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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宮廷是我的 531、前緣定
廿廿這便輕嘆一聲,握住了妹妹的手,“好便是為了全你的情面,這個孩子,我也會見。你便安心等著吧,我稍后總會尋了機會傳召她就是。”
祗若高興不已,回到學規矩女子的下處,便將這話偷偷告訴給祗恪了
“真的?”祗恪驚喜得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伸臂抱住祗若,兩眼滿是晶亮的光芒。
“瞧把你給高興的,”祗若輕輕捏了捏祗恪的鼻尖兒,“其實姐姐就是姐姐,便是皇后主子,可是她私下里也就是姐姐的模樣,十分平易近人的。”
祗恪卻還是激動的眼中淚花輕閃,“女人這一輩子......最最尊貴的便是皇后主子,更何況皇后主子她還如此年輕。”
祗若輕輕嘆口氣,“倒也是的,我們家人現在回想起來,還恍如做夢一般,怎么都想不到我們家竟然也能出一位皇后來。”
祗恪不由得緊緊攥住祗若的手,“瞧,因你們家出了位皇后娘娘,便你們全家的境遇都不同了。別說再沒人敢輕視你們,便是這大清最尊貴的家族的格格,見了姐姐你,都要搶先行禮問候呢。”
祗若明白,祗恪這是又聯想到了她自家的境遇去了。她當長女的,要為額娘分擔;又要拼力護著自己的那幾個弟弟妹妹,自是什么法子都想到了。
祗若便用力一笑,“傻妹妹,你別急,你這不是也被留了牌子么?那你的好日子就也要來了......但凡咱們被留牌子的,總歸要許配給宗室王公子弟的。到時候等你正式被指了婚,你那兄嫂自然便要有所忌憚了。”
祗恪卻是苦笑著搖頭,“便是宗室王公子弟,來日身份總也有區別。若只是庶出的,來日便無緣承襲家中爵位;便是考封,所得爵位也低。”
“甚或,還有考封都考不上的,到頭來只能落得個閑散宗室的身份......一個月拿著三四兩的月銀,倒不如普通商賈人家了......”
祗恪深深吸口氣,“便如我伯父家的堂姐,不過配給閑散宗室,如今倒要娘家不時周濟,否則倒連一時飽暖都難了。”
因為睿親王家三位阿哥的事兒,廿廿原本還想多逗逗小妹,只是沒想到睿親王的病卻不肯等人,冬至節當日,皇上赴圜丘祭天,結果當日睿親王就薨逝了。
因皇上還在寰丘,祭天大典不容干擾,故此消息是先送進宮來,報到廿廿這兒來的。
廿廿不由得怔忡了一下兒。
一是為睿親王淳穎還正在盛年就薨逝了,趕到惋惜;更是為皇上終究還是沒能來得及在淳穎生前將那句言重了的話給找補回來,而十分的遺憾。
再者,她便得跟三妹將話挑明了說了。
趁著皇上還在寰丘沒回宮來呢,廿廿便差人傳召祗若來。
傳話的太監都出門兒了,廿廿才又叫住。
她想起了祗若的請托——睿親王已經薨逝了,皇上去睿親王府臨奠就是這兩天的事兒,那三妹的終身即將就定下來,這便不必繼續留在宮里了。
她答應了三妹,要叫三妹帶著祗恪一起來見的,幾日之后怕就沒機會了。
廿廿便吩咐,“連同另外一個學規矩女子,名祗恪的,一并傳召來吧。就說我要看她們兩個的針線。”
話兒傳到了祗若那兒,祗若歡喜得地抱住祗恪,“你瞧,這才幾天呀,姐姐就傳召咱們兩個,這是要見你啦!”
