

縮在黑暗中警惕地打量了一圈房內的布置，方信撿起書桌上一張散發著淡淡光芒的卡片，那卡片的正面繪制著一名陰郁的少女，背面則是一大串看不懂的紋路。

將卡片插入身份卡槽中，顯示屏立刻出現了那名少女的3D形象，無數紛亂的信息立刻填充了方信的腦海，安可的提示音也隨之響起。

崩崩崩崩~身份卡捕捉。

姓名：森知靜

年齡：17歲

性別：女

身份：冬直高中高二三班女高中生

愛好：家政，料理

東瀛人嗎？

“我需要扮演的就是這個角色？”

借著月光，方信看著穿衣鏡里的自己，那是一個流海遮住眼睛，感覺有些陰郁，穿著土氣睡衣的女孩，方信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還是那條濕漉漉的西裝褲，皺巴巴的白襯衫，領帶無精打采地耷在胸口，鏡子內外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

崩崩崩崩~聲音，外貌已偽裝，可以使用幻想終端碰觸扮裝衣物，視為穿著。

方信用腕帶碰觸了一下柜子里的女高校服，那校服立刻被收進了腕帶，顯示屏里的少女也套上了那身輕便的服裝。

抬頭再看向鏡子里的自己，鏡子里一襲裙裝的少女隨著方信的動作眨了眨眼睛。

“這個...是我？”

看著手里憑空出現的睡衣，方信有些茫然無措，就在這個時候，恍惚中一聲慘叫，連忙湊到窗前向外望去。

方信所在的日式樓層并不高，大約也就二層左右，只見窗下一個黑色的影子撞翻垃圾箱，打著滾從地上爬起繼續奔逃，就好像在被什么東西追趕一般，那黑影距離方信的窗下越來越近，路燈打在他的臉上，方信正好看到了那人的全貌。

黑色的墨鏡，流里流氣的一張痞臉，黑T恤和大紋身，正是之前見過的那個胡同串子，方信剛想和他打個招呼，正好那追逐大墨鏡的影子也越過了路燈，縱身飛撲，一把拉住大墨鏡的右腳。

瞳孔一縮，一股毛骨悚然的冰涼順著方信尾椎骨爬伸到腦仁，

那是...人？！

腐爛的臉上血盆大口長滿了半張臉，本該是鼻子眼睛的地方只有三個黑黝黝的孔洞，半露在燈下的腦組織微微跳動被幾根稀疏的毛發遮掩，渾身上下所有筋脈鼓起，如蚯蚓一節一節地跳動，猙獰的雙爪沾滿稀綠液體，一雙半骨骼半筋腱的大腳踏步如飛，這種丑陋惡心的怪物只曾出現在方信的夢境中，就連世界上最重口的電影都會拒絕將它搬到銀幕上！

怪物好像感覺到了方信的視線，立時停在了路燈下，脖子的筋肉扭成麻花狀緩緩望向方信的方向。

方信連忙抓過身邊的窗簾，立刻蹲下身來，冷汗從發麻的頭皮底層不停往外鉆。

他在看我！

“別過來！艸你爹的！放開勞資啊！啊啊啊！”

窗外傳來大墨鏡凄厲的慘叫，方信伸手抓向桌子上的小巧手機，顫抖的手掌直接將手機顛到了地上，清脆的響聲傳遍整個臥室，方信只感覺一股麻痹感封住了自己的舌根，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

給了自己一耳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方信一把撿起手機調整到拍攝模式，顫顫巍巍地把攝像頭伸出窗沿。

