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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我不想加班 第七章 亭中對
在上黨郡中心的一處庭院中,有修建得極好的小池塘,池塘邊有座小亭子。
平日里要是喜歡喝茶讀書的話,這個小亭子倒是個絕佳的去處嗯,,不過現在,這亭子里倒是有香爐升煙,小火煮酒。
今日劉備、陳琛、荀攸君臣三人,倒是沒有跟平日里一般飲用茶水。
而是煮上一壺簡簡單單的青梅小酒,在這里商談。
陳琛看著那壺青梅酒,有些發呆。
這輩子老曹和老劉怕是沒有機會再來上一次煮酒論英雄了吧?
自己到了這個時空之中所做的一切,帶來的改變,到底存在著什么樣的意義,到底是好是壞,陳琛想不通。
在這種時空哲理的問題上,倒也是少有人能夠看得通透的。
“玄德公有心事。”
荀攸動手取下了煮開的青梅酒,給陳琛和劉備都滿上杯子。
這方面的事情,他都干習慣了。
只要見到了壺,杯盞之類的東西,他不自覺的就會自動去當那個掌握這方面事物的人。
他發現陳琛有些走神,劉備又有些焦慮,那自然就是自己先開口,給他們帶來給好些的氣氛了。
“是啊。”
劉備嘆了口氣。
雙手接過了荀攸遞過來的青梅酒,放在面前涼一涼再喝。
他的眼角垂著,在荀攸和陳琛面前,他便不會強撐著裝開心什么的,他需要的是他們給他的開導和建議。
陳琛也被荀攸和劉備的談話從聯想之中給拉了回來,認真地聽劉備訴說自己的情況。
“自從先帝駕崩之后,這大漢的變故太大了,亂而不損曰靈。但是如今這樣的大漢,真的還有救嗎?”
劉備細細碎碎地念叨著自己的煩惱和焦慮的原因。
“如今天下人看來,劉家還能是天命嗎?外有四位漢室宗親為一方大吏,但是真正能夠掌握住整個州郡的,也就是我了吧?”
苦笑了一聲,劉備的身上有一種常人難以理解的落寞。
一種似乎是對他人失望,但是卻更像是一種渴求陪伴卻又不見他人身影的孤獨。
“漢室可扶嗎?”
“天下可服嗎?”
“雖然之前一直說著此道長孤吾亦往,但是如今自己真正地走上這條路,倒是真正地明白了這種孤獨有多么壓抑,有多么讓人窒息了。”
劉備的眼神,隨著他的話語,越來越茫然。
荀攸和陳琛也能看到他身上肉眼可見的焦慮。
這種狀態,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就出現在了劉備的身上了。
或許是他得封晉陽侯,升任并州牧,統一了并州,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擔子驟然重了起來。
也或許是他真的因為洛陽傳回來的消息,為了那種亂象而焦慮、煩惱,感到對未來的迷茫。
因為他就是漢室宗親,他就是劉姓族人,倘若漢室不再存留于天下人的心中,那他所努力的方向似乎就不會被認可,不會得到人民的支持。
“或許現在我更需要先生讓我安心的,是接下來的路,要怎么走,倘若要光復大漢,那就必須要爭天下。”
“那接下來的天下,該怎么爭?”
