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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 第507章 鐵證如山(2)
這一勒,暮青只是做做樣子,沒使多大氣力,但步惜歡事先不知,猝不及防之下重心一失,本能地抓找車內可借力之處。司馬家的馬車寬敞窗子也大,步惜歡的頭被勒懸于窗外,暮青仍能看見車內,她透過空隙往左右兩邊看了眼步惜歡借力之處。
公堂里見此景者皆驚,季延起身越過司馬家的人看向外頭,巫瑾看了眼公堂正中橫陳的女尸,仿佛擔憂行出大堂時經過女尸身邊會臟了他的衣袂,于是便坐著未動。
元修也沒動,季延擋了公堂外大半光景,他瞥了眼車窗,目光落在那張被韁繩勒懸于車窗外的臉上,半邊眉宇沉如深潭。
天邊陰云漸聚,一場春雨將至。
暮青看清楚了之后便放開了步惜歡,繞回馬車前一掀簾子,道:“下車吧。”
步惜歡理了理衣衫,似笑非笑瞪了暮青一眼,這便要下車,剛到車簾處,暮青忽然又將馬韁往他脖子上一套,順勢一轉!步惜歡氣得一笑,笑時他已跌坐在馬車里,順著她的力道往車轅的方向靠了靠。
“不是這里,人是在車窗被勒死的。”暮青在現場模擬過后便下了結論。春娘的身量雖不及步惜歡,但她下馬車時同樣需要彎身,車夫從一側下手,必定會造成頸部側面勒痕較重,但驗尸時,春娘頸部的勒痕是喉嚨處最重,縊溝于頸后八字交匝,就車內現場的情形來看,符合人是在車窗處被勒死的特征。
暮青說完便要將韁繩收起,步惜歡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暮青提了口氣,脧了眼身后,見車簾子搭在她身后,正擋著公堂處,這才把提著的那口氣給松了。
“松手!”她跟他對口型。
胡鬧也不分場合!
步惜歡非但不松手,反捏了捏她的手,那目光似惱似笑,“聽說司馬敬有些特別的癖好,比如偏愛女子穿著戲服扮成戲文里的人與他行房,私以為此癖甚好,不如夜里我們也試試?就演春娘服侍司馬敬那段兒,如何?”
她既把他當春娘模擬被殺的情形,那不妨就模擬得像些。
他聲音壓得低,聽來別有一番撓人滋味。
暮青挑了挑眉,面色甚淡,嘴上卻問:“你演司馬敬?”
步惜歡眸底生出歡喜神色,“娘子如此問,便是有此興致?”
“我如此問是想提醒你一個事實——他陽虛,就快要不舉了!你能演?”
“你還是演春娘吧。”暮青看著步惜歡微微扭曲的臉,欣賞了一眼,抽回韁繩時又補了一句,“你夠美。”
公堂之外,內外有人,兩人避在車里,眾目睽睽之下偷說著旁人聽不得的情話,別有一番趣味。但暮青說完此話就退到了簾外,靜等步惜歡出來。
剛退出來,暮青便一愣,元修不知何時到了公堂外的臺階上,馬車離臺階有十來步之距,以他的耳力,不知聽見了多少,只見天色陰沉,風雨欲來,男子負手立在高處,仰頭望去,不見青天,獨見蕭寒。
暮青坦然地與元修對望了一眼,步惜歡從馬車里出來,也望了元修一眼,兩人對望之時,天邊忽有滾滾悶雷之聲傳來,暮青抬頭一望,見黑云滾滾,壓城而來,大雨將至,她得抓緊時間了!
“折騰了半天,折騰出什么來了?”季延從公堂里走出來問。
暮青沒答他,又鉆進了馬車里,步惜歡順手為她打著簾子,天色陰沉,但愿她能找到要找的證據。
暮青跪伏在窗邊,在步惜歡方才借力之處搜尋,春娘的胳膊必定沒有步惜歡長,她往窗邊縮小了范圍。車里鋪著錦墊,墊子下面是一層木板,錦墊軟滑難抓,步惜歡方才本能地把手摸到了錦墊下面抓著木板,于是暮青便掀了錦墊,細看木板。
天色雖暗,暮青貼得近,細看之下只見右邊的木板上赫然見到兩條深深的抓痕!那抓痕左右都有,細看可以看出一邊五道,只是那兩道格外深些罷了,這與春娘的左手中指和無名指的指甲斷裂情況吻合!如果昨夜沒下雨,她的指甲里應該會有木屑,但是一夜的雨水沖刷之后,木屑沒了,只剩下了指甲的斷痕,但罪案現場還是留下了證據!
暮青直起身來,總覺得這場雨來得很是時候,仿佛死者魂至,凄凄沉訴。
她長舒一口氣,轉身便要下去,這一轉身,卻只聽喀啦一聲,好像腳尖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她轉頭一看,見是自己碰倒了角落里的香爐,香爐里無灰,卻連帶著撞倒了里面的花瓶。那花瓶粗矮口寬,插著修剪得精致的一簇杏花,杏花撲灑出來,水也淌出,一樣東西從花瓶里滾了出來。qδЙεω.oΜ
暮青拾起來一看,這東西她雖少用,但認得。此乃女子畫眉之物,短如小指,聞有奇香。
暮青將那黛筆一收便下了馬車。
司馬家的人早已不耐,司馬忠問:“都督在馬車里翻看了這許久的時辰,瞧出了什么,不妨一說。不過,有一事本官需提醒都督,本官是武官,雖不通曉刑獄之事,卻也知道人證物證。僅憑下人一面之詞,休想誣蔑當朝縣主!”
“誣蔑二字,我勸司馬大人不要說的太早。”暮青冷冷回擊,回到公堂之上問車夫道,“你事后換過了車里的墊子等物?”
“是,公子的長隨大人說車里死過人晦氣,要小的把車里的一應物什都換了。”
“換下來的東西呢?”
“收在外城那間宅子的雜物房里。”車夫道,“本來是要燒了的,但馬車里的錦墊有些大,里面塞的都是棉絮,長隨大人怕拿去廚房燒起來煙塵太大,外頭又因下雨點不著火,索性就鎖在了雜物房里,鑰匙長隨大人拿著,說等春娘的事兒過去了,公子到了莊子上,再派個人回來把東西燒了。”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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