在確認了那怪物只是蹲在路燈下并沒有沖過來后，方信這才悄悄松了口氣，不過緊接著手機屏幕中傳來的極具沖擊感的畫面讓方信無意間按下拍照，再度把手機掉在了地上！

手機摔到方信的腳邊，那是一張剛剛拍攝好的照片。

蹲在地上的怪物被鮮血染紅，身下一團扭曲的不成樣子的肉團，他的手里捉著一只血淋淋的胳膊，那胳膊上有著一道淺淺的菊花紋身！

牙齒咀嚼骨骼的聲音拼命往方信的耳朵里鉆，方信捂住嘴巴，拼命將嘴里涌出的東西往回塞，要知道這場吞噬就發生在他腳下不過十米的距離！

嘔吐物的酸辣刺激著方信所有的味蕾，但是他腦后那根從底部麻到天靈蓋的大筋不斷提醒著他：

忍住！

千萬要忍住！

這一切都是真的！

如果被發現就會死！

開局不到十分鐘，方信的自信滿滿便徹底坍塌！

他終于意識到，這個游戲并不是什么讓自己重啟人生的請柬，而是一張通往地獄的門票！

這不是什么狗屁的游戲！

也不是命運終滿足了他的意淫幻想！

這是噩夢！

慘叫聲越來越小，最后徹底憋成了一聲悶屁，咀嚼聲卻越來越清晰，好像一步步探入方信的靈魂。

一股濃濃的血味順著紗窗傳進房間，方信頭皮一陣發麻，一個打滾直接鉆進了床下。

下一刻，躲在黑暗中的方信捂緊嘴巴瞪大眼睛，他清清楚楚地看見，怪物的那顆腦袋竟然趴在了他的窗口，狐疑地打量起房間內部！

腐爛的面容，嘴角的血肉，這是只有噩夢中才會出現的恐怖觀景！

不動聲色地往后挪動身體，直到背脊抵在墻根上，方信屏住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只有心臟不斷撞擊著自己的胸口。

好在怪物的聽力好像并不太好，那邪惡的視線反復掃過房間一遍又一遍，攀在窗臺上的怪物見沒有發現什么異常，這才緩緩從窗口離去。

方信又等了好一會兒，顫抖著想從床底爬出，但是當他剛要伸出胳膊的時候卻苦笑著發現，極致的恐怖已經和著麻痹深入了他的骨髓，這一會兒他竟然一動也不能動。

癱在床下足足五分鐘，就在方信放松下來緩緩爬出床底的一瞬間，那顆猙獰的腦袋再次從窗口探出！

雙目與那黑漆漆的孔洞相對，好像靈魂也被那孔洞徹底抽走！

如此狡猾！

方信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青筋從太陽穴綻出，忍不住吼叫出聲！

那怪物一拳轟碎玻璃跳了進來，那張滿是不規則利齒的大嘴散發著驚人的臭氣，牙齦上還掛著肉屑和血絲，就這樣湊近了方信的臉，火熱的吐息噴向方信面門，隱隱能感覺到其濕熱！

退無可退！

被床鋪卡死的方信連逃跑都沒有機會！

死！

死死！

巨大的“死”字在方信的腦海中不斷顫抖，此時此刻他終于明白死有多么可怕！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一股力量從尾椎骨鉆到方信的腦仁，連忙縮起腦袋，正好躲過了怪物的利爪！

生死之際，方信也顧不上其他，摘下自己的鞋子扔向怪物的大嘴，那怪物怒吼一聲，利爪竟直接穿破床鋪，半截插進了方信的肩頭！

大片鮮血噴濺而出，劇烈的痛苦激起了方信的血性，狠狠一拉，不顧肩頭大片皮肉被撕扯下，方信一個翻滾從床底滾出，趁著怪物被床鋪卡住，猛地撲向了房門！

抬起大腳將房門踹開，方信捂著肩膀奪門而出，就在他沖出房門的一剎那，對面房門也被推開，一個長著無數昆蟲一樣的復眼，肚皮呈節狀的矮小怪物和方信正好打了個照面！

完了！

驚叫聲起，不知點燃了幾家燈火。

名為絕望的情緒瞬間淹沒了方信！

我會死嗎？

右臂傳來的劇痛將方信從驚懼中喚醒。

不！

我不要死！

身后的怪物已經掙脫了床板，利爪距離背脊不足五十公分！

兩秒后自己就會被刺穿心臟！

我要活著！

活著！

活著活著活著！

懦弱的眼淚掙出眼眶，方信長大了嘴巴怒吼出聲，

“我要活！！！”

