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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一你的謀士又掛了 第三十八章 主公,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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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掉轉過頭,卻看到一道身后不知何時站著一道白羽斗篷覆地的纖渺身影,觀其高矮形態,疑似一名年齡風華的女子,她抬肘拉后,袖落纖腕如一截郝雪白玉,青蔥嫩尖指纏,正以一根細如弦絲的銀線牽制著他。
“王,趕緊逃,我來對付他。”
她就站在方才巨所在的那個光照低度位置,容貌被“黑紗”朦了一層陰影,再加上寬大的兜帽下壓,完全看不清五官輪廓,她刻意模糊了身份,纏上巨,將人扯離了北戎王。
北戎王方方經歷一番死里逃生,此時正雙唇顫抖、一副驚魂未定的慘白模樣,如今的他根本沒有多余的精力去分析這個陌生來人究竟是誰,雖然不知道來救他的是誰,但是他只要知道對方是來幫他的就行。
“你、你且先拖住他,孤去喚人。”
勉強敷衍兩句場面話,北戎王氣喘如粗牛,拖著面條一樣軟綿的雙腿,扒著帳壁從一側一跛一拐地逃出了帳簾。
巨在這期間一直試圖掙斷弦絲阻止北戎王逃跑,卻沒有想到一個尚不及他胸前高、看似柔弱不堪的姑子,但所施加的力量竟比他更霸道,他肘部一曲,虬結的肌肉如拳頭般一鼓一鼓的,卻掙脫不了,直到北戎王順利逃脫不見,他倒也不急著去追了。
他停下來,雙重的褶皺眼皮半耷拉著,無眉無發的面相一旦控制不住表情便顯得十分兇惡,像一頭上古兇獸般欲一口吞下般盯著來者,眼中的黑與猩紅逐漸如同重影聚焦,形成雙色映影,詭異定定地看著她。
“汝是誰?”
仍舊是巨那低沉如砂石的聲音,但熟悉的人卻能輕易分辨他的語氣卻是完成變成了另一個人,聲線低低繞繞,平淡而悠涼,像是他的身體內有另一個人借他的口發出。
來者似笑了一下,笑聲似柔翎無害的雀鳥般輕脆樂聆。
“專程來找你的人啊。”
聽著這道嗓音是個溫柔多情之人,但對方卻有一副雷霆暴雨般霸氣的性子,頃刻出手了,那急掠而來的人影,化成數道虛實難分的白影,左右前后高處一同包抄上來。
“巨”一只手被捆緊,無法活動自如,只能用另一條手臂揮舞,他拳如沙包,虎虎生風,形成一道肉墻防御網,但對方明顯除了身法玄妙無比,更是摸透了他的武功路數,急風驟雨之下,卻是以柔化剛,不易觸碰之風。
很快“巨”便看出來了,自己這具身軀的武力根本對付不了這個狡詐如狐的她。
他之前是怎么完虐北戎王,如今風水輪流轉,對方就是怎樣欺凌他,雖說比起巨下手時的狠辣,她始終慢刀割肉沒什么致命傷,全是拳打腳踢的鈍痛,但這種帶著霸凌與欺辱的折磨,卻令“巨”更難以忍受。
他如何看不出來對方在玩耍于他,他一世清高獨岸,何曾受過此等喪心病狂的單純肉體上的折磨毆打,他必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于是,在他們倆都毫不留情的對沖之下,“彭!”地一聲巨響整個大帳被暴力轟散架了。
“巨”借此機會,借夜色的遮掩飛快地朝一個方向跑去,他輕功下乘,但那一雙腿力驚人,蹬起直沖如同飛射的炮彈。
那明顯是為巨而來的白羽斗篷緊隨其后,兩人一前一后朝此時夜深人靜無人問津的西處蘆葦蕩方向,如同貓追老鼠,前者用盡全力,后者游刃有余。
今夜顯然不是一個月明星繁的好日子,昏淡黯陰一片細長青葉飄飄的湖畔旁,急火如灼掠過,驚起一片無聲的螢火浮水,夜湖靜謐如鏡,完整地復織著整個天空的廣垠與深幽。
瑩綠的光拉長線飄飛在空中,將黑暗處的一大片照亮,伴著蟲鳴,伴著微風,一切都是這樣的自然而寧靜,唯有一道融入風景卻又異樣瑰麗的身影落在水面之上,輕薄的披風長鶴挺立,翻迭起伏,衣浪折疊如翼羽延展于身后,長長搖曳而去。
唯有他,是突兀而意外的,不知何時在,不知何時來,當來者被“巨”引到此處時,明明沒有任何可疑的動靜,偏偏她就是第一眼便看到了景中畫的他。
一人在岸邊遙望,一人立于水面聆風聽月。
他施施然轉過身,盯著來的人。
“巨”一震,然后低頭一耷拉,像失了魂的木偶一樣僵硬站直在原處。