祗恪也是歡喜得不知怎么才好,隨即卻也是更加緊張,趕緊問祗若,該換什么樣的衣服,該怎么梳頭,才會合適。
祗若倒笑,“好啦,那是我姐姐......你不用這么緊張的。只是換一身干凈的衣裳,將頭發再梳光,也就是了。”
祗恪換上了從未上過身的新衣裳,將頭發梳得一個毛絲兒都沒有,這才局促不安的隨著祗若到了儲秀宮來。
月桐早在門口候著,見了祗若,見禮之外,兩人已是親近地拉起了手來。
月桐歪頭過來看一眼祗恪,客氣地道,“皇后主子還有些母家的體己話要先與三格格說,勞煩姑娘先在門房里候著,待得皇后主子跟三格格的話說完了,我就來傳召姑娘進去。”
祗恪便也趕忙屈膝一禮,“有勞姑姑了。”
月桐說罷便與祗若兩個親親熱熱地一起往里去了,祗恪立在門口遙遙目送著,心下也說不清是個什么滋味。
祗若進內,廿廿已在等著。
不等祗若行禮,廿廿已然親自離座,伸手拉過了妹妹的手來。
“......剛得了信兒,睿親王薨了。”
祗若便是重重一怔,方才還一派活潑的姑娘,這一刻已然神色凝重下來,眼圈兒更已然紅了。
“瞧你......”廿廿明知故問,“這是怎么了?”
祗若甩甩頭,“只是想著,他們家的那幾位阿哥,這便都失去了阿瑪了......”
廿廿偏首瞧她,“你是心疼哪位阿哥呢?二阿哥,還是三阿哥?他們兩個年歲也都不小了,倒也不打緊。”
祗若趕忙道,“聽說他們家不是九位阿哥呢么?可想而知后頭的幾位小阿哥,必定年紀還是很小呢......”
廿廿再歪頭看她一眼,“那么幾位你從未見過面的小阿哥,你都心疼啦?”
祗若雙頰驟然而紅,“不是......我就是,就是想到祗恪了嘛。若不是她阿瑪前年故去了,她和她額娘、幾個弟弟妹妹也不會失去了倚仗......”
“嗯,”廿廿點頭,“還記著前兒我與你說起睿親王的事兒么?他已薨逝,那指婚之事就已經迫在眉睫。”
廿廿正色望住祗若的眼睛,“若,我只問你,你心下到底可愿意?”
“若你不愿意,我自會另想法子就是。便是我的親妹不成,我從咱們鈕祜祿氏弘毅公家再選女孩兒,也是可以。”
祗若一怔,卻是毅然搖頭,“若是姐姐另選族中女孩兒,那女孩兒便未必肯與姐姐一條心......那這睿王府,未必來日能成為姐姐的助力。”
祗若深深吸一口氣,“我嫁!”
廿廿心下轟然的熱,“若你已經定下心念來,那姐姐總歸也得讓你選個可心的人去才行——睿親王家的幾位阿哥,你到底中意哪一個?”
祗若紅著臉,還是有些不知如何啟口。
姐姐說過,年紀相當的唯有二阿哥和三阿哥,其余阿哥還都小。
她輕咬嘴唇,毅然道,“但憑皇上和姐姐決定就是,不管是哪位阿哥,小妹都嫁!”
廿廿輕嘆口氣,“這件事兒上......皇上和姐姐倒要對不起你了。”
祗若的心便狠狠一沉,卻也還是堅毅一笑,“姐別這樣說。若沒有姐姐,若沒有皇上,咱們家的今日?我沒忘了,我小的時候,跟著阿瑪和額娘到公爺家去拜年,那些孩子還都對咱們家不屑一顧。”
廿廿緩緩嘆口氣,“那,若你嫁進睿親王府,也配個側室所出之子的話,豈不還是要在嫡子之下?”
祗若搖頭,“......沒事!只要能讓外頭人都看著,姐姐的妹妹嫁進了睿王府,那睿王府就已經歸于姐姐麾下了!”
廿廿便將妹妹的小手又拍了拍,“......皇上的意思呢,是要對你不起一回——他是想將你指給一個年歲不相當的小孩兒去。”
廿廿說這話是不動聲色的,甚至還當真語氣中有些抱歉的意思去。
祗若卻驟然呆住,一雙眼睜圓了,瞪住廿廿。
廿廿又嘆口氣道,“這世間的男人啊,原本長大得就慢些。若又是個年紀比你小的,難免要你以后還得讓著他些。不說別的,便是剛嫁進去這幾年,你甚至有些事兒還得哄哄他......”
“哎喲,這哪兒像夫君了不是?”
