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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一你的謀士又掛了 第六十四章 主公,禾真上人
入夜后的死地鬼森陰娑,白慘慘的月光碩大掛于夜空,灑落的銀輝都帶著一種冷寒灰淡之意,干枯的樹藤蔓爬在寂靜的山嶺,呱呱叫鴉聲雀翅震響,筍簇的石林黑沉似水,遠遠看去猶如一片荒寂的墳陵高地。
“主公,再往前便是死地,以石碑為界,一步生,一步亡。”勛翟帶路的表情一下嚴肅了起來。
龐稽、單虎、吳阿、莫盤、孫河、龐崈,干天等七將站在楚滄月身后,眼色各異,有不以為然,亦有嚴陣以待。
一襲黑袍尖帽的楚滄月像融入夜色一樣幽沉靜謐,他目光半含深沉地在四周巡視一遍,目光在那估摸著有五尺多高的石碑上停駐了片刻,他似有所察覺,便信步走上前,身后的人見此亦疑惑地跟上。
見他用指摩挲了幾下碑上覆蓋的灰土,只見那一層年久凝固的干枯泥土碎裂開來唰唰地掉落下來,不多時便露出底下那漆黑光面的石表。
石面沒有了遮擋,一大片光裸的石面上經緯分明地刻著石墨格子。
……這是一副用石頭刻出的棋盤。
用手拂了拂,整副棋盤展露出來,上面落下的棋子卻只有兩枚,一黑、一白,不對襯,位置的擺放就像兩個對弈的人隨意放下的起局。
“主公,這碑上怎么刻有棋盤?”勛翟等人湊過頭上前來一瞅,都一臉詫異。
這是一種故弄玄虛的把戲,還是有人閑暇無趣故意雕了一副棋盤在碑面上?
“這碑上刻棋,是何用意?”龐岱也撓了撓腦門問道。
龐稽倒是沒看出什么明堂,他是眾人中最高大的,哪怕站在最后一探過頭也看到了,只是看一眼便收回,直接道:“或許并無用意,不過一個巧合。”
勛翟頂了一下他的胸膛,挑眉道:“你個大老粗懂什么,這還得主公來判斷。”
龐稽板著臉,一本正經道:“這是自然的,只是一事需重申一遍,稽熟讀武經七書足足十幾冊,如何能是大老粗,要論大老粗那也該是單武跟干天兩人。”
單武跟干天一聽便不樂意了。
他們雖然好武不好那些詩詞文牘,但也是識得幾個字的吧,好歹名字會寫會讀,也算半個文化人。
“老大,口舌打架別殃及旁人啊。”
“說個實話,楞個要顧及。”龐稽眼底有笑道。
“好了好了,別鬧了,咱們知根知底便好,何必講出來貽笑大方呢。”始作俑者勛翟故作公正地打著圓場,他也是怕他們這伙人鬧著主公思考。
“主公,可看出什么?”勛翟攔過他們,像個藏獒一樣雙眸星亮地瞅著楚滄月。
但楚滄月卻沒有回應這個問題,只收回手與目光,越過界碑望向那黑巍巍的石林山陵處,道:“既不能隨意踏入死地,你是如何聯系死地的人?”
