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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一你的謀士又掛了 第一百零九章 主公,紅顏白骨(完)
“那日亦如今日一般,飄著漫天的細雪,你便站在紫櫻樹旁的樓閣等著我”
陳白起伸出一只手,一片雪花悠悠落在她微微蜷縮的小指尖。
“你為我彈琴,為我煮酒,為我在宮中精心布置了一湖美輪美奐的蓮花水燈”
陳白起的話一點一點將逝去的時光重新鋪展在了楚滄月的眼前,時光交錯之間,一幕一幕如此清晰重現,幡然若夢。
楚滄月既喜又感懷,卻不知,陳白起卻是將那封印在記憶深處的疤痕再次冷酷地撕裂得鮮血淋漓。
她張嘴,暗啞地聲音低訴道:“你問我可愿與你一起,可我卻拒絕了你,陳三講不愿成為任何人的妾,哪怕是一國之君。”
“當時你極怒,你言你生若不從,那便死著留在本君身邊。”
楚滄月的在她娓娓動聽的回憶往事中臉一點一點變白。
“你讓宮中侍衛來抓拿我,我不愿與你為敵,唯有倉促逃走。”
“那一夜,亦如此刻一般,極冷,下著雪,你站在高處對著我的狼狽冷眼旁觀,那一刻,我才明白一個詞,叫作寒風刺骨。”
陳白起偏過頭,睨視著他面目上,唇邊揚著一種恰到好處的譏笑。
“我以為你不過是一時羞惱成怒方對我動手,我想著等你冷靜下來,我們再好好地談談,那時候我們會心平氣和地,然后和好如初。雖無法當你的夫人,但我仍會一生都陪在你的身邊,輔助你成為一代賢君帝王。”
“只是沒想到,永遠都不再有這種機會了。”
陳白起面上的假笑一下變得尖銳,她涼涼地盯著他,面無表情:“接著我便遇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截殺,我身邊無一人,而那些人下手卻不留一絲余地,我惶愴地一路逃,一路地反抗”
“那一夜,安靜的楚宮好像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囚籠,無論我逃去哪里都沒有出路,他們每一個人都欲我死,我也不知道身上究竟有多少的傷口,也不知道流了多少的血”
她看著他瞠大眼難以置信地回望著她時,啞然失笑:“你的親信、你的親兵、你的楚宮、你派來接我的人、整個楚宮對我境遇的視若無睹最終的結果便是,我千瘡百孔地死在了那一日啊。”
楚滄月聽到這里就好像整個人掉進了冰窖里,從心頂涼到了腳尖。
她在說些什么
陳白起長久壓抑在心中的悲憤,好像在這一下全部爆發出來了:“我一直在心里問我自己,這或許并不是你的錯,你是無辜的,你是被人隱瞞的,落到這樣的下場我也不知該怨誰,誰也不該怨,我應該默默將這苦果吞下!”
楚滄月聽她說完,腦袋“轟”的一下整個人蒼白得厲害,只覺這樣一場冗長的夢境,太過冰涼與殘忍。
“我”為什么想不起來了?
他真的眼睜睜地看著她被害了嗎?
“我我從不曾想過要害你”
他不敢相信,卻又覺得快觸碰到一直以為尋不到的真相,他感到血液在太陽穴里發瘋般地悸動,腦袋像給什么東西壓著,快要炸裂了。
他抓著頭,指尖深深插入頭皮之中,他用力地回想著,努力地想回到過去。
很快,一些被掩埋、破碎的畫面一下便沖入他的腦中。
他在求愛被她所拒絕之后沖動掐了她,對著她狠聲道你生若不從,那便死著留在本君身邊,她被眾多侍衛包圍后,失落逃離的纖麗背影
他手腳有些發抖,踉踉蹌蹌退下幾步,瞪著眼只是發怔。
為什么他之前不記得有這些事情,偏偏現在卻又記起了?
那一日,“他”獨佇高樓,負手而冷然。
有侍衛前來稟報。
“主公,陳三敢抗旨逃走,我等該如何處置?”
