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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她們的群星 第一千八百七十七章 絕望孕育的怪物
所以,我現在知道,那只貓頭鷹的神神叨叨是從哪里學來的了。
哼,相比起心狠手辣尖酸刻薄又神神叨叨的做派,她那不好見光的過去,都是最小的一個弱點了。
就這樣,蘇琉卡王懷著對黑月父女滿肚子的怨念,用依舊不太熟練的動作收拾好了瓶瓶罐罐,又沿著山道原路返回。
當她已經可以看到守在山道口的衛士和車隊的時候,耳畔中中便傳來了通訊請求,卻是來自參謀長奧斯坦娜·巴爾中將的。
參謀長女士當然知道自家主君錦城伊行的目的地,既然會來電打擾,自然是遇到緊急情況了。
“剛剛得到的消息,藍星共同體國防委員長麥克瑟爾,已經于2個小時前,在大蘋果城的大都會醫院去世。”
布倫希爾特微微點頭:“便以我的名義,進行一番禮節性的慰問吧。”
“藍星共同體的代理國防委員長培格爾,在月面廣寒市的安全屋中被捕。對于凱斯·尼希塔總統是否用使用替身一說,他表示了否認。他認同尼希塔氏已經殉國的結論,這和我軍星見官的現場論證相同。”
時隔數十天,星見官能做的也只是推論罷了。布倫希爾特面無表情略一頷首。
以上的消息當然遠遠夠不上緊急,她在等候后面的內容。
“懸臂方向的深空探測站發現了自然紋章號的蹤跡……之所以是據說,是因為有五個觀察站在二十四小時都做出了類似的報告,但它們之間平均相隔了100光年。”
“所以,自然紋章號是在一天內飄了500光年?”布倫希爾特失笑道。
“這些探測站才剛剛投降,上面值班的也都還是共同體的士兵。”
“那么,他們到底是在混淆視聽,還是急于立功表現?”
“不重要,殿下。他們只要是進行了報告,就一定可以鎖定真正的線索。”參謀長小姐道。她依舊掛著清新文秀的微笑,但灰眸中像是律動著尚未冷卻的余火。
布倫希爾特輕描淡寫地做出了結論:“很好,就交給你吧。”
“新長安方面的派里斯元帥表示,凱斯·尼希塔總統在殉國之前,便已經命令全民抵抗到底。所有投降行為都是不合法的。他以軍令部長的名義下令,要求所有武裝力量繼續抵抗。”
可實際上,帝國的沖鋒隊已經登上新長安的表,以上的講話是在某個地下堡壘中發出來的。可以預見的是,這或許已經是派里斯元帥能以軍令部長發布的最后一條命令了。
布倫希爾特關心的卻是別的問題:“我記得你上次說過,認為凱斯·尼希塔已經殉國的,以及認為他假死逃跑的,人數其實都差不多吧?”
參謀長小姐的表情有些古怪:“本應該是如此的,但從今天開始,或許就不是了。還有兩條緊急新聞。殿下,我們剛剛關于凱斯·尼希塔的最新消息。”
布倫希爾特終于來了一點興趣:“是找到尸體了?還是發現活著的本尊了?”
“是一條來源不明的視頻片段,目前正在星網上迅速傳播。”
實際上,也是因為凱斯·尼希塔總統中槍失能,再隨后的時間都無法履行國家元首的只能,所以方才有了耶羅副總統根據憲法自動上臺成為總統的事情。
再然后,便有了代表藍星共同體宣布無條件投降的事情了。
“根據視頻內容分析,那是他在5月份,也即是我們的艦隊進入太陽系之前錄制的。”
“也即是說,這是在他中槍之前錄下來的?”布倫希爾特道。
參謀長小姐點頭:“視頻質量模糊,但偽造可能性不大。”
蘇琉卡王當場失笑:“呵……總不至于把他中槍之前的那段悲壯的講話重復一遍,說誰投降誰就是國賊之類的吧?”
“不僅僅如此。他其實說的是,誰若是宣布投降,羞辱李元帥和我們的獨立精神,便會引來天罰。當他的生命結束的時候,將化為天罰,摧毀侵略者和叛徒。”
布倫希爾特露出了訝異的表情,就像是聽到了什么荒誕的超現實主義展開似的。
“然后,便是第二個緊急消息了。永恒城旁邊海域爆發了大地震,旋即引發了海嘯。海嘯完全已經永恒城的典禮島,也摧毀了茅公館。茅元祚和耶羅確定當時都在場。”
視頻最早可以追溯的源頭,已經是在星網播報的頭版新聞《藍星共同體滅亡》的成百億的回復條目中。
好事的網友打開之后,發現是一段時長不短的視頻。封面上的赫然便是那位久違了的過氣網紅——凱斯·尼希塔先生,也即是藍星共同體的總統閣下,戰時領袖。
講道理,在這場戰爭的上半場,這位很有硬漢風格的總統先生幾乎每天都有長短不一的電視江湖,呼吁地球人抗戰的,呼吁全銀河聯合起來打倒帝國暴政的,呼吁各國趕緊給地球提供武器,甚至還有催促聯盟趕緊進場現場進場就一定可以收割勝利的吶喊之類的。
可以說,在整個共同歷的833年,尼希塔總統就是全宇宙最大的頂流,沒有之一。其巔峰時期,大約就是全息投影在聯盟國會大廈的那次演講了。
那個時候的他,儼然就是一副自由世界的燈塔化身,甚至連聯盟代理統領和一眾加盟國代表,都只是這位大明星身邊的背景板配角似的。
如果共同體真的打贏了戰爭,尼希塔閣下想要當個(銀)河長也就是時間問題了吧?