余光瞄到這一幕的人眼神微沉,像深井底部那幽白的霜晶凝結,但對方沒有再動手了,而是與湖中如仙似妖的人對視,眼神太深,互相的試探卻都摸不準對方心里。
“你終于出現了。”
微笑輕嘆的嗌息在空寂的湖畔響起,好似她已經等待了很久了。
湖中之人一身衣袍甚是獨特,一襲月白長袍風風逸逸,風帶而起,似仙鶴來儀,岑長的繡金黑帶于腰間盤繞成枝纏于臂腕,像游離的蜉蝣生物環帶,不似幾年前那般黑袍郁秀濃燁,今日的他像夜間蒼茫空涼的魄,水色空濛介質清透,他異色雙瞳幽長定睛看了她半晌,然后微瞇起眼。
“陳、芮。”
篤定輕淡的語氣。
見對方已然認出她,陳白起便掀開了帽子,露出底下一張墨描雪砌的小臉。
她意味不明地道:“好久不見,陰陽宗門主,巫馬重羽。”
認出是她,意料之外,卻又是情理之中,當世要論這般鬼神莫測手段的姑子,當屬她陳芮拔得頭籌。
潤白似水透澤的唇漫漫輕聲:“原來是你。”
陳白起心道,沒錯就是我方才揍的你。
他不知用何咒術控了巨的神智,巨無知覺,反倒是他操縱著一切,她方才打巨便相當于在打他,她刻意這么做,就是要讓他主動在她面前現身。
要不是念著那是巨的身體,她估計會下手更黑,更狠。
她道:“想見閣下一面,當屬是難能可貴了。”
確實費了不少功夫才將人引來,這過程便不綴述,這其中姬韞替她出了主力才能令她順利見到人,姬韞用盡了辦法亦解不了巨身上的術,當世唯有巫馬重羽一人可辦到,他自知對付不了巫馬重羽,只能將人按陳白起的要求引出由她來解決。
巫馬重羽雖說常年閉關修術,甚少沾染世間凡俗之事,但卻并非不通事理,他從陳白起的話中很快便察覺到了什么。
本來這一次驅使“巨”來刺殺北戎王并非由他親自前來,只是遇到公子韞由他幾番說辭事情嚴重性,并以他感興趣的“重禮”相請,他才破例來了這一趟。
看來,公子韞與這陳芮似關系非同尋常啊。
“你有何目的?”
“你說呢?”
巫馬重羽漫不經心道:“不說亦無妨,死人的秘密于吾而言,并不稀奇。”
“你想我死,可我卻想你活著,你放心,頂多只是折斷了手與腳將你綁起來,我會留你一條性命的。”
陳白起說起這番令人發寒的話時笑意不減。
巫馬重羽長睫如鐵削的黑翎利刃掀開,眸光晃動著水霧,像風雪侵襲了春意,每一寸都透著剔骨的寒:“狂妄。”
陳白起一派風輕云淡:“彼此彼此。”
巫馬重羽沉下臉,腳下一動,水面便泛起了動蕩的漣漪,原來他是以一柄黑傘倒立浮于水中,足以傘柄尖端為立點,由于黑夜濃烈方令人一眼不察,當他的氣息攪動風云,四周隨風擺動的青草蕩浮起點點綠光斑點,很快急風刮來,壓倒一切的巨浪朝陳白起卷來,她一躍數丈,手上一轉,一柄幻劍祭出,威風凜凜,如同一位女戰神一般不可侵犯。
“不著急,有一筆前帳,一筆后帳,今夜便一道與閣下好好算算吧。”她低吟如歌,細綿輕軟的聲線卻有種將龐然大物一并絞殺了的力道。
“算帳?”他輕喃重復,深藏不露的殺意慢慢溢出。
早些年他一直在閉關,這些年才出世為周國辦理些事情,要說與她之間有什么恩怨他倒真記不清楚了,但無論她的話是真是假,他卻是不懼的。
將黑傘撐于白皙得幾近透明的指間,他于空中輕然飄落:“陰陽宗以奇術與幻陣立世,巫族以巫術蠱毒傳承,早前便有心想與巫妖王較量一番,如今倒是一嘗夙愿了。”
比起陳白起對他的惡意,他表現得要平淡許多,只有單純遇見障礙的清除意念,他的人、心,都如同他的強大,像山風拂崗,似飄雪落野,秋意蕭瑟,洪波涌起,自在而隨意,卻足以毀天滅地。
“好啊,那便較量較量,只是這較量就必然要分個輸贏才是……”
陳白起滿口應下,眼波一彎,笑意不存于眼底,似笑非笑。
“若閣下輸了,你便投入吾巫族之下忠生效力吧。”
要說目前為止,巫馬重羽算是陳白起遇到的最忌憚厲害的一個對手,對付他,她必然是要拿出全力以赴的狀態。
脫下身上略顯累贅的斗篷外套,纖頸削肩,盈盈細腰,額心的銀徽映在傲雪欺霜的小臉,如今的她早已長開了,五官除了明媚精致之外,玉骨冰肌無可匹,平日她總低調收斂著容色之盛,如今卻是張力十足,彪颯的韻動讓她得天地之造化,聚日月之光彩,任誰都無法移開視線的霸道占據。
巫馬重羽眼神有片刻失神。
他從不在意別人的容貌,他無情無欲,無愛無恨,也不認為一張皮肉有何特別,但今夜他卻意外將一個人看進了眼底,一個敵人……
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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