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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東京當監督 第八章 切嗣的教誨
屋子里的氣氛十分怪異。
莉絲姐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偶爾會伸出手按下遙控器跳過動畫的片頭片尾。
坐在一旁的衛宮倒是逐漸平靜了下來,看著動畫片試想著擬人化后,其分鏡頭腳本應該是怎么規劃的。
而斜對面的沙發上,想要在哥哥面前保持淑女的伊莉雅強裝鎮定,心里不斷安慰著‘伊莉雅不要慌,就算關系確定,但機會還是有的!’
至于美游,依舊埋著頭神游天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大門再次被打開,率先踏入屋內的是一名穿著白色外套,身材高挑的成年女性,相貌頗似成年后的伊莉雅,如雪般閃耀的銀白色及腰長發和紅寶石模樣的紅色眼眸,令人一眼便再也移不開。
沒錯,這個看起來只有二十來歲,氣質高貴的麗人,其實就是衛宮三兄妹的母親,落魄貴族愛因茲貝倫家的大小姐:愛麗絲菲爾。
門頭的動靜迅速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衛宮回過頭便看見自己這名其實已經四十出頭,卻依舊美麗如妖精的母親。
跟在愛麗絲菲爾身后進門的還有一名穿著黑色便衣,面容沉穩堅毅的男人。
其名為衛宮切嗣,是個警察,也是他們的父親,家里最為重要的精神支柱。
“哎呀,是士郎啊!”
愛麗絲菲爾剛見到衛宮,就立馬歡喜地跑過來,抱住衛宮的腦袋,嘴里溫柔地說道:“看看你,都瘦了許多。”
天下母親大概都一個樣。
明明自己在這段時間還長胖了些,到老媽嘴里,卻是瘦了許多。
衛宮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老媽,我…”
“難得士郎回來一次,今天就讓我來準備晚餐吧!”
愛麗絲菲爾忽然松開衛宮,興奮地說道。
糟糕了!
聽到這里,在場眾人迅速變了臉色,連正在門口換鞋的衛宮切嗣都是臉色一變。
自家妻子的手藝,他是最明白的。
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恐怖!
“小姐和老爺回來了,晚餐已經準備完畢,隨時可以用餐。”
系著圍裙的塞拉這時從廚房里走了出來,看著這一幕,微微歪著頭疑惑地問道:“哎,你們這是怎么了?”
這是天使,一定是的!
在眾人眼里,這一刻的塞拉身披圣光,背生光翼,仿若降臨塵世間,圣潔無比的天使大人。
“唉,真是遺憾啊。”
愛麗絲菲爾嘆了口氣,抱怨著自己錯失了一個展示廚藝的絕佳機會。
衛宮家的飯桌與灶臺僅隔了一個玻璃窗,但因為廚房很寬敞,七人坐在里面絲毫不覺得擁擠。
可能是因為知道衛宮今天要回來的緣故,桌上出現在了只有在過年時段才會出現的琳瑯滿目的菜品。
配上濃稠湯汁被煎至兩面金黃的豆腐,色澤紅亮的糖醋排骨,剁椒清蒸魚配上零星蔥花香氣四溢…
除卻雞鴨魚這些常見的主菜,還能看見像可樂餅之類的小吃。
顯而易見,塞拉為這頓晚飯花了多少功夫。
衛宮按照自己的經歷猜測,不算食材的各種準備工作,光各類菜需要的烹飪時間就恐怕要花費塞拉整整一下午。
真是辛苦了,塞拉姐。
衛宮心里默默想到。
“我開動了!”
開飯前,一家人做足了必要的儀式。
這是吃貨們對于食物最后的尊重,接下來的生活就麻煩先去胃里度過。
“說起來,一晃都過去這么久了,士郎現在也大四了吧?”
“嗯,今天夏天就要畢業了。”
飯桌上,一家人聊著天。
“這樣啊。”愛麗絲菲爾忽然說道:“前幾天隔壁森山家的那孩子結婚,聽說新娘都已經有三個月身孕,婚禮上可把他父親高興壞了。”
“嗯?”
衛宮用筷子夾著豆腐的手驀然一怔,然后無奈道:“裕一連這種大事都不和我通知一聲?好歹小時候我們還一起經常玩呢,現在關系倒是淡了許多。”
其實這是無可避免的事情,總是會有那么幾個童年友人,在逐漸長大的過程中,彼此之間漸行漸遠,消失在人海,再無聯系。
衛宮心中感慨了一下,又忽然覺得哪里有些不對。
“士郎,森山家的孩子比你還小一兩歲吧?你看人家現在都已經結婚了,你怎么連個女朋友都沒有?”
“咳咳!”
這突如其來的質問讓衛宮一個不小心,被咬開豆腐里流出的醇香湯汁嗆到了喉嚨,振作過來后才支支吾吾道:
“我和裕一之間怎么能這樣對比,媽,我可是還在上學呢,加上畢業就在眼前,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實在是沒有時間談情說愛。”
“上學就不能談戀愛嗎?”愛麗絲菲爾用手撐著臉,一臉哀愁反駁道:“你看看你的妹妹們,雖然才上中學,都已經先后交過好幾個男朋友。”
“噗!”