他記得那一個“他”陰沉下臉,沉吟片刻,冷酷無情道:“下令楚宮上下立即宵禁,無論用手段都定要讓她留下來。”
腦海中的那個“他”像他,又不像他,因為他哪怕再渴望將陳三留下來,也絕不會“使用任何手段”來強迫她留下。
可他卻記起來,他的確說過這樣的話。
所以真是他害了她嗎?
是他讓她在陌生而冰冷的楚國宮中遭遇四面楚歌,最終在他的絕情目光下孤立無援中慘烈而亡?
楚滄月低下頭,全身感到一陣痛苦的戰栗,他無力沙啞地喃喃道:“那、那一日,孤喝了許多酒,許多事情便都記不清了,孤一直以為以為你早已離開了楚宮啊。”
“我的確想將你留在身邊,從不曾想過使用任何齷齪的手段”
他反復地辯解著,解釋著。
說不下去了,喉嚨里像卡著一根魚骨頭,哽住了,他抬頭:“陳三,孤心悅你,是真心誠意的!”
這一句像無助的傾訴,也像崩潰的咆哮。
陳白起似承受不住他的目光,她仰頭,竟覺得聽了他這番回答后,筋疲力盡,連眼睛也濕潤了。
終于終于知道了。
原來他真的并沒有參與那一場獵殺,他只是被孫鞅欺瞞著的。
原來這才是真相。
她心中終于放下了一件一直壓得她快透不氣的事情,但是她依舊沒覺得輕松。
還有另外一件事情,是她一直懷疑著的,今日便一塊兒了斷了吧。
“公子,你雖一直說會與我契約,但其實你根本只想讓我身為一名婦人伴在你身邊,對嗎?”
楚滄月沒想到她忽然問起這件事情,纖長的睫毛一僵,嘴唇顫了幾下,卻吐不出一個“是”或者“否”的字。
但熟悉他的陳白起如何能看不出來他的神色。
她眸光一點一點地黯淡下去:“所以你任孫鞅將姒姜與我的隨身親兵全部調走,你想讓我失了反抗的爪牙,所以你讓我替你私下處理先王的公子楚衍,惹來孫鞅一派的猜忌與不滿,所以你讓我父主事陳氏一族,令我受到牽制,所以你將楚宮內的人員肅清你根本就早就打算好將我囚在你的身邊,對嗎?”
楚滄月一時啞聲,只覺無言以對。
他一直被掩藏在內心最深處的秘密,終還是被陳白起一針見血。
他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陳三,孤錯了,我錯了”
楚滄月只覺隨著她每一句謁問,他身上每一根神經都在絞痛,每一個細胞都在割裂。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她是他第一次喜歡上的一個人,她與他以往接觸過的所有姑子不同,她太過強大亦太過詭秘,身上永遠有著令人琢磨不透的一面,面對她他會舉手無措,他會患得患失,他會忽悲忽喜,他會不知該如何處置這份心情,尤其在他失去了這世上所有的至親至愛之人后,他只能憑本能地伸手抓住她,不讓她逃走。
如今若能換回她,他寧愿什么都不要了!
他只要她好好地活著!
所有人都不知道,也沒有人能夠體會,他究竟有多少的悔,多少的恨!
陳白起看著他,看著他因內心痛苦而抽搐扭曲的臉,心中亦飄過一片難言的傷感。
她全部的努力只為成為他的臣子,成為一代謀將,他明明知道的,他明知道她對這件事情究竟有多執著的,不是嗎?
