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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不容易 072、雙重標準
鄴無淵放下了手,只是還盯著她的臉,從他的眼睛,就倒映出了她此時的模樣。
桃李爭春,都不及她此時的模樣。
阮泱泱兩手揪著自己的臉,能輕易的看出她不是很開心,一是看不見自己的臉什么模樣,二是熱讓她覺得很煩躁。
本就畏熱,這湘南氣候她不適應。這會兒熱更從身體里往外冒,這臉尤甚。
揪著臉蛋兒,阮泱泱看了一眼鄴無淵,之后轉過身去,面對別處。
“走吧,回城去想個法子。實在不行,用冰塊降降溫。”她都要把自己的臉蛋兒給揪下來了,鄴無淵看不下去,抓住她的手腕。
“沒事兒。你不是要去藏香樓么?來的早不如來得巧,回城咱就去唄。”關鍵是,正好她一身男裝,也想去那尋歡作樂之地瞧瞧。
能被魏小墨說是好去處,那么必然不差。
抓著她手腕,鄴無淵垂眸看著她,隨后頜首,“好。”
他這人,寬容起來,簡直讓人刮目相看匪夷所思。
她提這種要求,他居然也不反駁一下,痛快的就答應了。
從某些方面來說,他這種寬容和縱容,也算作是尊老了吧。
任他扯著自己走,來時的路他記得清楚,走時沒碰見任何人。
阮泱泱還是熱,一手被他扯著,另一手給自己的臉扇風,不時的揪扯一把,或許是因為熱,她都沒覺得疼。
一直走出了這片禪院所在的地方,這才碰見來往的善信和僧人。
阮泱泱也不得不把頭低下,任鄴無淵抓著她手腕,她慢他一步走在他身后,讓他給自己遮擋著點兒。
怎么說也是一身男人打扮,就是不想招搖。她不知道自己這臉什么模樣,但看鄴無淵的眼神兒就知道了,肯定極其扎眼。
所以,能躲則躲。
兩個人一直如同尋常善信一樣,走到了大隱寺的山門處,也沒瞧見魏小墨的影子。
阮泱泱停下腳步,鄴無淵也自動的停了,轉過身看她的臉蛋兒,還是那么紅。
“別看我。”掃了他一眼,阮泱泱掙出自己的手,然后轉過身背對他。兩個‘男人’大眼對小眼的,這山門處過往的人也不少,更扎眼。
“現在還只是熱么?”她背對自己,也抵不住他問話。她的臉太紅了,嬌艷的驚人。
“嗯。”過去這么長時間了,她也沒像那個元息似得顫抖不停,所以也放心了。
“回城還是找大夫瞧瞧,以免留下禍患。”鄴無淵繼續道,不是很放心。
阮泱泱沒吱聲,她抬手摸著自己的臉,熱乎乎的像發燒了似得。
又等了一會兒,魏小墨終于出現了,她若是沒有一臉不高興,那就更完美了。
一身男人裝扮,讓她看起來就更有靈氣了,妖和靈的組合,天下無雙。
“看來你的計劃今兒是要泡湯了,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城。你若想繼續,我們就先撤了。”阮泱泱兩手捂著臉,一邊扭頭看他。氣鼓鼓的,一瞧就是計劃出岔子了。
果然,魏小墨哼了一聲,“下回老子就多雇傭幾個風塵女,一個出事端,還有第二個第三個頂上去。”就是她雇傭的風塵女出岔子了,進了這大隱寺碰見她恩客了。好嘛,只顧著‘舊情’了,把雇傭她到這兒來的正事兒忘得一干二凈。
當然了,打亂了她魏小墨的好事,不管是那風塵女還是她那恩客,都別想好過。
無話可說,阮泱泱轉過身走出山門,沿著臺階往下走,魏小墨幾步追上來,非得彎腰扭頭看她的臉。
“別說,泱姐姐你這小臉兒還挺好看!按理說,不管吸了多少逍遙酥都會覺得熱,熱成你這艷若桃花的,卻是獨一份。我瞧瞧我瞧瞧。”說著,她兩步先下臺階,轉身堵在阮泱泱面前,非得仔細看她臉。
