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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 第518章 拜堂結發(1)
“如何?”他問。
“比艷詩寫得好。”她評價。
步惜歡在奏折里的大意是,春娘一案已鬧得百姓皆知,如今人心惶惶,需公開案情,一撫民心,二撫軍心。民心對朝中來說無甚用處,軍心卻是元黨關心的,眼下正值練兵的要緊時候,為了不讓水師有情緒,朝中必定發榜文公開還江北水師一個清白。
暮青對這奏折很滿意,提筆便謄寫到了奏本上,明日命人送入朝中。
待她謄好奏本,月影便回來了。
步惜歡牽著暮青的手,將她又帶回梳妝臺前,扶著她坐下,隨后將筆墨紅紙取來。她坐著,他站著,見他提筆,寫:“婚書——”
暮青頓時怔住。
步惜歡未抬眼,聲音里有著柔意,也有笑意,“我那舅兄不好相與,誰知日后大業得成,他會不會反悔,還是早早寫一份,存住為妙。”
暮青卻仿佛沒聽見此話,她怔怔望著那兩張紅紙,看著步惜歡用那雍容蒼勁的筆力寫下兩人的名字、生辰八字,她的生辰八字他竟然知道,問都沒問便寫了下來,一字不差,不知他何時查的,又牢記在心中多久了。
名字、生辰八字,一份聘婚書,一份答婚書,他替她一起寫了,媒人、主婚人的名姓空著,父母的名姓里他只寫了他母親白氏的,而她的父母名姓里卻都寫了,她親眼看著他寫下爹的名字。
父,暮懷山……
梳妝臺上燭火煌煌,照著那些擺得齊整的胭脂水粉,她忽然便想起江南家中那箱被她鎖起來的胭脂,十歲那年起,一年買一樣,爹為她攢的嫁妝,盼她嫁人時用。
那時,她不知自己何時能嫁人,爹過世后,她覺得此生許難有嫁人的那一日。
可是今夜,她穿著身戲里的嫁衣,卻有人為她綰發梳妝,親筆寫婚書。
爹……
爹若還在世,想必會開懷。
步惜歡擱筆時,見少女獨坐鏡前,兩行清淚,濕打嬌妝。
自從江南一見,她堅忍,不屈,風霜不摧,百難不折,一介賤籍女子從江南走進西北,從西北走進朝堂,女扮男裝,官及三品。世間再無女子強如她,他卻只看見她以清冷為甲,以冷硬為刀,保護著自己,從不對人坦露內心的柔軟。
今夜,她終對他流露,他卻只覺得刺痛。
“青青,爹娘若在世,必為你我歡喜。”他從身后擁住她,含笑勸她。
少女微微低頭,朱唇如櫻,笑起來甚美。
步惜歡走到床帳處,寬了身上親衛的衣袍,換上那身大紅龍袍。暮青仍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那兩張婚書,見落款為:“大興元隆十九年三月十六。”
三月十六。
她將這日子記在心里,拿起那張答婚書便要收起來,步惜歡走過來按住她的手,把兩張婚書都收入了懷中。暮青挑眉看向他,聽他笑道:“還沒蓋官印呢。”
沒蓋官印的婚書可不作數。
“盛京府?”暮青問。
“盛京府的官印豈能蓋你我的婚書?”步惜歡笑道,“你我的婚書,要蓋國璽。”
“……”暮青無語,他來真的?她穿的只是戲服。
步惜歡看起來卻真是認真的,他收起婚書便將暮青從梳妝臺前牽了起來,走向床榻,“婚書有了,合巹酒娘子可愿與為夫喝一杯?”
屋里有酒,是除夕那夜步惜歡來陪暮青守歲時帶來的宮釀,那壇子梅酒兩人只喝了一壺,剩下的就放在閣樓的衣柜底下。暮青酒力不佳,明兒還得回軍營,步惜歡只斟一小盅。m.qxseω.cοΜ
沒有紅綢,沒有蓋頭,步惜歡到榻前牽了暮青的手,問:“喝酒前,你我是否該拜個堂?”
暮青坐著不起,問:“沒有高堂,如何拜?”
步惜歡一笑,尋了兩把闊椅擺到窗臺對面,將婚書從懷里取出擺了上去,回頭笑看暮青。
暮青見了,算是知道他多想拜堂了,她淺淺笑了笑,這才起了身。
兩人面朝窗子,相攜而跪,窗外一道黑影嗖地跌了下去,隱約聽見月殺在窗下哼了一聲。
主子想拜堂,屋里就一扇窗子,一拜天地自是要對著窗子。若是他,聽見主子要拜堂時就會挪地兒了,反應如此慢,活該跌一下。
閣樓里,沒有禮官念唱吉言,兩人依舊牽手拜過天地,起身面向兩把空空的闊椅,牽手而跪,再拜婚書,起身三跪,夫妻對拜。這一拜,漫長如過半生,兩人抬首時,男子眸底如含星火,爛漫醉人。
“娘子。”他道。
少女眼簾微垂,只笑不應。
男子挑了挑眉,不肯就此作罷,“今兒你拜兄長時,可是叫了大哥的。如今你我也拜過了,可該叫聲夫君?”
暮青聽后不覺恍惚,一日之間,她有了親人,也有了愛人。昨天若是有人告訴她,今兒會發生這些事,她定然不信,可人生有時就是如夢如幻的。
“娘子?”步惜歡喚了暮青一聲,這一聲喚得情意幽幽繾綣溺人,眼波脈脈,看得人都要化了。
暮青回過神來,嬌靨暈紅,微微扭頭,淺淺笑道:“還沒喝酒。”
步惜歡聽后笑意濃郁,“好,那就先喝酒。”
她在拖延,他知道,那就如了她的意,看她能拖到何時,正好也多瞧瞧她這難得的嬌羞模樣。
步惜歡將暮青扶起,牽著她的手將她送到榻上坐下,道:“娘子且安坐。”
暮青看向他,見他搬了只圓凳到榻前,隨后將兩只酒盅放到了圓凳上,這才坐到了她身旁,俯身牽起兩人的衣角,仔細結成雙結。他身著大紅龍袍,袍角金龍華貴,她的裙角繡的是鳳穿牡丹,龍鳳相纏,待結成雙結便再也分不出哪個是龍哪個是鳳。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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