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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相制 第六章 大糞司司長(下)
一大早,王蘭陵就被王蘭峰從床上叫起來。
簡單的用豬毛牙刷沾著水刷牙洗臉后,喝了一碗粥就出門了。
外面冷的厲害,王蘭陵坐在自行車后座上直哆嗦,棟的像是地主家的傻兒子。
地面到是挺干凈的,沒有牛糞馬糞,也沒有人糞。
雖然是第一次出門,但王蘭陵一只都縮著脖子哆嗦,倒也沒有仔細看什么。
過了十多分鐘,王蘭峰就把車子停下了。
“就在這里等著,讓干什么干什么,我還要去鄉里忙活,你早點回去。”
王蘭陵站了下來,雙腳盡管是踩著棉靴,但依舊是凍得慌。
“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點。”王蘭陵雙手互插在袖籠里,抱著手臂低著腦袋,現在凍的他連土話都忘記說了。
王蘭峰沒當回事,很快就騎著車走了,他雖然穿的少,但身強體壯經常下鄉,再加上腳踩自行車的關系,比王蘭陵這個啥都不干的人更頂凍。
看著騎車離開的王蘭峰,王蘭陵四處看了看,發現這里其實還挺熱鬧的。
對面就是一個修建的很高大的高樓大院,上面寫著府衙兩字,在兩邊還有兩個穿著棉大衣站崗的男人。
此時已經有十多個人圍在了衙門口的位置交談著,王蘭陵知道自己就是走個過場,所以也不著急。
在他站著的地方不遠處,就有一個賣茶葉蛋、燒餅、油茶、玉米小販堆。
這里不是一個人在賣東西,是幾家的聯合。
遠處還有一家開著的早點鋪,是有門店的那種,和這些在街邊擺攤的不太一樣。
王蘭陵看著已經有幾個人在吃飯的早點攤,也走了過去。
身上還有幾毛錢的零花錢,王蘭陵要了一個茶葉蛋,一碗油茶,一張咸菜燒餅。
正當王蘭陵吃著熱飯暖暖身子的時候,隔壁桌子的上一個大漢端著油茶跨坐在了旁邊的長凳上,將油茶放在了桌子上。
“這小兇迪爾,咋么稱活兒?”大漢友好的詢問。
王蘭陵感覺很窩火,這又是哪里的家鄉話?
這一個小破縣城,怎么就那么多種話呢?
盡管是覺得很無奈,但眼前這個大漢的身材很魁梧,別說是王蘭峰了,就算是哥倆一起都不是這大漢的對手,明顯不是啥好貨。
“王攬陵兒~”王蘭陵沒辦法,見人說人話吧。
大漢露出意外的神色,驚喜的說道:“你事兒,李王莊兒人兒?”
王蘭陵解釋道:“不事兒,就事兒,你說話兒我聽得懂兒,我也說兒你聽得懂的兒花兒。”
聽到王蘭陵的普通話,大漢這才覺得這年輕人的家鄉話并不標準。
不過最起碼是聽得懂,還很親切。
“我姓東方,小兄弟是在對面當差嗎?”東方看著對面的府衙,隨口詢問了王蘭陵的來意。
王蘭陵過來也不是什么機密事情,就說道:“我就是過來走個過場,聽說這里面招人,不過哪能輪到我,我啥也不會,現在還是在上小學呢。”
東方聽到后,就認真的問到:“在學校里,學習可還好?”
王蘭陵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他輕輕的喝了一口油茶,慢慢的放下勺子,“不是好不好的問題,是太簡單了!我告訴你,別說什么加減乘數一元二次方程,就算是中學的函數、拋物線,我也稍有涉及。”
東方大漢震驚的看著王蘭陵,想不到這個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的少年,竟然還知道函數!
盡管他自己也知道函數,但他卻是不懂的,看那些如看天書。
既然能夠說出函數,那必定是有一些真才實學的。
東方大漢說道:“小兄弟才識淵博,我記得這府衙招收的只是一名糞司司長,若是擔任此職,不覺得屈才了嗎?”
王蘭陵覺得和這個人胡扯很有趣,就繼續說道:“不屈才,不屈才,雖有些不雅,但有些微薄小事,我不做誰做?難道讓縣老爺做不成?”
反正又輪不到自己,王蘭峰昨天晚上就說了,這職位已經內定,今天就是過來走個過場。
東方大漢點了點頭,放下了五毛錢硬幣,站了起來說道:“店家兒,這桌兒算我的兒了!”
賣燒餅的男人聽到后,迅速喊道:“么嫩么呀呦~唉……”
東方大漢怒視著這個老頭,怒道:“說人話兒!”
王蘭陵聽到后,迅速站起來說道:“他削,不能收你迪爾的錢兒。”
東方直接走了出去,“告訴他,不愿意要就丟了,我不想再和這些人唱戲!”
王蘭陵聽到,就把這五毛錢拿起來放在了自己口袋里,對著店家笑呵呵的說道:“他說了,這是請我的,來,多少錢,我給你們付了。”
兩人的飯錢加起來絕對沒有超過一毛錢,這個姓東方的可真是個官老爺啊!出手就是大方!