左手一彈，命運之輪卡片從卡包中躍出出現在指尖，

利爪刺破背脊從胸口鉆出，

卡片插進幻想終端！

命運之輪！

巨大的幽藍色兩圈輪狀法陣自方信足底升騰而起，映照著方信猙獰的臉孔，也映照著兩只兇殘恐怖的怪物！

輪轉！

一圈順時，一圈逆時，法陣緩緩轉動，方信瞪大了眼睛。

利爪從胸口退出，傷口恢復到未受傷之前，

一切如倒放一般，蟲怪退回到房間內，房門緊閉，

方信的身體也在不可抗力下倒退而回，被踹碎的房門恢復原狀，身邊景色迅速倒退，直到方信回到床底，被怪物發現的前三秒！

命運之輪發動！時間倒轉到一分零七秒之前，消耗積分335點，命運之輪陷入冷卻，冷卻時間6h

時間倒轉了？！

根本沒時間驚嘆這一匪夷所思，這一次方信死死咬住了牙關，將身體挪到黑暗之中，瞪圓了眼睛死死盯著窗口。

3，

2，

1！

窗外那張臉如約而至！

漆黑的孔洞雙眼散發著無以倫比的邪惡，空氣憑白下降了好幾個溫度！

方信依稀記得利爪捅進自己胳膊的痛楚，畢竟那一切只發生在一分鐘以前！

一口咬住隱隱作痛的右手，方信額前的冷汗順著鼻尖緩緩淌下。

求求你！

神也好，佛也好，拜托了！

不知哪路神明應了方信的祈禱，那怪物掃視了一圈房間，終慢慢離開。

良久，整個屋子只留下了風吹動窗簾的沙沙聲。

方信只感覺身體不再是自己的了，腦中傳來一波又一波強烈的暈眩感，后背早已濕了好大一片。

整個晚上方信都沒敢鉆出床底，直到天亮才試探著從床下慢慢爬了出來。

兩條腿早就軟了，非要用手攀著床腳才能移動分毫，方信不斷給自己打著氣，爬到窗沿探頭望去，窗外一片和平的樣子，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一屁股坐在床上，只感覺手腳發涼，歷經如此恐怖沒當場尿出來都算他腎功能強大了。

劫后余生讓方信整個人垮了下來，提心吊膽了整整三個小時，方信的神經已經繃緊成了一束絲，若不是命運之輪的能力，怕是自己已經化作一灘血肉，跟那個大墨鏡一樣了。

等等！

方信猛地站起身來看向路燈，路燈下原本應有的那灘血腥竟然在陽光下消失無蹤，就好像從沒發生過一樣...

可是窗臺上一只黑漆漆的手印不斷提醒著方信：

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就在方信茫然無措之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咚咚咚的腳步聲，門啪地一聲被推開，一個元氣滿滿的聲音響起：“大懶豬！起床啦~！”

日文？

奇怪，為什么我能聽得懂？

方信嚇得一個哆嗦，下意識地退后半步，瞪大眼睛警惕地看著面前笑嘻嘻的小女孩。

“姐姐怎么起的這么早~！”

這個大約十二歲的小蘿莉直接撲到方信的大腿上，抬起小臉用圓溜溜的眼睛直直盯著方信的臉。

方信下意識地摸了一把自己下巴上的胡渣，一顆心幾乎提到嗓子眼。

小蘿莉疑惑地歪了歪頭：“姐姐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

安可的聲音從方信回憶里死命鉆出：一旦暴露身份便會發生不好的事情！會出現怪物的！

回想起昨夜大墨鏡被怪物所吞噬的慘狀，胸口那原本應該被刺穿的部位傳來隱隱痛感，那濃濃的血味仿佛不斷提醒著方信：

會死！

會死會死會死！

方信的冷汗再次滲過頭皮，舌根一陣打結：“哪，哪，哪有？”

小女孩沉下臉，嘴角詭異地往上一挑，雙手緩緩摸上方信的腰部，微微收緊。

“姐姐，別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