這些話聽似笑謔,可也是當真的。畢竟這年紀的差距是要帶著一輩子的。若來日才后悔這夫君不夠成熟穩重、不能依靠,那便來不及了。
祗若靜靜地想了一會子,只凝著廿廿問,“倒不知道皇上心里的人選,是睿親王家的哪位阿哥?便是說比我小的......睿親王家里也還有好幾位呢。”
廿廿輕嘆一聲。小妹的心思倒是清楚的,便到這會子了,也還是要先問清楚這個最關鍵的答案去,然后才肯吐口兒。
廿廿靜靜抬眸,“是睿親王家四阿哥——端恩。”
“皇上說,此次你是為了幫他彌補一個遺憾去,那便怎么都不能委屈你去。二阿哥和三阿哥雖說年紀更為相當,人品也都不錯,但是卻終究是側室所出之子;四阿哥端恩,雖說比你小了兩歲,但卻是嫡室所出。”
祗若終于整張臉都紅透了,一雙眼反倒因黑白分明而更顯清澈,“是他?!”
廿廿不再玩笑,捉著小妹的手道,“其實多年之前,我第一回見那端恩阿哥,便覺喜歡。他不僅生得好,相貌之間頗有他外祖家傅恒、福康安的俊秀;而且他別看年紀小,卻行事之間極有超乎年紀的沉穩之風,叫我當年便十分刮目相看。”
“不瞞你說......我當年還曾說過個笑話兒:我說,只可惜睿親王家的阿哥是宗親,且我的七公主又已經不在了——要不,我倒是想召他做額駙呢。”
“彼時周媽媽和月桂她們恐我傷心,還安慰我說,便是七公主不在了,我家中還有兩個妹妹......召來作妹婿,便也好啊!”
祗若不由得驚訝地睜大了眼去,“真的?”
廿廿輕嘆一聲,眼中漾滿溫暖,“如今回想起來當日所言,倒仿佛一切都是注定的緣分了似的......”
當日所言,自想不到會有皇上下旨重叱睿親王淳穎之事;更預測不到,尚在盛年的淳穎會因此而抑郁在心,終至薨逝......故此一切的一切,仿佛早有前緣注定了一般。
祗若的眼睛不由得潤了,她抽抽鼻子,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掉眼淚,“竟然,還有這樣的事?”
廿廿握住祗若的手,“在二阿哥和四阿哥之間,我心中看重的始終都是四阿哥。不僅僅是因為四阿哥乃為睿親王嫡福晉所出,也是在人品和眼緣的高下。”
祗若這才破涕為笑,“怎么,原來姐姐心下早對那二阿哥禧恩的人品,有些不滿意了么?”
此時回想,才都明白,姐姐之前對她說的那些話,不過都是考驗她,要她看清自己的一顆真心去。
廿廿點頭,“我與你說過,我當日去睿親王府,就是二阿哥禧恩出面恭迎,一路上前前后后伺候著的。”
“按說,這是二阿哥禮數周全,也是一個十六歲的阿哥難得的老成持重。可是......”廿廿抬眸望妹妹一眼,“可是那孩子逢迎之意,卻也有些過重。甚至,是時時處處都是在討好我了。”
“原本,咱們家也曾清貧過,我也能體會他身為側室子的處境,故此他故意討好我這個中宮,也算人之常情。可他若只是一個親王子,也就罷了;若換成當自己的妹婿,我倒會因此而多打一分遲疑。”
廿廿輕嘆,“我始終還是覺得,阿哥們品性里,還是莊重自矜些兒好。”
祗若悄然松了口氣,便也重重點頭,“對!我也不喜歡男子隨便就彎腰屈膝的!”
廿廿拍拍祗若的手,“那端恩阿哥,當年還小呢,在我面前依舊不卑不亢,應對有節。”
祗若的臉便又紅了。
廿廿柔聲問,“將你指給四阿哥端恩——若若,你可愿意?”
祗若害羞得說不出話來,卻也還是心下清明,這便還是篤定地點了頭。
廿廿終是釋然而笑,“太好了......姻緣姻緣,我更在乎的倒是那一個‘緣’字。”
祗若一去,這便許久都沒有動靜,祗恪在門房里枯等,漸漸地疲憊下來。
她身上是頭回上身兒的衣裳,她舍不得坐下,也更不愿坐下——她希望待會兒見皇后娘娘的時候,她一身周正,連個衣裳褶兒都沒有才好。
可是她站著等著,等了太久,里面卻還沒有動靜。
她并不知道此時皇后娘娘與祗若要說的是祗若的終身大事,故此必定不是三言兩語的事兒,她只忍不住多心——皇后娘娘終究想見的,還是親吧;召喚她同來,不過是為了祗若的情面,實則高高在上的皇后,哪里稀罕見她一個小小的學規矩女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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