“趕緊走,看什么看。”推她一把,阮泱泱隨后繞過她,快步的往山下走。
大概是因為接近傍晚了,這萃山上開始有鳥叫,瘆人。
一路回城,這魏小墨好像忘了在大隱寺計劃失敗的事兒了,圍著阮泱泱轉圈兒,一個勁兒的盯她的臉看。
一直說阮泱泱吸了逍遙酥之后的反應太奇特,絕無僅有。她可是多次用這玩意兒害人,程度輕重皆有,唯獨沒見過臉紅成這樣的。而且,紅的不嚇人,反而嬌艷的很。
魏小墨有時說話是神神精精,不過真拍馬屁阿諛奉承時,那也絕對不落于人后,拍的人舒服著呢。
夸贊阮泱泱的紅臉蛋兒,吹捧的天上有地下無的。
兩個人走在前,鬧鬧騰騰,當然了,大部分是魏小墨在鬧騰。
后面兩步的距離外,鄴無淵始終與她們同速,看著那個繞著阮泱泱的身影,他的眼眸幾許冷意。
終于回了城,天色也暗了下來,沿街兩側的商鋪開始亮燈,尋常人家也燃了燭火,這小陽城的夜晚自然及不上盛都,可也算是別具一格。
回了城,阮泱泱就要去藏香樓,魏小墨自然二話不說,開路。
湘南的夜生活和別處不一樣,就如之前魏小墨所說,玩樂之地,都在一處。也就是說,吃喝玩樂都可以在一個地方都解決了,簡而言之‘一條龍’。
藏香樓,大,滿,多,全。
還未到地方呢,進了這條街,遠遠地就看到那掛著的大燈籠了,那個大,那個耀眼。
而且,來玩兒的人真多啊,熙熙攘攘,熱鬧的像趕大集。
藏香樓門前迎賓的可不是姑娘,而是各個樣貌清秀的小少年。
走近了,阮泱泱也看清楚了,不由彎起嘴角,這地方,玩兒的果然齊全。
魏小墨扶著阮泱泱的一只手,跟攙扶老佛爺似得,邊往藏香樓里走邊跟她說這里頭好玩兒的東西。
只要有錢,這兒就是天堂。
進了藏香樓,自有門口迎賓的少年在前引路,這藏香樓的大廳富麗堂皇,進門就能瞧見高臺上跳高難度舞蹈的小姑娘們。年紀不大,基本功扎實,露出半截白花花的小腰,身體扭著難度系數極高的姿勢。從高處墜下來的紅色紗幔都成了道具,有兩個姑娘用紗幔纏著自己,在半空中蕩來蕩去。
但凡路過的客人,有看的高興的就往高臺上扔錢,噼里啪啦作響。
魏小墨對這里極熟,不去樓上,而是直接要去后苑。
給那帶路的少年甩了錢,少年就聽話的在前帶路。后苑更是高雅之地,且很貴,沿著回廊走,路過諸多單獨辟出來的小院兒,盡是吃喝玩樂之聲。
嘻嘻哈哈,男男女女,什么聲兒都有,生意真好啊。
少年引著他們進了一個無人的小院兒,燈火幽幽,氣氛旖旎。
鄴無淵始終跟在后面,這會兒他倒是像保鏢似得。再說,有魏小墨這妖物在,反倒是阮泱泱和鄴無淵都不太引人注意了。
小院兒里可不清雅,除卻中央的鵝卵石小路,兩側皆是瑩瑩綠草,半指高,修剪的極為平整。
魏小墨扶著阮泱泱進了房間,她隨后就勾勾手指,叫那少年過來,兀自吩咐。
阮泱泱則好好環視了一圈這房間,面積不小,而且道具好多啊。
有一個臺子,顯然是專門用來表演的,那擺在兩側的東西可是花哨。
都是玩樂之物,從極美的綬帶鳥尾羽,到帶著細刺的鐵鏈子,應有盡有。
供客人飲酒用餐的是一方很寬的橫榻,中央擺放著一張桌幾,眼下那上面只放著茶具,卻是很精美的白瓷,這種品相的,價值不菲。
這另一側還有一個內室,隔著一扇云雨畫的屏風。那屏風上的人物畫的極好,栩栩如生,雖是下流,卻不猥瑣。用另一種心態觀賞的話,這就是藝術品。
阮泱泱看了一圈兒,之后就扭頭看向了鄴無淵,他始終沉默不語。
“到了這種地方,人的警惕心都下降了。你若想出去轉轉,成功幾率很高。”不說別的,就是這里來來回回走動的人,少年占大多數。他們年紀不大,長得又都不錯。而鄴無淵也長得好看,也年輕,他出沒,不突兀。