勛翟回想當初得知主公中了“殞命”之毒,一度暈迷劇痛,他帶了一支精銳人馬秘密出發四處尋醫,但最終卻一籌莫展,無法之下便找了消息靈通的刺客盟打聽關于“殞命”消息,而刺客盟不日便傳來消息稱北漠死地或許有“殞命”線索。
只是誰都知道北漠死地一向甚少與外界聯系,內部人不出外來人又進不去,勛翟無計可施,但是同于一地界的刺客盟倒是知道些門道,自然聯系上死地靠的也是靠刺客盟的人,刺客盟的貓鼬送給了他一只赤鼠,赤鼠日可鉆地洞數里,無視界碑與死地的防范毒物,他就靠著它給死地內的族人傳遞了消息。
估計是看在刺客盟的面子上不好視而不見,最后出來與他接洽的人便是一臉不耐煩的禾真上人。
她本來是直接出來拒絕攆人的,但卻在得知他的身份時,她忽然有了一個大膽又沖動的主意,她伺機向勛翟卻提出了一樁交易。
機會難得,她要利用他背后楚國的力量來剿滅一直與死地虎視眈眈的黑騎營,自然交換的條件便是給他“殞命”的解藥。
勛翟考慮再三,便應下了這一樁交易。
死地再有惡沼毒障阻撓,勛翟亦自可蠻橫強勢地破了這死地的規矩,然而事關主公的性命,哪怕有一絲的不確定他都不敢輕易冒險,若能你情我愿的達成一致的交易,他不愿用強硬的手段來脅迫死地就范,以免導致對方來個魚死網破的結局。
至于是誰中了“殞命”一事勛翟自然不會透露,而禾真上人也沒有興趣詢問。
勛翟道:“那禾真上人曾言,若拿黑騎營頭領的人頭即可叩響死地之門,晝時她自然知道我們來了。”
“去吧。”楚滄月淡淡道。
勛翟頷首,他從楚兵手上拿過一個四方盒子拎在手上,這里面裝著的正是黑騎兵頭領,他走在前頭,看了看界碑后方那枝椏交錯間灑下的清冷月光,照耀出林間微薄的霧氣,那片石林靜謐得如同一切都沉睡在死亡的恐懼中。
勛翟背脊寒了寒,那次白日來倒還沒有覺著這死地在夜晚竟是如此詭譎陰異,他沒有擅自越過界碑后的土地,直接將盒子擲扔進去。
“砰”地一下,木盒子本該呈拋物線一樣掉落地面,但在半空卻好像無形之中砸中了什么,徑直摔落在地上。
這一幕竟讓所有人都詫目結舌。
“這……”
勛翟掉轉過頭看向楚滄月。
楚滄月面目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但緘默的姿態卻無形之中好像張放怒斂著一種波撼蒼穹的平淡氣勢,眾人驚惶的心一看到他便像落下了定海神針一樣,掀起的浪濤恢復了平靜。
陳白起與謝郢衣站在最后面的位置,她看著楚滄月的背影,他清醒之后她常常會感嘆一下,歲月明明苛刻得很,但有時候它又著實會優待某些人,哪怕他被摧殘得面目全非,仍舊可以征衣世塵而風華絕代。
不想引起他的注意,她很快便轉移了視線,抬眼掃了一眼前方,那一雙黑色的瞳仁在無人察覺的時候一下轉變成了一片金燦色,定睛看了一會兒,下一瞬間又悄然恢復了。
她顰眉似在回憶什么,然后用一種不確定卻又覺得很像的語氣道:“……七轉曲回陣啊。”
她的麒麟瞳戡破一切陣法,如同上帝視線,居高而下。
這是鬼谷子衍演的一種迷宮陣法,她曾在后卿的精神世界中看到過這個陣法,對它有記憶也是因為它曾是鬼谷子拿來考驗后卿的毅力,將他困在一片森林不得出數年,最后后卿用了許多年才憑自己的能力破陣而出。
所以說這七轉曲回陣究竟是何人所布?莫非真與鬼谷有關?
正當陳白起猜測起疑時,從死地界碑后方一道身影正慢慢從內走了出來,來人搖步而至,穿著一身極其隆重又飄飄欲仙的羽衣,頭插雀翎,面上罩著長長的面紗,身量修長,遠遠看去若蓬萊孤鶴,形態極柔媚風情,她身旁還跟著一道腿高的黑影伴隨。
仔細看去,卻見那人腿邊隨行的黑影一點一點被月光映出,卻是一頭渾身油亮的黑豹,那勁瘦的身軀優雅貓步,既危險又迷人。
“禾真上人?!”勛翟怔了一下,他瞇了瞇眼,上下打量一番,還真是她啊。
上次她出面倒是沒有今日這樣……騷包過分的裝扮,還有那頭拉風的黑豹,能馴得一猛獸歸順乖巧如貓,看來這禾真上人除了擅丹藥方術,還是一個有些手段的奇人。
禾真上人抬眉,看向勛翟的目光露出幾分驚喜與滿意,她攏了下頭發,聲轉如媚絲道:“不愧是楚國的猛將啊,連盤踞于北漠的毒鱷亦能連根拔起。”
她摸了摸黑豹的頭,黑豹像感應到她的命令,邁步咬住掉在地上的木盒子掉頭回到她的身邊,她伸手取過木盒子,打開朝看了一眼,確認無誤后便笑了。
笑得志得意滿,笑得開懷暢快。
終于如愿以償了啊。
“禾真在此謝過勛將軍了。”她朝著他,鄭重地盈盈福了一禮。
勛翟根本不在意她這些虛頭巴腦的謝禮,直接道:“我應你之事已辦到,如今該你應諾了——殞命的解藥!”