然而,萬事都是盛極必衰的。
隨著一次奇特的蔚藍公主號暗殺事件之后,尼希塔的聯盟一行終究沒有成功,而在隨后的一段時間,他的電視演講雖然還在繼續,但似乎感染力已經沒那么強了。
更重要的是,隨著戰爭時間的持續加劇,民眾也漸漸厭煩了每日都在打雞血的他。曾經的(銀)河長,漸漸都要淪為過氣網紅了。
如果是在平時,大家甚至都懶得點開這個視頻吧。只不過,放在共同體合法的,功能性滅亡的這個時間點上,一切便顯得很有諷刺效果了。
不管怎么說,尼希塔先生的退場畢竟是很有戲劇性和傳奇性的。他被槍擊的視頻早就已經在各大網站上下架了,但依舊還在小范圍流傳著,于是也便傳出來了各種各樣的謠言。
有人說總統當然是殉國了,也有人說他重傷之后被投降派們囚禁了,自己的死黨也都被清洗。更有人似模似樣的編出了他重傷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地求共榮黨的副總統一行人放自己一馬,自己可以把權力都交出來,不要拔管的段子云云。
當然了,死的是替身,他本人早就潤了的說法也是有的。而且,就在圍攻總統府,總統遇刺倒下的當天,就開始甚囂塵上了。
或許對全銀河的吃瓜群眾而言,一個抗爭到最后的硬漢領袖,似乎不符合他們的審美;又或許說,一個立下了勇者人設卻被拉下神壇,最后露出怯懦本職的演員政客,才能最滿足大眾對陰暗的要求。
自然也有極大可能是有什么無恥之徒在操縱輿論,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不管怎么說,凱斯·尼希塔總統先生在槍擊之后確實消失,但也沒聽說過整個什么葬禮什么的。其真實情況當然就很令人浮想聯翩了。
于是,好事者們打開視頻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的畫面,在永恒城自由廣場的夜空下,總統先生久違地出現在了鏡頭前,穿著一身沒有軍銜的精干制服,打扮得像是一個戰士似的:“藍星共同體總統凱斯·尼希塔告全體同胞書。全體共同體的同胞們!全宇宙所有為了反抗帝國暴政的自由之民,此刻我站在永恒城自由廣場上,在維多利亞·李元帥的面前,最后仰望我們共同的星空。”
他后面的背景,當然還是獨立廣場的李元帥青銅雕像,正在俯瞰著大聲疾呼的總統。燈光之下,國父的表情顯得空洞得很。
還是那些老生常談,還是那些打雞血的口號,還是出了吶喊還是咆哮的空洞,很多人都覺得這或許是自己以前看漏的片段,便準備關視頻了。
可這個時候,他們卻忽然看到,總統的臉上閃爍著不正常的亢奮和血氣,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
“現在,我的顱內藏著一個精密的芯片,當我的大腦確定死亡的時候,埋藏在海中的震蕩這單便會引爆!我無意連累無辜的平民,但我一定送走地球人民的敵人!相比起遠道而來的侵略者,這些隱藏在我們身邊的國賊才是人民最大的敵人!現在,我隨時都有可能死于他們的陰謀,甚至連這段最后的錄像都幾乎不可能發出來。或許,等到下一次,我在大眾面前現身的時候,便是殉國之日吧?”
“可是,請諸位記住,當你把生命放上祭壇的時候,你便是無敵之人!現在的我,無所畏懼!記住,當滌蕩罪人的海嘯,就是我的靈魂與國父同在的那一刻。藍星共同體可以滅亡!可是,地球人民卻永不為奴!”
“當我的生命隨著滌蕩惡人的海嘯開始消散的死后,請不要尋找繼任者。真正的領袖將在戰火中誕生——或許是帶領艦隊在某處邊緣星區打游擊的提督,或許是在帝國境內掀起復仇之后的將軍,甚至可能是此刻屏幕前攥緊拳頭的你!”