“不急。”鄴無淵微微搖頭,隨后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帶到橫榻上坐下。
他就站在她面前,垂眸盯著她的臉看。
“還很紅么?我現在,沒那么熱了。”自從進了城之后,她身上那股熱勁兒就緩下來了。
“紅,倒是好一些了。只是……”說著,他一手捏住她的下頜讓她頭抬高,他盯著她的臉蛋兒看,眸子也微微瞇了起來。
一看他表情,阮泱泱就皺眉了,“到底怎么了?”說著,一邊抬手想摸摸。
控制住她亂抓的手,鄴無淵微微搖頭,“你還是不要亂抓的好,這臉蛋兒上瑩瑩兩簇,冒出了些小小的紅點兒,癢么?”說著,他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在她臉蛋兒上點了點。
“還好。”不說的話,似乎沒啥感覺。但他這么一說,她還真有點兒癢了。
“千萬別抓,若是一會兒發癢,必須得找個大夫給你瞧瞧了。”那瑩瑩兩簇,掛在臉蛋兒上,倒是另有風情。
“是,得令。”應答,阮泱泱又忽然笑了,笑自己‘毛病多’。從在大隱寺開始,她就出現各種問題,吸了cui情的香,反應都和別人不一樣。
她這么一笑,捏著她下巴的鄴無淵卻頓了一下。放開了手,他站直身體轉眼看向別處。那瑩瑩兩簇紅疙瘩,再加上她笑起來的樣子,笑的他一時神魂顛倒。
魏小墨交代完,晃晃悠悠的走進來,在橫榻另一側坐下,向后一仰,妖氣四溢,卻又能輕易迷掉人的三魂七魄。
“不知先玩兒些什么?”也放松身體,出城一趟,走的她兩條腿發酸。
“自然是,先用晚膳。”魏小墨瞇著眼睛,她什么都沒做,就那么靠著,僅僅靠一個表情,就晃得人眼花繚亂。
孽障就是孽障。
是啊,的確是該用晚膳了。
鄴無淵旋身在靠近阮泱泱那一側的椅子上坐下,他不再說話,看似沒有存在感,但實則,存在感極強。
魏小墨妖氣盛,但他冷鋒更甚,阮泱泱處于中央位置,感受更為深切。再則,鄴無淵若是笑起來,那必然會力壓魏小墨的妖氣一籌。可惜,他不笑啊。
處于如此粉墨風塵之地,就更想欣賞妖氣和魔氣PK了。
清淡的晚膳被漂亮的少年送進來,后面還跟著兩個少年。那兩個少年托著的托盤可不是飯菜,而是酒壺。
兩個托盤里,細長的酒壺共計十幾個。每個酒壺上配置一個酒杯,精巧,奢侈。
淡淡的看著少年們把托盤上的東西一一擺在桌幾上,阮泱泱的視線越過桌幾,看向對面的魏小墨。
她還靠在那兒呢,一只手壓在腦后,另一手伸出點了點那些酒壺。
她的手細長,女裝男裝皆不突兀。尤其她此時那姿態,那動作,那神情,真是雌雄皆宜。就她此時的模樣,完全讓人忽略性別。
“我不喝酒。”三個少年退下,阮泱泱隨手提起一把紅瓷的酒壺來,里面的酒不多。
她此話一出,鄴無淵倒是放心了,她體質特別,的確不宜飲酒,畢竟根本不知喝了酒之后,會對她造成什么影響。
“我也不喝。泱姐姐,來到這地兒不品酒多可惜。不過,誰說不喝酒就不能品酒了?我教你個品酒的法子,聞。”說著,她坐起身,直接就在桌子對面盤膝而坐,一副要和阮泱泱坐而論道的模樣。
一看她架勢,阮泱泱也揚了揚眉,亦盤膝而坐,就想看看她如何表演。
魏小墨倒酒,每一個酒壺里都倒出一杯來,之后就把酒壺隨手撇到了一邊兒。
十幾個小酒杯在桌幾一側排排站,里面的酒顏色各不相同,有的素白,有的澄澈,有的淡綠,有的青黃。
酒氣飄散,占據了呼吸,不只是一種酒,混合一處,這酒氣就有一種讓人熏熏然的感覺。但其實,挺香的,不烈,絕非那種粗做的劣酒。