伊莉雅漲紅了臉:“媽媽!你在亂講什么,我哪里有交過什么男朋友!”
“啊勒,難道不是嗎?”愛麗絲菲爾茫然道:“我記得前幾日還有個小男孩到家里來想要找你玩,當時我還以為他是你現在的男朋友呢。”
“怎么可能!”
伊莉雅急的差點把筷子扔掉,“明明只是普通的朋友關系,還有,伊莉雅從來就沒有交過男朋友。”
“那還真是遺憾呢。”
伊莉雅突然跳出來成功把話題拉到了她和美游的身上。
擺脫漩渦中心的衛宮松了一口氣,頗為感激地看了自家的妹妹一眼。
不過,妹妹啊,你們就自求多福吧。
伴隨極具家庭氣息的談話內容,衛宮家的這頓飯結束了。
飯后,塞拉和愛麗絲菲爾在收拾餐具,莉絲則在又換了部動畫片在看,兩個妹妹在沙發的另一側說著悄悄話。
衛宮坐在外屋檐下,回頭看著這一幕,露出了笑容。
房外,天空。
一輪明月已然升起,淡淡的月光傾灑在小院內。
衛宮獨自一人欣賞這份美景。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
一個高大身影坐在了衛宮的身旁,嘴里還含著一根香煙。
衛宮問道:“老爸,你怎么出來了?不是說要去廚房幫忙嗎?”
衛宮切嗣淡淡回道:“被趕出來了。”
“哈哈,果然如此。”
“……”
香煙燃盡,衛宮切嗣沒有抽下一根,而是進屋從冰箱里拿出兩罐啤酒,走到外面將其中一罐遞給衛宮,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畢業之后,有什么打算?”
“已經有決定了。”
“這樣啊。”
月光下,這對父子陷入了無言。
衛宮打開啤酒罐,小飲了一口,猶豫片刻,但還是緩緩說道:“老爸,我已經決定好去做一名監督了,恕我可能不能成為一名警察。”
自家老爸的心思,他當然明白。
從小的時候開始,老爸就希望自家的兒子成為一名出色的警察,方才提到自己畢業以后有什么打算,恐怕也是隱晦地想要表達他的意見吧。
衛宮切嗣沉默片刻,望向天上月。
“我記得沒錯的話,小的時候你就想成為一名監督吧?能堅持自己的夢想到現在,這本身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老爸,我…”
衛宮還未說出的話被打斷。
“我在很小的時候,夢想是成為一名‘正義的伙伴’,但是當我越接近這個目標的時候,就會越感覺到理想與現實的差距。”
衛宮切嗣飲了一口酒,眼神中彌漫出一絲痛苦:“按照理想,我成為了一名警察,并逐漸朝著我希望的模樣前進。
可人性是最不可估量的,在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有太多的罪惡產生,而這些造成罪惡的人,其中不乏有已經失去了人心的存在,他們沒有任何目的,單純就只是為了惡而惡。
在初次成為警察的那幾年,我仍對這些人抱有一些天真的幻想,可沒想因為我的天真,竟會害了美游他們一家……”
十多年前的那場大火,成為了衛宮切嗣一生的噩夢。
在那場大火中,逝去了不少人,其中就有切嗣在刑事局的好友,朔月一家。
當時切嗣所在刑事局因為任務,抓捕了一批當時正在密謀一件恐怖事件的邪教分子。
在處理這些罪犯信息的時候,發現不少人都在社會中成家,并且其中一部分還育有子女。
這些小孩年齡普遍不大,但在思想上卻有朝著另一個極端方向發展的意思。
整個刑事部因此展開了一場內部會議,討論該如何處理他們。
因為這些孩子實際上并沒有造成犯罪行為,所以衛宮為首的一批人提議把這些小孩先暫時找個地方安置下來,然后再從思想上進行教育。
他還小,還只是個孩子。
這句從衛宮上輩子就聽說的話,再次展現它本就扭曲到極致的惡。
三月二十四日,這個本該是櫻花的時段,卻在神戶市及其周邊地區掀起了一場難以想象的慘案。
在這之前,沒有人能夠想象在那場大火中出力,并將朔月一家等其它部分受害者殘忍殺死的竟會是一群平均年齡不到七歲的小孩子。
“只是為了神明獻上相應的祭品。”
那一刻,衛宮切嗣看著尸體邊,沾滿鮮血,手持屠刀的小孩,徹底陷入了崩潰。
“老爸,你并沒有做錯什么。”
衛宮知道自家恐怕又陷入了那血色的記憶。
這些年來,衛宮切嗣一直在用自己的方法贖罪,四十多歲,就已經灰白了頭發,盡管已經完成了好幾件震驚全國的大案,但因為個人原因,沒有選擇升職,依舊走在與罪惡相交的最前線。
衛宮切嗣喝完啤酒罐里最后的一口酒,緩緩站起身遮住了大半月光,他的影子在身后面被拉得老長。
“士郎,我只是希望你以后回憶起自己曾經做過的每一個決定,無論是有關親情,友情,愛情,還是夢想,都不必為之感到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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