看到王蘭陵和那個人認識,賣燒餅的男人和其余人也就都聽了王蘭陵的話,各自收了飯錢。
“賺到了~”
王蘭陵美滋滋的坐下來繼續吃飯,走過場的事情他已經不在乎了,心里美滋滋的想著等下去哪里逛逛。
一碗油茶還沒有喝完,就見衙門那里出來幾個人。
圍在那里的年輕人被直接轟走了,王蘭陵見狀更加美滋滋了。
這就完事了吧~回去也有個交代。
不過很快那幾個人就徑直的從衙門口走了過來。
一個是看起來師爺打扮的長須中年人,一個是帶著皮帽的青年,還有兩個是一臉兇相的胖家伙。
皮帽青年走過來后,迅速說道:“你是誰叫來的?叫什么?”
王蘭陵茫然的說道:“我是王蘭陵,我哥王蘭峰讓我過來的。”
聽到王蘭峰的名字,青年人就緩和了許多,隨后對著師爺低頭彎腰說道:
“李先生,他是我同窗的弟弟,王家堡的庶子,咱們縣城的人。”
李師爺點了點頭,對著王蘭陵說道:“那行,這事情老爺拍板了,又是咱們自己人,那就活絡一點,你帶他去干活的地兒熟悉熟悉。”
“是!”高少寒答應了下來,盡管有些意外,但事情好辦了許多。
王蘭陵還是很茫然,自己被錄用了?
可是……經過我同意了嗎?這怎么就和穿越一樣,不給我打聲招呼呢?
李師爺看著王蘭陵不知所措的樣子,就說道:“后生,你可知道為官之道?”
王蘭陵想了想,很快就說道:“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
李師爺原本還打算用自己的人生經驗訓誡一下這個后生,但是此時聽到王蘭陵的話,認真的看了看這小子。
真是塊當肥差的料啊!這覺悟和思想,可比自己高多了!
“行了,以后你就是大糞司的司長!”
李師爺有種感覺,這個小子雖然不會有用,但至少不會礙事。
“你們三個,一起帶著他去上任,讓手下那幫蠢貨們知道誰是頭!”
高少寒和另外兩人答應了下來,在李師爺走后,三人就看著王蘭陵,知道這小子是同時讓李師爺和新來的縣老爺都滿意了。
王蘭陵依舊是感覺莫名其妙,此時說道:“三位大哥,這個是什么情況?要不咱們去那邊館子里慢慢說?”
高少寒把王蘭陵當成了自己人,聽到王蘭陵這么乖巧,就笑著說道:“不用客氣,正好我也餓了,這頓飯我請,咱們去狗肉館吃點熱湯。”
另外兩個人雖然看著很兇,但此時都很好說話。
縣城里沒多少養豬的,牛肉基本上不會賣給平常人,吃的肉主要還是一些農家養的菜狗和雞鴨,城里就有屠狗輩。
一頓熱湯下肚,四人熟悉了不少,在又聊了一會兒后就被帶去了附近的大糞司。
大糞司并不臭,是一個兩層的辦公樓,獨門獨院的那種。
在圍墻的院子里養了一窩狼狗,看到幾人就狂吠。
武元奎見狀,走過去猛地一腳就將這只撲起來要咬人的大狗給踢飛了。
另外一個護衛是叫白子彪,同樣是一個有功夫在身的人,師承開山門,學的是開山掌。
大狗被南山腳武元奎踢飛落地,在地上哀嚎不止,很快就有幾人迅速從一樓的屋子里跑了出來。
看到武元奎和白子彪身上穿著的衣服,這些人也就顧不得狗了。
一個人迅速去安撫周圍狂吠的大狗小狗,把這些都關進了籠子,另外幾人則是來到了王蘭陵前面。
田遠方走過去,抱拳說道:“在下田遠方,不知幾位是?”
武元奎也抱拳說道:“我們是縣衙當差的,這是你們新上任的司長,我們老爺和師爺讓我們護送他過來,稍后會把文書和官印帶過來。”
白子彪從懷里的口袋拿出自己的證件,一塊印著繁體字的銅牌。
田遠方聽到是縣老爺和師爺都同意了的領導,迅速對著王蘭陵說道:“卑職田遠方,目前是暫執司長一職,大人您有事盡管吩咐。”
王蘭陵也不知道做什么好,而高少寒三人把王蘭陵送到這里就回去上班了。
在被田遠方請到了二樓辦公室后,王蘭陵就感覺這里也不錯,有爐子和辦公桌、床鋪、里面還有一個衛生間,簡直是豪宅啊!
田遠方說道:“大人,我這就讓人把爐子點上。”
王蘭陵還在繼續看著這個房間,聽到后說道:“要是麻煩的話就算了。”
田遠方迅速說道:“不麻煩,不麻煩,樓下爐子就是熱的,拿塊熱煤的事情。”
這就奇怪了,王蘭陵詢問道:“大糞司平常都是做什么的?”
田遠方也不敢隱瞞,把事情都說了一遍。
“大糞司就是管理縣城的糞事,各家各戶的糞田都歸朝廷所有,我們大糞司就是把這些東西從各家各戶那里收回。”
“附近鄉鎮的人都會派人運輸那些糞塊回去,也沒我們什么事情,平時除了檢查又沒有人在管道上亂放之外,就是誰家東西多了,我們就讓人過去取。”
“還有就是朝廷也要用一些貨肥田,有些人家里東西多了就催的急,要怎么用,怎么個用法,都要看大人您的安排。”
“每月那些大戶都會交一點錢,我們除了上交一部分給縣衙之外,剩下的就……就自己看著辦了,買點桌子椅子之類啥的。”
王蘭陵仔細一想,發現這算是獨……那個啥吧?
貌似自己現在連自己家的廁所能夠管了……
只要不安排人過去拉貨,對方就只能放家里,敢走私就是浪費國家財產。
這他媽的也太封建了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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