挽起衣袖,魏小墨笑著看阮泱泱,拿起一杯,放在鼻子下聞了聞。
“這酒啊,味兒淡,米香重,黃黍釀造,入口綿滑。頭一天即便喝的酩酊大醉,翌日也絕不會頭疼欲裂。”話落,她又聞了聞,之后轉手遞給了阮泱泱,要她試試、。
這聞聞味兒,能聞出香型,何種糧食釀造,宿醉之后是否頭疼都能知道。依阮泱泱看,她不是酒鬼,但肯定以前沒少用人做試驗,專門喝酒給她玩耍。
拿著酒杯,阮泱泱聞了聞,說實話,酒味兒是挺淡的,略有些甜絲絲。
但,其他的,她還真聞不出來。
就在這時,房間門口有人出現。扭頭看過去,是今日一同進城的親衛。
他們都換了衣服,衣服樣式顏色與這藏香樓里的少年差不多,雖他們長得不如那些少年漂亮,可也稱得上一表人才。
他們到了,鄴無淵也站起了身,走到阮泱泱身邊,看了看她手里拿著的酒杯,“盡情玩兒,若臉蛋兒上的疙瘩發癢了,也不要抓,找個大夫來看看。”
仰臉看著他,阮泱泱點了點頭,“你去忙吧。”倒是想說讓他小心,不過,魏小墨在這兒呢,她腦袋瓜聰明,哪句話說的不對,她就能猜得出深意來。
鄴無淵動了動唇角,最后看了她一眼就轉身離開了。親衛跟隨他一同離開,不過卻留下來了兩個。
那兩個親衛走進房間,在阮泱泱后方站定,擺明了保鏢的干活。
“阮小姐。”一個親衛發聲,抬手在衣服里拿出一個錢袋來,滿滿當當。
看了看,阮泱泱就笑了,“看來,我今晚如何揮霍,你們將軍都不會心疼啊。成,你拿著吧,今晚你的任務就是付錢。”
這大侄兒雖是個猴兒精,有時是個壞犢子,但該‘孝順’的時候,還是蠻‘孝順’的嘛。
不錯!
出了小院兒,鄴無淵的面色就徹底冷了下來,“拂羽進城了么?”
“回將軍,明日小陽城城門打開時,拂羽公子就能進城。”親衛回答,干脆利落。
“派個人去城門口迎他,叫他必須盡快將魏小墨帶走。”沿著回廊前行,鄴無淵冷聲如刀。
“是。”這回,魏小墨若是落到了拂羽的手里,怕是……。畢竟,他正恨著呢。
這藏香樓真得很大,尤其是后苑這些單獨的院落,尋歡作樂之處,錯落復雜,不熟悉這內部,與迷宮無異。
除卻這些院落,再往后頭走,那就是賭場,這個時候那兒的聲音最大,人聲鼎沸。
鄴無淵與親衛在其中行走,速度極快,而且輕易的避開了來往的人。
終于,在這后苑的其中一個院子里,尋到了此次的目標。
潛伏探查,這對于鄴無淵來說,輕而易舉。
屏息凝氣,在那鬧哄哄的房間里,尋到不同的交談聲,鄴無淵的眉峰也隨之緩緩蹙起。
這邊,他在行帶有危險的正事,那邊,阮泱泱卻真真是在‘花天酒地’。
魏小墨的‘品酒’方式與眾不同,阮泱泱學習著,短時間內真‘品’出門道來了。
一番品酒,吃了些東西,魏小墨就要帶阮泱泱玩兒別的,興致高昂。
她是個玩家子,玩的精,玩的深。甚至,阮泱泱真的很佩服她的玩樂精神,玩的時候心無旁騖。
臉蛋兒上那瑩瑩兩簇紅疙瘩終于開始發威了,癢。
不過,阮泱泱倒是沒說,顯然她若是說了,身后的兩個‘保鏢’非得把她拖走去看大夫。
下一項玩樂,是魏小墨上回來玩過的。她來到這小陽城七八天,有一半的時間宿在藏香樓,蒔花館,和雅閣。另一半時間就潛伏在大隱寺,做計劃坑元息。
無聊的人做起無聊的事兒來,那是極其認真。
第二項玩樂是在院子里進行的,少年將院子里所有的燈籠都點亮了,院子里燈火通明。
接下來,就進來五六個只穿著透明中褲裹著紅兜兜的小姑娘,年紀都不大,身子纖細,光著腳在草地上蹦跳著,像一個個小精靈。
這會兒要玩兒的,是捶丸。但顯然,這捶丸并非正常玩兒法。
