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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請安分 番外1:故事之前的故事
早晨的太陽剛冒出個頭,金黃的光線穿過窗戶投射到房間的床上。
何妨懶懶的翻個身,習慣性地伸出手去摟枕邊的人,準備聞著老公的味道再賴一會兒床。
閉著眼摸兩下,卻摸了個空。
她睜開眼睛僵了片刻,怔怔地收回手,身體慢慢蜷縮起來,張嘴死死咬住被角,將自己裹得緊緊的。
那個人不在了啊……
過了一會兒鬧鐘響起,床上的人兒靜靜看著那個吵鬧的熊貓鬧鐘,眼看著快要到三分鐘自動停止的時候,才伸出手來把它按掉。
“小雅,起床了。”何妨趿拉著拖鞋走到旁邊小臥室敲了敲門,然后又轉頭走進洗手間梳洗。
鏡子里的人有些憔悴,黑眼圈濃得像煙熏妝一樣……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失眠越來越嚴重了。
要撐住啊……
“怎么還沒動靜?!”
嘴里含滿白沫的何妨刷著牙走出洗手間,又踢了踢小臥室的門,含混不清地喊話,“一會兒遲到了。”
吱呀。
門開了。
“今天不上學。”
小安雅揉著眼睛抬頭看她,“媽媽你又忘了今天是周末了。”
“哦……”
何妨愣了愣,又趿拉著拖鞋回到洗手間,喝口水咕嘟兩下又噴出來,擦擦嘴返回客廳,從冰箱里拿出兩個雞蛋進了廚房。
“別睡懶覺了,等下吃完早餐我帶你去奶奶那兒。”
“奶奶昨天說了,她下午過來我們這邊。”小安雅扒著廚房的門,“媽媽我可不可以不吃雞蛋?”
“那你想吃什么呀?”
“想吃炸雞翅。”
“不可以。”何妨轉頭對她笑笑,“早上不能吃那么油膩的東西。”
“那炸雞腿呢?”
“也不可以。”
“那……”
“只能吃雞蛋。”何妨拿著雞蛋在鍋沿磕了一下,兩只手一掰,蛋液就流進鍋里,變成一個好看的圓形,“晚上才可以吃雞腿。”
“那好吧。”小安雅悶悶地坐回了沙發上,打開電視找出自己最喜歡的動畫片看起來。
“吃雞蛋才能快點長大。”何妨端著兩個煎蛋出來,“一人一個,你等等我給你熱盒牛奶。”
把盤子放到桌上,她又轉身回了廚房。
本來愉快的早餐時間,少了一個人后就完全變了模樣,再也沒有人吵著要她榨胡蘿卜汁了。
安靜了不少呢。
把早餐的一切都料理完,看著小安雅乖乖把煎蛋吃完,何妨才把餐具收回廚房,認真地洗好后擺到柜櫥上。
幾個月了,家里的布置在她小心的維護下沒有半點改變,所有的東西都保持著原樣。
來到旁邊的畫室打掃一下衛生,少了那個傻子之后清理起來太簡單了,只要掃掃灰塵就行,再也沒有那些扔的亂七八糟的畫稿,也沒有涂得到處都是的顏料。
好像又沒事可干了……工作已經辭去,小說因為心情的原因越寫越糟,已經很久沒動過了。
何妨坐在書桌前發了一會兒愣,為什么會無事可做呢?
桌上放著一只哆啦A夢的小公仔,是當初交往時他花了兩百多塊從娃娃機里抓上來的,氣得她直跳腳,不會玩兒就老老實實承認,非要不死心一直抓,還執拗的讓她在一邊兒等著看他抓上來。
捏了捏哆啦A夢的肚子,她很喜歡這個實際只要二十塊就能從地攤上買到的玩偶,那個傻子和它一樣,總能滿足她的愿望。
公仔下面堆積著厚厚的廢稿,這是她特意幫秦廣林留下的,每當他畫藝提高一大截之后再看之前的廢稿,就會更容易看出之前的不足,然后吸取經驗提升自己。
一張一張翻看過去,他坐在畫板前的姿態很容易就出現在眼前。
這張落日余暉是他帶著她在城郊山坡上畫的,為此還連續去了好幾天,觀察哪個時段最完美后才開始動筆。
漁翁這幅畫是在洛河上雇了一個船家,讓人家去河中央釣了兩天魚,本來一天就夠了,偏偏那時候下了點雨,好好的畫就被雨水打濕了,不得已又重新畫了一張。
還有這張中秋圓月,他為了逗她,在月亮上畫了個小小的人影,結果用的墨水太濃直接給毀了。
以前哪來的那么多事可做?好像一整天都干不完似的……現在忽然就閑得發毛了。
哦,少了一個制造垃圾的,當然就沒那么多事了。
“媽媽,這張真好看,我以后也要像爸爸一樣做個畫家。”小安雅從外面跑進來踮著腳看何妨手里的畫。
“好,你以后肯定比他厲害。”何妨摸了摸女兒的頭,“怎么不看電視了?”
