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不指望他

紅樓第一公 第二十一章 不指望他

聲音剛落，簾子掀開，搶先進來了一人。

秦鹿知道應是林黛玉了。按照規矩，林黛玉帶來的兩個丫鬟要為她掀簾，迎著她進來；紅樓夢里賈母送給林黛玉的丫鬟原名鸚哥兒，改名紫鵑，肯定站在最后，表示地位比林黛玉的兩個丫鬟高上一點。

秦鹿認識紫鵑，平素聊過幾次，和紫鵑的關系不錯。

想告退出去，有機會也和紫鵑說話，乍看林黛玉一眼卻驚艷了一下狠的。

“不愧是顛倒眾生的林黛玉啊，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好吧，不說這個，反正真爺們都喜歡這種病態美，不過和秦可卿比起來，林黛玉的小模樣好像差了一點？”

秦鹿看慣了秦可卿。

和秦可卿兩相比較，林黛玉的下巴太尖了。

“林妹妹來了！”

看見美女，賈寶玉笑得特別爽朗，他算個講義氣的，還記得把秦鹿介紹給林妹妹認識。

林妹妹先見過她的寶哥哥，道個萬福，就是彎起膝蓋兩手側著一疊。

以她病態的身段，嬌俏的小臉，早上就讓賈寶玉的呼吸窒了很久，現在卻感覺不太對勁，似乎沒有白天時那么多的喜歡了。

剛聽過秦鹿對俠女仙子般的描述，什么‘金帶白雪’、‘劍光一閃’，賈寶玉忍不住把林黛玉歸在秦鹿講的‘鶯鶯燕燕’的里面去，平白比秦鹿謅出來的俠女低了一頭。

林黛玉發現賈寶玉不太一樣，初來乍到的她本就步步留心，時時在意，心里面更牽掛了，“莫不是我做錯了什么，不討寶哥哥的喜歡？”她想。

再看秦鹿，想起在門外聽到的‘俠女故事’，心里猛的堵起來。恨不得把秦鹿推出門外，打雷似的的關上房門，別讓秦鹿在這里禍害了。

“既是寶哥哥喜歡的，想必是個懂事的奴才吧？”

林黛玉果然牙尖嘴利，心里不爽，一個‘奴才’壓向秦鹿，可憐巴巴的道：“剛聽見些許故事，那俠女果然是極好的人。但是我等女子謹著三從四德，平素里也就是喝茶，做女工，玩玩葉子牌耍子罷了，便是作詩作詞和琴棋書畫，也只是養個趣兒。偶爾出門還要坐著轎子、馬車，臉上厚厚的一層紗，可悶死人。這外面呢，怎么會有俠女這種東西了呢？”

秦鹿道：“啟稟林姑娘，人有千般的活法，也有萬般的志氣。這別的呢，您是主子奶奶，我也不好說。”

他的態度恭敬。

恭敬到話都不愿意多講了。

賈寶玉的眼睛卻亮，感覺秦鹿這句‘人有萬般活法’利劍似的扎進他心里去。

和俠女的生活比起來，他，林黛玉，甚至管家的鳳辣子都讓他覺得在虛度光陰。

他又不把秦鹿當成奴才，林黛玉點出秦鹿的奴才身份，他心里不喜，把茶盞朝著桌子上一摔，發出嘭的一聲大響。

…

…

賈寶玉生氣，林黛玉初來乍到的不敢還嘴。

秦鹿和賈寶玉更熟，幾句話把這個大小孩逗樂了，又拿了好處，連賈寶玉摔桌上的細瓷藍碧紋官窯茶盞都拿了，只說‘寶哥兒不喜歡就帶走扔了，省得礙眼’。

所有的仆人包括襲人和晴雯這種大丫鬟在內，他是唯一可以喊賈寶玉寶哥兒的。

最后把好大的一堆鹿肉干小零食抱著走，看得林黛玉眼暈，一雙籠煙眉啵啵的跳。

一夜未眠。

林黛玉了解到秦鹿在寶哥哥心里的地位了，想著討秦鹿的好兒，但是俠女的故事，總讓她覺得是一種威脅。

所以沒有睡好，憋氣，第二天清早在紫鵑的陪伴下，旖旖的走出院子透口氣。

沒多久，她聽到粗重的呼吸聲。

聲音非常粗重，但是也非常勻稱，就好像有人刻意控制著，讓氣息綿延而且悠長。

“許不是秦鹿在鍛煉身體呢？”

紫鵑笑著說話。

她見過秦鹿鍛煉身體，非常喜歡，在賈母老祖宗那邊做二等丫鬟的時候，也時常找秦鹿逗趣耍子。

林黛玉點點頭，還想著秦鹿講的俠女的故事。

只覺得是一種笑話。

她平素只聽說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哪里有女子拋頭露面還行俠仗義的道理？覺得秦鹿亂講，她不喜歡，又忍不住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去瞧。

這一眼不得了！

秦鹿真的正在鍛煉，鋪著兩個大芭蕉葉，不知道已經鍛煉了多久。

而在林黛玉的眼里，秦鹿趴在地上坐著奇怪的動作，用手掌撐地，身體一上一下。秦鹿的動作挺直好像斜地的老松，下壓時渾身的肌肉鼓起，幾欲把衣服撐爆，上壓時肌肉歸于流線。長長的氣息吐出來，汗水已經打濕了周圍地面。

“啐！”林黛玉哪曾見過這個？捂住眼，又忍不住偷摸的瞧。

秦鹿給她的感覺好像看到了俠女，只不過性別轉變了過來。正瞧著，突然見秦鹿翻身躍起，身形矯健，不遠處一個小丫鬟拿著紙筆過來，湊到秦鹿身邊。

“先劃個格子，上九下九，分十八欄，生姜、花椒、白術、桂皮等物并柴米油鹽醬醋茶各分一欄，還有老參、鹿肉、鹿茸……”

秦鹿讓林紅玉用筆墨寫字。

躲一邊偷聽的林黛玉滿腦子問號，更驚奇了。

因為她能聽懂秦鹿說的每一個字，好像是廚房里的賬務什么的，但是連在一起，她半點沒懂。

林黛玉是個喜歡學識的，越聽越在意，越聽越迷糊，偷看秦鹿的眼神也開始微妙。

這個給寶哥哥亂講故事的狗奴，莫不成，

還是個允文允武的？

…

…

同樣是清晨，秦可卿找鳳辣子說話。

兩人在鳳辣子的院子里品茶。茶是上好的雨前花茶，水是南山青麓里的泉水，秦可卿品起來卻沒有味道，心里焦慮得很。

鳳辣子美艷風騷，和秦可卿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一會兒話，帶著辣味笑了，“妹妹和我差了輩分，我卻把妹妹當好妹妹看的。我原當作妹妹想我了，找姐姐說話，不曾想妹妹還是在意秦鹿，想著給他弄些好呢。”

被戳破心思，秦可卿‘呀’了一聲。

鳳辣子的丹鳳眼就有些變，還是笑道：“姐姐知道妹妹記得秦鹿救命的恩情，怕他在小廚房吃虧呢。話是這個理兒，秦鹿沒管過事情，小廚房那邊的腌臜事情又多，可不得吃了虧當？但姐姐呢，也沒曾想著秦鹿直接就是個中用的，不指望他，就是想安排個空閑差事，以后真的有差，寶哥兒也不好拒絕了不是？”

秦可卿笑起來，和鳳辣子一起，玩起了兩個人的葉子牌。

沒過多久，平兒進院稟道：“兩位奶奶，秦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