阮泱泱和魏小墨手執球杖,球杖屬鷹嘴,要擊的也的確是贅木制成的球,四五個散落在草地上,這一片場地就是這場玩樂的天地。
用球杖隨意的擊球,往哪個方向捶都成,重點是看那些小姑娘們了,她們要在球出去的瞬間撲過去。撲過去后,要眼疾手快的跳到球要滾的方向,她們會立即臥倒在地,將柔軟纖細的身體蜷成一個圈兒,把那正好滾過去的球圈在懷中。
當然了,這也是有規矩的,跳過去要迅速,要好看,要輕靈。甚至側臥倒在草地上的時候,身體也要變成一個標準的圓圈。
那球要正好被夾在肚臍眼兒的位置,若錯了位,那可就不行了。
但凡出錯,小姑娘可是要被懲罰的,懲罰就各種各樣了,完全看客人是什么要求。當然了,這種雅且貴的玩樂,也不會有太兇殘的懲罰,可絕對都很下流。
魏小墨會玩兒,很輕易的就將阮泱泱帶入了其中,其他的都不想了,盡情玩樂。
兩個親衛始終站在阮泱泱身后兩三步遠,盡保護之責,同時也在看她們玩樂。
玩樂也未必是醉生夢死,這種干干凈凈又有趣的玩兒法,可比醉生夢死有意思多了。
鄴無淵的潛伏調查結束,那時已經過了半夜了,他沒有返回,而是直接去了臨近后方賭場的一個小院兒。
賭場里太吵了,所以這個小院兒很少有客人,這會兒小院門口的燈籠亮著,顯然是有客人了。
鄴無淵走進去,身后親衛跟隨。進入房間,這里的擺設都大同小異,唯獨色彩不同。
房間里僅有一人,一身華彩,靠坐在橫榻上,面色幾許陰沉。
見鄴無淵進來,他立即站起身,笑容重新掛在了臉上,“主子。”
“還說你會在明早城門打開時進城,提前了一個半時辰,你是真著急啊。”鄴無淵走到橫榻另一側坐下,甩了下長衫下擺。這個動作隨意,可,風采非凡。
拂羽重新坐下,隔著橫榻中央的桌幾看著鄴無淵,“下午主子的話一到,在下就趕緊趕來了。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乃至以后,在下都以主子馬首是瞻。命在下向東,絕不向西。”
“廢話少說,現在她們玩兒的正開心呢,待明日她們分開,你再將魏小墨帶走。私下里進行,別讓泱兒看到你。”鄴無淵卻是根本不為他的馬屁所動,淡淡交代。
“唉,我家主子一片丹心啊。”拂羽沒什么正形的倚靠著,似笑非笑。
鄴無淵卻根本不理會他,盯著一處,不知在思慮些什么。
“主子,用宵夜吧。在下下午從陽州城趕回來,可是一口東西都沒來得及吃呢。”雖扛得住餓,可到了這種地方,不吃喝簡直可惜。
他是否吃喝,鄴無淵自然不管,只要他不誤事,隨他做什么。
很快的,還是漂亮的少年將宵夜送了過來,大概是因為拂羽一身‘我很有錢’‘我很有風度’的無聲信號,使得那少年靠的他特別近。
隨著往桌幾上擺放宵夜,少年的膝蓋也不時的碰一下拂羽的腿,無論笑容還是眼波,撩人的很。又不是特別的直白下流,大概是因為年紀不大,做起這些來,還真真迷人的很。
拂羽一直笑容滿面的,隨著那少年做完事,也沒見他留自己,便只能稍顯可惜的退下離開了。
“宵夜不錯,人也不錯。”拂羽搖了搖頭,嘆道。
鄴無淵掃了他一眼,嫌棄反感之情可是溢于言表,剛剛那少年的小動作他都看到了。
一看鄴無淵那表情,拂羽笑的更大聲,“我家主子是享受不了。唯一能享受的,又偏偏近情情怯。”
“閉嘴!”鄴無淵眸子極冷,呵斥。
一般來說,他這種眼神兒,這種語氣,都會被嚇一跳。偏偏拂羽不怕,笑的更歡了。
慢悠悠的吃喝,拂羽的用飯速度,倒是能和阮泱泱媲美。當然了,阮泱泱享受的程度,肯定是比不上拂羽,他瞧著真像是在品。
這飯還沒用完呢,站在外面的親衛快步走了進來,“將軍,阮小姐和魏小墨去賭場了。”