所有的一切,如今都全部攤開在她的面前了。
弄明白了,她終于不用再耿耿于懷前塵往事。
陳白起眼眶中的濕潤很快便被風吹散了,她收起全部情緒,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嘗試著邁前一步。
一步后,她發冷而僵的身軀像生銹的齒輪終于能夠轉動了,她一步,一步,木然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楚滄月感覺到身前灑落一片陰影,這才后知后覺仰首。
陳白起半蹲在了他的面前,伸手握住了他冰冷垂地的手。
“公子,不要再執著于讓我復活的事了。”
因為我已經,回不去了。
楚滄月被她同樣冰涼的手握住,只覺從指尖皮膚至背脊骨骼躥過一道電流,感知是如此地清晰,就像“她”是真的一樣。
他忍不住一把抓住了她,緊緊地,牢牢不放地攥著。
“不要怨我,陳三”
他想努力辨認眼前的身影,但出現在他面前的“陳嬌娘”的一切都始終在一片朦朧模糊中。
陳白起緘默了一會兒,方道:“我送你出去。”
陳白起將楚滄月攙扶起來,然后撿起那柄“蟠龍劍”。
而那一具屬于“陳嬌娘”的骸骨陳白起眸光一瞬不眨地盯著。
系統:檢查到人物曾用過的骸骨,可進行系統回收。
陳白起一怔,問道:骸骨?回收有何用?
里系統出來解釋:這具骸骨原是凡骨,但經過你的麒麟血脈改造已成為一具靈骨,系統回收后可進行分解,讓其對你目前損傷的身軀進行一度程度的修復。
陳白起考慮了一下,手觸碰到骸骨,骸骨一瞬間便消失了。
這整個過程很短,楚滄月在接過陳白起遞給他的“龍蟠劍”后,便一直牢牢地握著陳白起的另一只手,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這個夢里的“陳嬌娘”身上,自然并沒有注意到這一幕。
陳白起任他牽著,兩人一前一后,漫步而寂靜地走到黑霧中。
楚滄月看著她的背影,他知道他陷在了后卿設的陷阱中,被這幻境中的人遮蔽了雙眼,雖他知道前方的“陳嬌娘”只是一個美麗的幻影,甚至是錯誤危險的,不過他面露一抹悲哀的笑容。
還是要謝謝這段幻影陪他走過這最后一段路程,并留給了他感動和曾經刻骨銘心的回憶
陳白起并不知楚滄月在想些什么,她只覺得他這種時候安靜得過份。
將他帶領到黑霧邊境,她輕輕一揮手,前面便出現一隊在黑霧邊緣徘徊著急的楚軍,他們正匯集在南城門口處,探頭探腦,就像隨時準備要沖進來一樣。
他們自是看不清霧內的情況,但陳白起卻能夠看到他們。
她回過頭,看著楚滄月,看著他此刻乖順深情地凝望著她。
她忽然感覺嗓子里像有什么堵著一樣。
她斂了斂眸,對他說:“公子,不要再為難壽人了,也不要再想著復活我一事,人死不能復生,我我已不怨你了,冤有頭債有主,欠我的我自會向債主討,而非你。”
“陳嬌娘”的話像燒火的烙鐵一樣烙在他心上,楚滄月更加用力地抓緊她:“你要走了?”
他現在什么都聽不見去了,他只想再看她一眼,只要一眼就好。
陳白起手腕受痛,她顰了顰道:“我只能送你走這最后一程了。”
“不、不能帶我一起走嗎?”他哽咽著看著她,眼底竟有著一絲乞求。
陳白起從不愿他因她而變得卑微,她眼眶一酸,使勁咬住嘴唇,沒有回答他,而是最后叮囑了一句:“你要小心孫鞅。”
說完,她抽回手,施力猛地將他推出了黑霧,然后決然一轉身,濃霧就像受到命令一樣立即覆蓋住了她周身,將她與楚滄月之間的距離一下隔絕開來。
“陳三”
楚滄月的眼睛因用力睜大而充血,他想再次回到那一片深不見底的黑霧之中,卻被周邊的將士給手忙腳亂地抓住了。
“陳三,你回來”
而黑霧之中的陳白起,卻并沒有立即離開,她看著楚滄月,許久,抿唇地笑了。
當一切開誠布公之后,她終于也可以釋懷了,她也不會怨他了。只是,事世無常,無論多么遺憾,她與他只怕再也無緣份了。
而她的這一世,不如不相見,不如不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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