劉備似乎是迷茫于自己的目標和方向,緩緩地開口道。
“能爭。”
荀攸淡淡地回答道,他選擇劉備,就是因為劉備選擇的這條路,或許還有其他原因,但是他還是不希望劉備因為時局的混亂,秩序的崩塌,而對自己的追求產生迷茫。
“我和長生之前就有談過了,也有個大概的計劃。”
荀攸轉頭看了看陳琛,見他沉默地點了點頭,便回過頭跟劉備細說。
“既然如今玄德公有如此疑惑,倒是今日一并與玄德公細說便是了。”
“如今我們暫居上黨,靜待討董開始。”
“長生已經推演過,不需要太久,曹孟德就會離開京都,發討董檄文,我們需要做的就是第一時間回應討董檄文,作為最早面對董卓的諸侯。”
“而諸侯會盟之后,我們要爭取盟主之位,這一點,玄德公自然是沒有什么問題的,漢室宗親,一州之主,德望與實力兼具。”
“我們拿下盟主之位,并非完完全全意在董卓,而是利用盟主之位的聲望,讓董卓之后為了與我們和談,以正統之名獲得名號,比如,大將軍。”
“名,在此亂世之時,極為重要,這將是黑暗中的一盞明燈,召喚著那些迷茫的人尋求歸宿。”
陳琛突然插嘴說了一句,指明了為什么要去爭奪一個虛無縹緲的位置和名聲。
“無論是人口,人才,都需要足夠的名氣來吸引。”
“除此之外,我們獲得盟主之位之后,將會利用職權之便,將我們的培養出來的人安插到各處去,到時候找些借口,將一些部隊成團打亂即可,想必大多數的隊伍都不會防備此事,比如幾個諸侯成一個軍團,但是軍團中的騎兵,步兵統一在一起指揮,而混合在一起的隊伍就容易插進去我們的人了。”
“這一點,長生將這叫做滲透。”
荀攸看向了陳琛,意思是讓他再補充一兩句。
“一顆種子,只要埋下的時機得當,那他就有機會長成參天大樹。”
輕輕地捧起了杯盞,細細地品嘗一下青梅酒的滋味。
陳琛繼續在心里組織自己的語言。在荀攸與劉備談完實際計劃之后,他還有別的想說的。
“如果我們兩沒錯的話,此次討董之戰,終究會失敗,董卓會遷都長安,到時候會有什么變數,如今還不好說,但是董卓應該還是會死的,只是如今的情況,他死之后,西涼軍不一定會安定得下來。”
“之后會有一個情況。”
荀攸給陳琛再添了一些青梅酒,抬頭繼續跟劉備說。
“就如天地異動之時的提醒,如今的漢室,如同桂冠,虛而無實,空有其名,但是得此桂冠者,可有所增益。”
“那到時,自然就有挾天子以令諸侯之策。”
荀攸半合眼睛,自己也品了品梅子酒,接下來的分析,他的作用其實只在于查缺補漏和邏輯推理,主干都是陳琛推演提供的。
他的手微微抖了抖,心中有些嘆服,陳琛此人,天縱之才也。
能做常人不能做之事,能想常人不能想之未來,實乃奇人。
“我們要迎奉天子?”
劉備有些迷茫了,對于他來說,自己上位并不是他最想看到的選擇,但是如今的劉辯、劉協都讓他感到失望,可是一個王朝,有多少機會能夠出個千古一帝?
之前他是能夠感受得出來的,陳琛和荀攸都是希望劉備能夠把握好度。
漢室不可扶則自成漢室。
他劉備是有那個資格的。
“不。”
“我們絕對不能迎奉天子。”
荀攸搖了搖頭。
“這件事要讓別人去做,而且天子不能在北方,只能在南方,天子號令南方諸侯,于我們而言最利。”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我們想要奪得天下,就要少去那些煩擾人的環節,放開手腳去征服這片土地,遙領虛職于我們而言最好。”
荀攸從桌案底下取出了一份地圖,在桌案上慢慢攤開。
他指著地圖給劉備講解之后的路線。
“之后諸侯亂戰,天下紛擾,我們需要在這個時候,西跨河套,直入西涼,東出雁門,北控幽地。”
“以并幽為營,太行為城,侵吞青冀。”
“將北方盡數掌握在我們的手中,才能進行下一步。”
“中原乃四戰之地,易攻難守,在早期我們沒有必要在此處耗費太多的精力和人力。”
“我們的優勢在于我們的發展,在于長生的天賦,所以那些所謂的貧寒窮苦之地,對于我們來說,是快速發展的基數。”
“北方占盡之后,便靜息發展,憑借長生,我們的發展永遠比南面快,而青州當立水軍,以供東南征討之便。徐州、中原、荊州、江東、川蜀,順之而下。”
“平推即可。”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荀攸將話說完,又掃了一眼陳琛。
每每他將這個簡單樸素的計劃再拿出來細細地反復斟酌的時候,他總是忍不住會嘆服。