禾真上人聞言頓了一下,她起身后站定,一雙水眸在他身上轉了一圈,又朝他身后那些人身上轉了一圈,暗自嘀咕——前幾日不是正好刮了一場風塵暴嗎?這群楚國人倒是運氣好,竟存活了下來……
內里詛咒煩躁,面上她卻一副恍然道:“殞命的解藥啊。”她連連點頭,不由得心虛地退后幾步,口中忙道:“殞命卻是我死地不慎流出的毒藥,我族自也是有解方的,只是將軍不知,這勛命的解藥絕非簡單便可煉制成功,這所需的藥材皆實屬罕有——”
這廂不待禾真上人一口氣不停歇地講完,那邊勛翟顯然已聽出她的言下之意,這番推脫之詞令他氣血沖于腦,怒火在胸膛翻騰,大喝道:“爾小人莫非要言而無信?!”
他怒不可遏地吼叫,這聲音像沉雷一樣滾動著,傳得很遠很遠,禾真上人只覺耳膜一陣沖擊欲聾,頭腦發聵,他已沖起一槍直刺迎面。
只覺雷光如閃,如一條矯健的白龍欲割弄空氣的咽喉,似照亮了一片天地。
禾真上人被駭得連連退了一步,黑豹低吼一聲,便奔躍擋在了她的面前,然而那道令人膽顫心驚的電光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皆數擋于碑外的地界,如何用力都進寸不了。
見此,她方大大地松了一口氣,但心臟卻跳得劇烈。
“你、你先冷靜一下。”她舉起雙手朝他安撫。
勛翟此刻已知他傷不了禾真上人,她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庇護著,就在界碑之后,他能感覺她就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但卻怎么也突破不了那層防護。
他不是一個莽夫,氣極之下,他扭曲的俊臉恢復了平靜,像沉溺的水一樣,他用一種極為冷靜、又極為寒冷的語氣道:“本將軍既能踏平黑騎營,便也能毀了你死地,你若出爾反爾,我勛翟在此立下誓言……必要你死地眾人死無葬身之地!”
此聲石破天驚,明明收斂了聲量,卻遠比先前那沉雷一般的怒喝更令人膽顫肝抖。
禾真上人那一向不知恥的臉一下便僵住了。
而方才還像背景一樣靜默的楚軍全體踏前一步,那利落清脆的步踏聲響徹四野,出列亮劍一樣帶著撲面而來的崢嶸鐵血氣勢。
媽呀,這些當兵的身上慣染了血氣,一旦生怒便是想屠城滅口的架勢!
她咽了一口口水,也覺得若真的撕破了臉皮她這方也落不著好,便換了一張臉,一臉真誠急切又無奈地解釋道:“不、不是,你先別沖動,我、我這邊其實已經集齊了煉制殞命解藥的大多數藥材,目前就只、只缺一味、就一味,我哪想到本該好好呆在藥庫的一味藥卻偏偏被其它人用完了,我并非不想守諾……若尋得這一味入藥,我立馬就給你煉制好殞命的解藥,我發誓!”
勛翟陰森森地看著她,沒有講話。
禾真上人心頭更是忐忑,她干笑一聲道:“勛小將軍,你、你且再信我一回吧。”
見她這副無賴無恥的模樣,楚軍一方當真氣得想撕了她,但偏偏有要害握在她手中,不得不進行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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