一聽這話,拂羽先放下了銀箸,“哎呦,這二位什么玩樂都不放過啊。”那賭場里可不平靜,什么人都有。
“你們幾個進去,在暗處盯著。”鄴無淵倒是沒有太多意外,既然已經來了這里,什么都想玩玩也是正常的。
重要的是安全,這里頭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擔心她吃虧。
“是。”親衛領命,便快步離開了。一直在外面的親衛,也匆匆的走出小院兒前往賭場。
拂羽嘖嘖的嘆著,“唉,忽然想起來,大概三年前吧,在金陵的萬城,在下在那賭場里大殺四方。整整殺了半個月,賭場里吃賭場里睡。然后,就被主子你親自去逮出來了,打的在下鼻骨都斷了。主子臨去時,還特意‘貼心’的把諸葛閑帶去了。這若不是諸葛閑手藝好,在下這鼻子說不準時至今日還是歪的。哎?主子,用不用在下把諸葛閑趕緊接來啊。阮小姐嬌滴滴的,這若是被打的鼻骨斷了,得趕緊把諸葛閑派上去。”調子奇怪,擺明了就是在笑鄴無淵。
在鄴無淵手底下的人,其實什么都會,只是,不能沉迷。
但凡沉迷,就等著被收拾吧,他自己就是個例子啊。
而且,正是因為他被鄴無淵給收拾了,倒是真起到了殺雞儆猴的作用,往后這么多年來,還真沒人敢沉迷了。
淡淡的掃了一眼陰陽怪氣的拂羽,鄴無淵隨后站起身。什么話都沒說,只是走了出去。
拂羽連連搖頭,也起身笑著跟上去,他倒是想瞧瞧,鄴無淵這心尖尖上的寶貝是怎么鬧騰的。
藏香樓的賭場,是最大的,燈火通明,人聲鼎沸,裝修亦是富麗堂皇,所見之處,均是紙醉金迷。
那些賭徒賭棍真是滿頭大汗,隨著喊叫,脖子上的青筋都冒出來了。倒是莊家悠然的很,與那些賭棍形成了強烈的對比。這賭桌之上,贏也未必一直贏,輸也未必一直輸,但莊家必定是永遠贏的那一個。
在人群之中前行,不時的避讓開那些因為輸錢而暴躁的賭徒,很快的,便在里面一棵巨大的珊瑚樹周邊,看到了親衛的影子。
而里面的一張賭桌四周,圍了一圈兒人,和外面的賭桌不一樣,在這個賭桌上玩兒的,看起來都很有錢。也不似那般吵嚷,反倒挺安靜。莊家在說話,聲音悠閑。
沒有走近,鄴無淵與拂羽在靠近珊瑚樹的地方停下,一眼就看到了那在賭錢的阮泱泱。
看見了她,也就看到了魏小墨,魏小墨就貼在阮泱泱身邊,下巴還擱在她的肩膀上,眼睛盯著牌桌,在她耳邊小聲的說話。
阮泱泱始終笑模樣,她面前堆著一堆籌碼,這玩意兒叫大眼兒。何為大眼兒,鐵制圓幣,中間通開圓形的圈兒,像圓圓的眼睛。
這鐵制圓幣兩面圖案不一樣,一為天,一為地,天眼地眼全開,為的是賭徒討彩頭,又俗稱大眼兒。
一眼看見魏小墨那男裝打扮,拂羽就皺起了眉峰,“這魏小墨……可男可女啊。”
“在香城與她混了數日,她是男是女,你就沒察覺?”鄴無淵雙手負后,始終看著阮泱泱,她看起來心情不錯。臉蛋兒上那瑩瑩兩簇紅疙瘩,隨著她笑,嬌俏的很。
“在下又不是那登徒子。”雖說,有過那幻境,幻境里魏小墨就是女人,且是個完美到和他想象中一樣的女人。可,那是幻境,不是真的。
“她是男是女,待把她帶走,你研究清楚了。若是個男人……”鄴無淵繼續說著,聲線亦如既往,沒起伏,沒感情。
“明白,若是個男人,這下半身就得和這美麗的臉分離了。”拂羽明白的很。這若是個男人,和阮泱泱貼的這么近,用腳趾頭也想得出身邊這位得恨成什么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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