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固執與愚蠢

中世紀白精靈物語 43、固執與愚蠢

理由很充分，論據很扎實，追求很高尚，無論從任何角度來講，這都是一片不折不扣充滿了熱血與理想主義的發言，充分表達了中世紀一位追求貴族精神與勇士榜樣的少年向心目中的榜樣立志學習的決心與勇氣。

連弗林自己都覺得被自己這番表態感動了，如果要是講給那位埃爾福特的王太子聽，恐怕自己會被樹立為忠君愛國的典型，并且得到王室的隆重嘉獎也說不定吧。

但是老提比斯不是沒有見識過世面的貴族婦人，這樣的激情發言絲毫沒有打動他半點，反而讓他對于弗林主動求戰的動機產生了更大的疑惑。

虔誠、狂熱、理想、榮譽，這些字眼對于老提比斯這種老狐貍都是屁話，絲毫不會產生任何作用，對此弗林當然十分清楚。

但是還繼續向老提比斯兜售自己這些偽裝出來的理由也因為實際情況他沒法坦白，如果讓老提比斯知道自己是為了便宜老爹才決定隨軍，很難說老提比斯會不會又想出什么別的花樣來對付貝恩家，比如打著幫助父子團聚的理由把貝恩家的軍隊納入自己的指揮之下一起出征，然后作為炮灰送上戰場消耗貝恩家的實力。

父子親情是把雙刃劍，起碼不能讓老提比斯拿來對付貝恩家，所以一定要撇清干系。

弗林只有盡可能讓自己偽裝成一個被勇士傳統和貴族精神那套東西洗腦洗得頭腦發熱的小屁孩，來騙取老提比斯的松口，這非常考驗自己的演技水平。

當老提比斯繼續拒絕了自己的請求之后，弗林毫不猶豫的前往城內的教堂，派人請來了公國內德高望重的長老。

一臉懵逼的法恩斯長老還沒有搞明白這位吉翁公爵的新養子找自己到底準備干什么，弗林就公開宣布了自己即將帶著自己的扈從加入北上勤王的隊伍，希望法恩斯長老為自己的隊伍進行祝福。

繼續懵逼狀態的法恩斯長老沒有拒絕，不是因為他被弗林的勇氣所感動，而是扈從們架在脖子上的武器讓他意識到這個小家伙似乎沒有跟自己鬧著玩的意思。

識時務者為俊杰，法恩斯長老當然是這個時代的聰明人。

祝福儀式立即在教堂前面的小廣場舉辦，在聞訊前來圍觀的熱心市民的注視下，弗林帶頭和自家的扈從們一起，接受了法恩斯長老用松枝蘸著冷水的潑灑，并對著市民們發表了自己將要追隨吉翁公爵增援王室，在戰場上學習如何殺敵立功為國王竭力效忠的誓言。

當一臉陰沉的吉翁公爵聞訊趕來，派衛兵們驅散了圍觀群眾之后，已經意識到這個小家伙讓自己處在一個騎虎難下的位置上。

繼續拒絕弗林隨軍，自己就會被質疑扼殺貴族們參軍的熱情，或者是不看好戰爭的前景，或者是坐實了自己想要軟禁貝恩家繼承人的猜測，這對于本來就對于公國這次轉換陣營議論紛紛的領民們來說，無疑又增加了新的飯后談資，讓他又處于一個很不利的地位。

臉黑的如同鍋底一樣的老提比斯把弗林叫道眼前，抬起眼皮冷冷地問道：“為什么要這么做？”

這是要攤牌了，弗林知道老提比斯很憤怒，但是只能繼續堅持自己的人設，裝出誠懇的表情說道：“我希望追隨您學習成為真正的貴族和勇士，所以我愿意做任何事情來改變您對我的看法。”

“你這點年紀，就不怕死嗎？”

“為了國王和榮譽，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人誤解為膽怯。”

“你是在質疑和違抗我的決定！”

“我不懷疑公爵對我的愛護和照顧有錯，但是我認為年齡不應該成為缺席榮譽的理由。”

老提比斯很想把弗林吊起來狠狠用鞭子教訓一頓，這個小家伙似乎完全不明白什么叫做社會的毒打，越是一臉正氣的德行就讓他越覺得窩火。

“不要忘了你的身份！”老提比斯冷笑道：“我是你的養父，有權力決定你該怎么做，而不應該遭到任何的質疑！”

弗林指了指仍然圍繞在四周的圍觀人群說道：“我尊重您的判斷，但是我不認為您的行為能夠讓我承受得住所有人的懷疑和質問，所以我不得不選擇這樣做，哪怕是違背您的好意。”

雖然沒有看老提比斯的表情，但是弗林能夠想象得到，老提比斯看自己的目光一定把自己當成個傻子或者白癡，一個八歲的小孩子死纏爛打非要跟著上戰場，不是腦子有問題還能有什么。

或許老提比斯會因為自己將他逼上梁山而覺得生氣，但是只要他沒有懷疑自己的真正動機，那么自己就不會陷入真正的危險。

便宜老爹也要出征的消息是自己根據王室使者征召老提比斯而做出的推斷，就算現在吉翁公國在貝恩堡安排的有探子，因為王室的使者還沒有趕到貝恩家也無法回報準確的信息。等到老爹接到消息，再召集人馬準備出征的時候，自己這邊早就塵埃落定，老提比斯就算接到消息也未必能夠把這兩件事聯系到一起，認為自己有未卜先知的本領。

堅持演好這出戲，是成功的關鍵一步，所以絕不能后退。

弗林忐忑不安地等待著老提比斯的最終決斷。

沉默了仿佛有半個世紀那么長遠，最終聽到了老提比斯的發言：“我一直認為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但是現在覺得你很愚蠢，既然你堅持要隨我前去冒險那我也不能阻攔你，希望你真正到了戰場上之后能夠知道什么才叫做現實吧。”

弗林趕緊對老提比斯鞠了一躬表示自己的謝意。

“我已經有了心理上的準備，公爵大人，請您不要因為我的沖動和魯莽感到介意，您永遠是我的養父和老師，也將指引我追尋榮譽的道路。”

充滿謙卑的話語換來的只是老提比斯不屑一顧的冷哼，等到他在扈從們的前呼后擁之下離開之后，弗林抬起頭來站直了身體，才感覺到后背一片涼意。

自己隨軍出征總算成了板上釘釘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如果便宜老爹得知將要和自己在戰場上見面，會是什么樣的表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