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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不容易 051、怨氣
啟程之日,甚為忙碌。
從莊園出發,雖昨日已經將準備好的東西都從將軍府運了出來,不過這一大早還是要再檢查一遍。
檢查的任務落在小棠和一個親衛的身上,兩個人耗費了將近半個時辰,才徹底檢查完畢。
而在這期間,阮泱泱也用完了早膳,收拾妥當。
出門在外,自是要穿著簡便些,長裙樸素沒有那么多繁復,長發也簡單的挽在腦后。若不是她因為眼尾的那個癤子,而不由自主的半瞇著眼睛,這一身還真是清爽無比。
她一半瞇著眼睛,瞧著倒是幾許慵懶,沒睡醒的架勢,又是另一種風情。
隨著小梨往莊園大門走,該攜帶的都收拾好了,在阮泱泱看來,這出行堪比搬家。
隊伍很長,馬車五六輛,再加上前后矯健的馬匹,這陣勢了不得。
已經走到了馬車旁,小棠就站在這兒等候。正好旁邊一襲暗色勁裝的鄴無淵經過,小梨和小棠都俯身請安,那人卻好似什么都沒瞧見,就那么走過去了,恍若一片飄過去的烏云,夾雜著冷風。
阮泱泱微微抬眼看著他的背影,莫名其妙的她覺得他有一股怨氣。
沒再理會,借著小棠和小梨的力氣登上了馬車,里面鋪設的很好,橫榻上都是軟墊,也免得長途跋涉坐得時間久了腰臀受不住。
進了馬車,小棠和小梨分坐左右,兩個丫頭把吃的喝的整理好,這隊伍也出發了。
莊園本就在郊外,要出城是很快的。而且,這隊伍出城,城門的守兵哪里敢檢查,可以說是走特殊通道,很快就出了盛都。
車窗關著,一大早的天氣還是有些涼,甚至馬車上了官道之后速度加快,都能聽得到這急速制造出來的風聲。
阮泱泱背靠著一個繡花的靠枕,閉著眼睛,眼尾的癤子涂了藥,已經沒那么癢了。
不過它瞧著依然是‘生機勃勃’,遠處看好像特意點在那里的花鈿,幾許嫵媚。
大衛的官道是十分良心的,修建的極其結實,平坦而寬,四輛馬車同時交叉而過都不會擁擠。
如此急速前行,也不會顛簸,這般晃動,阮泱泱也神思迷糊,就更別說那兩個小丫頭了。
隊伍太長,再加上此次隊伍里有女眷,所以并沒有日夜兼程。幾乎在接近傍晚時,就會在沿途的驛站停下過夜。
這種驛站,只官家可落腳,沒有魚符又不可。不過,顯然那些規矩于鄴無淵來說和廢紙沒什么區別,親衛亮出鄴字令牌,驛站的官兵就跪了。
行路三四天,盛都的繁華早就飛走了,這大衛太大了,一處山水一處風情,每一個地方都不一樣。
在靠近東疆,或許是因為這么多年來東疆一直在打仗,空氣都變得不一樣了。
一股子金戈鐵馬下的血腥氣,彪悍而又自由,連那山邊的綠樹和青草,都野性十足。
這邊的風也不一樣,吹得無比恣意,可能前一刻還在朝南吹,下一刻它就奔著西邊去了,簡直無法無天。
車窗開著,溫度不高不低,就是風吹得有些干。
但小梨和小棠還是很開心的,兩個丫頭哪有這種機會可以來邊關啊,盡管眼下車窗外就是漸黃的樹和長得亂七八糟的荒草,倆丫頭瞧著也開心。
阮泱泱眼尾的癤子已經有消退之意了,因為一直在擦諸葛閑的藥,它不癢,她也不碰它。所以,待它褪了,應當也不會落下什么難看的痕跡。
手肘撐在橫榻邊角的小桌上,又用手撐著太陽穴,阮泱泱閉著眼睛,對這外面的景色沒什么興趣。
生理期要來了,再加上前幾日心情煩躁,一直行路,她真的沒啥精神頭。
“這幾天,將軍是不是在生氣呢?”驀地,閉著眼睛的阮泱泱忽然問道。
那兩個丫頭立即扭頭看她,“小姐,你才發現將軍心情不好啊。”簡直就是一把從寒冰里抽出來的利劍,路過皆傷。
緩緩睜開眼睛,阮泱泱看了看她們倆,“或許是邊關有事吧,雖說停戰了,表面和諧暗地里就未必了。”
兩個丫頭跟著點頭,越靠近東疆,就越能感受那種肅殺之氣,大衛和東夷那些蠻人不共戴天。
“咱們去香城,那香城重建,也不知建成了什么樣。”她淡淡的說,其實是她根本不知原來的香城啥樣。以重建之名,讓她們也閉上嘴,免得到時再問她香城如何如何,她哪兒知道。
又不由得想起四年前她來到這個世界時發生的事情,這身體的主人任性又別扭,自己想法子自殺,說什么也不活了。
阮家上下看守她,但防不勝防啊,終于她成功了。
她接手了這具身體,卻也真是糟糕,眼睛視物不清,身體也弱。還沒養幾天呢,就遭遇了大屠殺。
因為眼睛看的不清楚,再加上初來乍到,一切都不適應,她也記不清多少了。只是模糊的視線里,紅色的鮮血到處噴濺,都噴到了她臉上。
緩緩地深吸口氣,她轉眼看向車窗外,那亂吹的風也阻不住那股子血腥氣。這青山綠水下,不知埋葬了多少骨和肉。
一路行,許多路不再平坦,東疆沒有那么好的官道,經常千軍萬馬的轉移踩踏,他們可以硬生生的開辟出一條路來,官道又算得上什么。
終于進入了香城,順著車窗往外看,無論已經過去的城墻還是街道,甚至沿街的建筑,都是新舊不一,有明顯修補過的痕跡。
這座城曾經因為大屠殺而毀于戰火,如今重建,但其實也并沒有太多改變。
驀地,一直平穩前行的隊伍停了下來,之后就隱隱約約的聽到哭天搶地的聲音,是有人阻住了去路,并且在哭。
阮泱泱以為是有人家出殯,和這種辦喪事的遇上,還是給讓路的好。不過,隊伍就停著,根本沒避讓的意思。
“小棠,你出去看看。如果前頭是辦喪事的,就盡快回來告訴我。”可能距離有點兒遠,不過那哭聲真是震天動地,也聽不出男女來。
小棠領命,快步的下了車。
單手撐著頭,這一路來,即便她想維持形象正襟危坐,也是沒啥力氣。
不過半晌,小棠匆匆的跑了回來,進了馬車,就看到她興沖沖的臉,“小姐,前頭阻住去路的不是辦喪事的,是咱們在崇國寺看見的那個講經的高僧,他被一個漂亮姑娘給纏住了,抱著他大腿在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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