“餓了。”小安雅摸了摸肚子。
“雞蛋吃不飽嗎?”她愣了,女兒的胃口什么時候變這么大了?
“現在該吃午飯了!”小安雅提醒她。
“……”
何妨轉頭看了看表,已經十二點多了……不過看看畫而已,怎么就已經中午了?
“想吃什么?”
“炸雞腿!”
“不能吃太多油炸的,說過了晚上才能吃。”
小安雅咬著手指想了想,“那……吃素三絲吧。”
“和你爸一個口味。”何妨摸了摸她的頭,“先去寫會兒作業,等下就做好了。”
“嗯。”
起身過去打開冰箱看了看,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幾根胡蘿卜和雞蛋,做不成午飯。
回到臥室脫下身上的居家服,何妨準備換身衣服出去買菜,最好多買點回來,就不用老跑出去了。
打開衣柜,映入眼簾的是一堆土不啦嘰的格子衫,為了這些格子衫她沒少埋怨他,一點審美都沒有,穿的土里土氣的,偏偏他還自我感覺良好。
眼淚忽然就落了下來,何妨蜷縮在地上捂著臉哭出聲來。
“媽媽你怎么哭了?”小安雅邁著小短腿騰騰騰跑過來。
“沒有,媽媽沒有哭。”何妨站起身抹了一把眼淚,從衣柜里隨便拿了一件大衣套在身上,“你好好待在家里,媽媽去買菜很快就回來。”
菜市場很近,走最短的路只要過兩個紅綠燈就能到,她卻很久沒有走那條路了,每次都下意識地多花十幾分鐘繞另一條路去買菜。
何妨站在樓下有些恍惚,感覺一切都那么陌生。
定了定神,她決定走最近的那條路,兩個紅綠燈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路邊商鋪的音樂放的很大聲,即使離得很遠也能聽清楚里面男歌手的聲音。
站在紅綠燈前,何妨靜靜聽著遠處傳來的歌聲。
“如果早知道那天是我們最后一面”
“我絕不會和你談論瑣事浪費時間”
“人生里看似偶然卻又必經的告別”
“無約而至,無人可免”
好像高中的時的同桌和她討論過哪個季節更適合死亡,是怎么說的來著?
哦對了,同桌說是夏天,夏天最好,打開房門,發霉的泡面桶在桌上,蒼蠅嗡嗡亂飛,電視里的主持人和嘉賓在胡侃,昏白的燈光,悠悠轉著的風扇,一張凳子,一根繩子,一具帶著尸斑,發著惡臭的尸體。
好美。
原來死亡有時候也有這么大的誘惑力,那種場景好像糖果一樣光是想想就覺得甜美,讓她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何妨還記得重重摔倒在地上的那種痛感,誰能想象到一個整天宅在家的人會有那么大的力氣,好像只是隨手一推,她就輕飄飄的飛了出去。
“有一回置身某個似曾相識的場景”
“那一刻我忽然感應你就在我身邊”
遠方的音樂傳入耳中,何妨茫然地轉頭四顧,忽然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她的一只腳已經伸出斑馬線,趕緊收了回來。
家里還有老人要養,安雅還沒長大,她得活著啊。
要撐住啊……
小心翼翼地買完菜回到家里,何妨耳邊還回蕩著剛剛的歌聲。
他應該還在自己身邊吧?只是看不到而已。
“媽媽,花開了。”小安雅看到她回來,立刻跑過來喊她,“你過來看,真好看。”
花?
何妨放下手里的菜,跟著女兒來到陽臺,一眼就看到那朵紅的發艷的花。
養了十幾年,這還是第一次見它開花。
那傻子還和她打賭,說這個花不會開,現在是她贏了吧?
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湊近了看著這朵花,何妨想起那個傳說。
“你可以把他接引回來嗎?拜托了。”
她像個傻子一樣,對著一朵花自言自語。
“我真的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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