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娛樂圈小卒 第一百一一章 打機鋒
這場晚宴既是綠洲劇團的宣傳晚宴,也是李淳為了方便大家進行竹菊獎公關特意所準備。
有個由頭,那些平日不便接觸的人物也有了談話的場所。
投桃報李,這些人物當然也會盡心為綠洲劇團新話劇宣傳。
“win to win”。
這樣雙贏的理念,才是李淳能夠成為娛樂圈大家公認龍頭的重要原因。
正是有這樣的意義,晚宴之上,權勢人物云集,星光熠熠。
但即便有這么多大人物、明星在列,當陳萬賢和張麗相遇之時,還是成為整場晚宴的焦點。
明星和大眾日報的記者們很知趣地將相機鏡頭蓋上,避到離焦點最遠的角落。
他們都知道,這種東西即便他們聽到、記下、拍好,也帶不出這家酒店。
就算帶出去了,自家報社也不會同意寫成文章發表。
娛樂圈哪些東西能碰,哪些東西不能,這些記者都是門清——不然也不會被派到這兒了。
雖然不能寫,更為了避嫌特意躲得遠遠,但這不妨礙他們對那邊的好奇。
本該是冤家的兩隊人馬聚在一起,紛紛猜測起那邊會不會爆出什么驚天大料。
范偉和大眾日報領頭那位記者十分熟悉,他先開口道:“老馮,你說會不會爆當年的料?”
“什么料,難道是你寫的那篇經紀人潛規則?”大眾日報的老馮,馮熙儀賊兮兮笑道。
提到當年那篇飽含惡意的“成名作”,范偉卻絲毫不見害怕:“不然張麗這么恨陳萬賢干嘛。”
他只是開玩笑,趙擇優作為一個新人卻不知道里邊內情,好奇問道:“范頭,你知道她為什么恨呀?”
這種頂尖人物的八卦,趙擇優當然好奇。
“他知道個毛。”馮熙儀笑道,“捕風捉影,瞎寫的玩意。”
他看向那處,人群已經逐漸聚集起來。
很明顯想看熱鬧的不僅是他們。
“這可比那話劇好看多了。”馮熙儀嘆口氣。
······
人群聚集的中心。
陳萬賢和張麗對立而站。陳萬賢神色蕭瑟,張麗神色鐵青。
看兩人的臉色,似乎兩人皆輸,但實際的結果,他們兩人卻心知肚明。
還不到一年,再一次嘗試到陳萬賢的厲害,張麗這一年順風順水養成的大意一下沒了蹤影。
她將目光重新放到王磊身上,臉上的鐵青切換成如花般的笑顏:
“既然陳老板這么有心,看來我還是低估了王磊的潛力啊。不虧是我家愛人和伍倫導演都十分欣賞的天才。”
陳萬賢知道自己被李淳擺了一道,如今聽到張麗提起,他明白木已成舟,自己也只能打腫臉充胖子。笑道:
“王磊可不是天才,天才二字不過是阿淳太喜愛王磊,故意抬舉而已。”
陳萬賢這句話粗聽似乎是不想戴“天才”這個帽子,可仔細想想,李淳和王磊非親非故,為何會喜歡王磊到盛贊的地步?
這種繞一圈夸人的手法,在外人聽來不過是正常謙虛而已。
張麗更是配合道:“我家愛人為何會喜歡王磊?可不就是見到王磊身上有和他相似的地方?每次說到這事,他都感慨歲月不饒人呢。”
“歲月確實不饒人啊,等京城事了,我便帶著王磊要去東海重新開始,到時應該是初夏。”
“也不知等西風起時,鱸魚堪膾可不可以解我思鄉之念。”陳萬賢接話道。
張麗想繼續捧王磊,陳萬賢又怎么會讓張麗如愿?
他抓住張麗的話頭,將話又轉到自己身上。
“休說鱸魚堪膾,盡西風、季鷹歸未?”
這是南宋著名詞人辛棄疾所寫的水龍吟其中的一句。
其中用的是西晉張翰的典。
張翰(字季鷹)在洛陽為官,見秋風起,想到家鄉蘇州味美的鱸魚,便棄官回鄉。
辛棄疾用此典表達自己對北方故土的思念。陳萬賢引用這句話也是如此。
不過這里邊有些人細細品味陳萬賢話后,不由看向張麗。
這么臨退休的傳奇人物為何要拋棄自己經營多年的京城?
張翰當年看到洛陽禍亂將起,為了避禍這才用鱸魚作借口辭官。
那么陳萬賢又是打算出去避什么禍?
張麗眨眨眼,忽然笑道:“老驥伏櫪,志在千里。如今上邊號召在東海再造好萊塢,陳老板以身響應,實在是我輩楷模。”
她贊了陳萬賢一句,舉起手中酒杯嘆氣道:
“可惜陳老板以后不在京師,參加這晚宴的新人演員們再也見不到陳老板風姿,實在是后輩之憾啊!我便起個頭。祝陳老板旗開得勝!”
“祝陳老板旗開得勝!”
其他人也配合舉起酒杯,祝賀道。
杯中酒盡。
像范偉這樣長期和文字打交道的人,已經反應過來。
他和馮熙儀互望一眼,皆是搖頭,咕噥道:
“都把話說這么深干嘛,欺負沒文化的?”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這是曹操的詩不假,但和這句詩有關的典故,其實還有一個。
這個典故的主人公便是張麗所說“后輩之憾”的主人公。
東晉桓溫平蜀地,宴請當地人杰。因為恒溫十分優秀,滿座之人對他有很高的贊譽,但有一位老人卻說:“遺憾的是你們這些后輩都沒有見過王大將軍!”
王大將軍便是東晉第一位權臣王敦。他每每飲酒便愛吟誦“老驥伏櫪”一句,以此表達自己平定天下,化家為國的雄心壯志。
這位人物一生造了兩次反,第一次他幽禁皇帝,行廢立,權勢達到頂點。
但第二次他卻謀反失敗,自己也落了一個剖棺戮尸的下場。
陳萬賢這次已經是第二次白手創業,張麗將他比成王大將軍,自然是咒他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這兒的人都是娛樂圈的成功人物,要說文化,其實都有點。
可要是很有文化,那其實并不多。
便是第一層含義,許多人都只是猜個模模糊糊,更不要說這背后的第二層含義了。
所以這樣的人只能成為這場晚宴的看客。
馮熙儀沖張麗努努嘴:“你猜這話是對誰說的?”
范偉翻個白眼:“這兒你以為能有幾個聽得懂?”
他們都是經年的老記者,彼此印證想法后,目光齊刷刷看向坐在中心的老人。
“張麗!小賢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你何必這么逼?”
錢老太太教書多年,人老,頭腦卻十分靈光。
僅僅只轉了一個彎,她便明白張麗那番話不僅僅是對陳萬賢說,更是在警告自己以及自己這一圈學生,不要多管閑事,去幫一條漏水的船。
她可不愿像這兩個人一樣玩內功,打機鋒,直接挑明道:
“他縱然和你斗了多年,可他如今已經當眾服軟,你何必這么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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