就是這么一個看起來簡簡單單的計劃,卻是可行性極高,也極為穩妥的。
董卓入京,西涼空虛,對于并州而言,西涼的異族也是異族,按照之前的政策繼續執行即可。
所有步驟的進行都沒有什么冒險的點,都是從外圍開始的侵吞,當眾人的眼光都糾結于中原的紛擾之時,劉備已經可以占據外圍大量的地盤,進行發展。
陳琛拿出這個,其實只不過是農村包圍城市的改版。
對于中原那些繁華的大州來說,并、涼、幽確實算得上是外圍的農村鄉下。
可見的利益和富饒在這些州郡并沒有半點影子。
而陳琛要的,是這些州郡的發展差額,如果能夠將這些州郡發展起來,那綜合實力,必然更強。
這些州郡的土地遼闊,資源其實也不在少數,而對于陳琛的兩個技能來說,土地遼闊,就是極好的發展基準點。
只不過這些計劃需要的是時間,是空隙,是迅速的發展,是絕對實力的提升。
這個計劃最核心的地方,就是陳琛不能死。
因為所有計劃的推進,優勢的形成,都是需要陳琛的增幅的。
“雖然需要時間,但是我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如今玄德公不過而立之年,長生亦未及冠,還有大把時光,年輕即是資本,我們,未來可期。”
荀攸想了想,給劉備補上了一句。
因為這個計劃需要的時間可能太久太久了,也可能很快很快。
這也是得看運氣的。
但是保險起見,還是得給劉備打一打長時間持久奮斗的預防針。
“嗯。”
劉備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一句話,他在思考著,思考著這個未來的可能。
“倘若......”
“我的信念被時間慢慢地腐蝕,消失了,該怎么辦?”
劉備的情緒還是低落。
陳琛看著他那喪氣的樣子,有些恍惚。
或許每個人都是這般吧?
此時的劉備,在外界看來,年少便為一州之主,實力強勁,德望又高,如今天下大亂,正是他能夠一展身手的機會,理論上來說應該心態良好,野心勃勃,準備來個一將功成萬骨枯的。
但是誰又能想得到。
劉備這個時候會在這里,充滿喪氣地跟自己的兩位謀主訴說自己的困擾。
身居高位的同時帶來的責任感和壓力。
渴望和平渴望天下大同卻又需要直面長時間的世間苦難,是想要做出成績,卻還要面對現實的焦躁。
在追尋理想的道路上,沒有遇到一致的領導人,包括他曾經敬重的族叔和宗室兄弟們。
他明白這世間已經不僅僅是有人與他不一樣了,而是他與這個世界不一樣了。
那種孤獨,美好理想的需求與現實生活的矛盾,讓他整個人暫時被遮住了光澤。
但是陳琛相信他,劉備或許會迷茫,但是他的信念從來都不會動搖。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親身所歷。
或許陳琛還是會覺得,歷史中的這些英雄豪杰,生來就是英雄豪杰,與常人相差極大。
但是如今在這待了這么久了,他也明白了。
這些人,也都是人,他們并非生來偉大,他們也總是面臨選擇,也時常陷入迷茫。
之前所見的,都是已經完成的過去式,已經達成的時間線。
如今他所見的,是看不清的分岔路口,每一條路都是迷霧,看不到未來,看不到終點,也猜不到結果。
“玄德公。”
陳琛舉起了手中的酒杯,朝著劉備敬了一下,隨后一飲而盡。
“這一杯敬你的理想和信念,天下大同,再興炎漢。”
他自己親手盛滿了一杯,再次舉杯敬酒一飲而盡。
“這一杯敬你選擇了我,讓我參與到這個時代。”
再次重復了一遍剛剛的動作,陳琛已經有些許的醉意,臉上泛起紅暈,他的酒量是真的差勁。
“最后這杯,敬這個時代,也敬我自己。”
放下了酒杯,陳琛在劉備有些驚訝的眼光中,將桌案上的地圖一把撕碎,將碎片灑在了四周。
“長生。”
荀攸想要攔住陳琛的動作,陳琛卻對著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阻攔自己。
“玄德公,今日我要講的是道與法與術。”
他有些微醺地指著地上散落著的地圖,突然開口笑道:“這些,都只是法與術而已,都只是僵硬冰冷的規矩和計劃而已。”
“但是玄德公,你知道你能夠成功的話,最應該靠的是什么嗎?”
到時候會補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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