已經登車的布倫希爾特,第一次看完了這段完整視頻。以她現在的眼力,倒是一眼看出來,視頻雖然那有點糊,但并非偽裝合成的。
而且對方的太陽穴附近還真道淺淺的疤痕,但里面是不是藏著個芯片,就沒法確認了。
當然了,相比起畫面上那位慷慨激昂的共同體總統,布倫希爾特的表情卻掛著古怪的表情,就像是看了一場蹩腳的滑稽戲,一時間都不缺定自己是不是該鼓掌了。
于是,在糾結了幾秒后,她居然還真的拍起來手:“妙!”
如果說凱斯·尼希塔在五億人現場直播畫面中被槍擊,是構成了永恒。那這一段,就是給永恒增添了一絲荒誕,但卻更顯得真實了。
她問到:“到底是什么發出來的?”
“可以追溯到了12個小時之前,也即是您在永恒城獨立廣場上舉辦的那個投降儀式之后的事情了。”
在李元帥的銅像之下舉辦了投降儀式,并且宣布了共同體的滅亡。這便是所謂的“侮辱”了吧?原來如此。
“已經半天了。”布倫希爾特微微蹙眉。
“淹沒在了頭版新聞那數以億計的回復之后了。直到剛才發生地震和海嘯,才被炒起來了。”奧斯坦娜道。
“……所以,茅公館真的沒了?”
參謀長小姐點頭:“我們的救援部隊已經就位。”
布倫希爾特差點就要笑出聲了。
“我們現在擔心的是,這種事情會不會引發整個永恒城的結構性震蕩。您要知道,這座城市是建立在海洋中央的群島上的。另外,參謀部擔心,這一段演講,會不會讓剛剛恢復治安的地球再次陷入動亂。”
布倫希爾特卻仿佛只是聽到了前半句似的,隨意地揮了揮手:“往永恒城方向再增派救援部隊,帶上局部凝滯劑。另外,我想要知道,茅元祚何在?“
只是茅元祚嗎?奧斯坦娜報告道:“前方最新報告,殿下,已經在廢墟中發現了前藍星共同體代理總統耶羅的尸體,卻沒有茅元祚的。”
她的話音未落,便見自己的主君已經綻開了凌冽卻嗜血的笑容,就仿佛是巨龍目睹了獵物。靈能的激流在金色的眼眸中流轉,凝固為肅殺的氤氳。
“很好。”她說。
參謀長小姐直愣愣地看著自己的主君,抹了抹眼角不知道何時出現的眼淚,臉上流淌著生動的感佩:“殿下,嗚嗚嗚,我的殿下啊……”
年輕卻又強大的女龍王打了個寒噤,身上的煞氣減弱一些,忍不住沒好氣道:“你這又是在發什么毛病?”
“屬下只是覺得,故弄玄虛和神秘主義往往都是王者的特權。現在,您自從經歷過了那次虛空懷孕的夢境之后,這方面是愈加得心應手了。屬下真的太感動了!”
歐亞大陸最深處,某個不知名的地下甬道中,快要100歲的茅元祚漫步在黑暗的地宮之中,整個人都被無法便是的黑暗所籠罩著。可他的行動和視野似乎沒有收到任何影響。
他矗立在巖石沉淀的黑暗世界中,放眼望去,視線穿過了底層和海洋,仿佛已經看到了正在海嘯和地震中瑟瑟發抖的永恒城。那陰郁而又枯萎的目光中,全是自己20歲時的身影。
“那時候的我,可真是強壯,年輕,而又野心勃勃啊。”他對自己同行者道。
“我們都有年輕,強壯,野心勃勃的時候,晚輩其實現在也是如此。”同行者如此回答。他是長著一張平平無奇的嘴臉,看著就像是個當了半輩子戰場鬣狗的老傭兵。在銀河范圍內,這種人沒一億也至少八千(萬)了。
“確實,雖然我們分屬不同的種族,但燧火先生,老朽卻能從您那里看到年輕時候的自己。”茅元祚的笑容似乎帶著一絲對晚輩的期許:“可是,老朽體會過真正的絕望,卻也知道,人所能創造的功業,其實是在出生的時候便已經決定了的。”
“真正的絕望?這倒不是晚輩吹嘴,也算是縱橫星河二十年,有好幾次距離死亡都只有一步子之遙了。”中年傭兵道。
“那并不是絕望,燧火先生,從來就不是。當你為了一個目標竭盡全力,為了一個夢想而獻出一切,可但你真正地攀上山巔的時候,便會意識到,這座足以讓你攀登一生的山巔,只不過是別人搭好的積木罷了。到了那個時候,絕望會像黑洞一樣包裹著你,吞噬著你的生命、靈魂、夢想和意志。老朽之所以沒有崩潰,便是因為我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只要選擇接受自己的無能和平庸,便能和精神達成平衡了。”
茅元祚發出了釋然的笑容,就像是一位真的達觀知命,準備擁抱最終的豁達老者。
可是,在燧火的靈視之中,那老邁的身軀之后,扭曲而茁壯的靈魂正在張牙舞爪,那絕不應該是屬于人類的靈魂,更像是一個正在孕育中的虛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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